元旦假期结束,一开学,高二三班炸了锅。
大家一边疯狂补卷子,一边谈着八卦。
“诶诶诶诶,物理,物理卷三谁抄完了!”
“我我我,这里!你化学卷五给我一下!”
“给!”
“诶你听说了吗?陈梓萱退学了!”
“谁?班花?退学了?”
“是啊,她之前那些欺凌的事情被全部爆出来了,好像还是学生会会长实名举报的!”
“什么退学啊!好像是进去了。”
“什么?展开说说?”
“听说她初中的时候把一女孩儿弄成终身残疾了,那女孩儿现在都医院躺着没醒过来,当时年龄小,她爸爸托人摆平了。现在她惹了学生会的人,把人堵厕所里,又是让人吃烟头又是撕衣服拍照威胁,这一届学生会会长可不是吃素的,她算是碰上真大佬了。”
“学生会会长就是那天带着金丝框眼镜来咱们班的那个人?”
“是啊,听说他爸爸是省上检察官,家里世代从政,这可比陈梓萱背景硬核很多。”
“我靠嘞,她上学期还一直骚扰班长,怪不得班长每次都拒绝,我一直以为是班长冷漠不近人情,我还傻不拉叽跟风磕CP,瞎撮合。”
“我不也傻不拉叽撮合过吗,谁没撮合过啊。现在想想,真是想给自己两拳,没事跟什么风啊,差点把班长推进火坑里了。”
“就是就是,你说,班长是不是早知道这事啊。”
“班长知不知情我不知道,我只是听飞哥说,陈梓萱叫人在校外堵过班长一次,说是,如果班长不同意和她在一起,就把班长肋骨打断。”
“啊?那后来呢。”
“飞哥说,他当时英雄救美把班长救出来,打的那些人跪地求饶,顺便把那个扬言要把班长肋骨打断的那个人两只胳膊给卸了。”
“哈哈哈哈哈,我可不信,飞哥还是一如既往幽默,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我也没信啊,但后来事情是摆平了,陈梓萱也不敢堵班长了,怪不得这学期她都还挺安分的。”
一个人走过去加入他们:“什么安分啊,郝涵,你们还记得吗?”
“郝涵?之前咱们班转走的那个?”
“是,听说她就是被陈梓萱霸凌,然后才转学的。当时就已经惊动警察了,好像也是被人举报的,只是后来被她爸爸摆平了。”
“我靠!这瓜这么大,咱们班都有!”
“你以为呢,水深着呢。还有那个学生会会长也不单单是因为学生会干事被欺负才站出来的,听说他和陈梓萱是一个中学的,就那个被陈梓萱欺负到现在都没醒过来的那个女孩儿好像就是因为喜欢他才被陈梓萱霸凌的。”
“什么!等等等等,我捋一下,你的意思是……陈梓萱初中的时候喜欢学生会会长!”
“是啊,这事儿当年在他们江河中学都传疯了,还是我有个朋友告诉我的。”
“我的天呐!学生会会长不是高三的吗,她……”
“就是因为学生会会长比咱们高一届,所以陈梓萱欺负那个女生的时候他当时已经在南城一中读高一了。一出事,他就立马回了他们那个初中,但是好像也没什么用,反正我听说学生会会长因为这个事儿挺自责的,一直都在承担那个女孩儿在医院的医疗费用。”
“我靠,那陈梓萱来南城一中会不会也是因为那个学生会会长?”
“听说是的,高一才来的时候追了一学期,学生会会长根本不鸟她,然后好像就开始追班长了。”
“我嘞个痘!”
“诶诶,你化学卷五抄完了没,我这等半天了。”
“马上马上!最后一个大题。”
夏栀一边假装看书,一边听着耳边的那些对话陷入沉思。
直到有人拍了拍她肩膀,她才缓过神来:“啊?什么?”
来人是他们班的体育委员林时,他重复了一遍刚刚的话:“夏栀同学,能不能借一下你数学卷子。”
夏栀轻轻点了点头,掏出卷子递给他。
……
天台上站着两抹背影,身高不相上下,两个人肩膀上都还挂着书包。
“谢谢。”其中一个人说。
顾嘉言将那人递过来的烟推回去:“我不抽。”
被拒绝的人收回手,嘴角噙着一抹笑把烟叼进嘴里,刚拿出打火机准备点火时,手里的打火机就被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拿走。
耳边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我讨厌烟味。”
他单手扶了扶金丝边眼镜框,将嘴里的烟拿出来,轻嘲地笑了声:“麻烦。”
顾嘉言低眸看着手心里的打火机,上面还贴着一个不符合男生的贴画,“不用谢我,本质上,我们,是互相的。”
旁边的人将香烟收回盒子里,拿过顾嘉言手里的打火机捏着把玩,语气有些沉:“是我们的错吗?”
顾嘉言脊椎有一瞬间的僵硬,他收起手看向楼下源源不断走进教学楼的身影,目光锁定在其中一个人身上,他说:“不是。”
旁边的人偏头看他:“我记得,你上次没回答我这个问题。”
顾嘉言眼眸深邃,直直盯着一个方向,如果不是离得近,许运或许会认为是他错觉,因为此刻他在看顾嘉言眼眸之中看出一丝柔情。
耳边传来一道清冷且坚定的声音:“不要因为别人的错误而自责,这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这是夏栀告诉他的。
许运顺着顾嘉言的目光望下去,他有一搭没一搭开合着手里的打火机,半响,他上下动了动喉结:“你那小同桌告诉你的?”
顾嘉言收起视线,垂下眸子,低声嗯了声。
许运似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顾嘉言觉得万般新奇,脸上挂起一抹狡黠的笑容:“你那小同桌知道你喜欢她吗?”
顾嘉言偏过头冷冷看了眼旁边的人。
许运笑着将胳膊搭在顾嘉言肩膀上:“顾学弟,喜欢就去大胆追啊,学长支持你。”
顾嘉言收起视线将许运胳膊从他肩膀移开:“我不急,你管好自己的事。”
许运将手踹进兜里,语气散漫:“也不知道你的小同桌能不能受得了你的性子,走了,顾学弟。”
顾嘉言没转身依旧站在原处。
元旦假期前的那一周他请假没来学校,除了去找他在江河的爷爷奶奶,还顺便在江河搜集到很多陈梓萱初中时期那些欺凌人的证据。
时隔几年,再去搜集这些事情费了他不少精力,不过许运在南城一中也没闲着。
两个人相互配合,加上许运手上原本有的证据以及那些被陈梓萱霸凌家庭的父母支持,一纸举报书直接送上教育局局长桌面上。
后面的事情都是许运在打理,结果也如期所至。
……
蒋飞沉脸色稍沉站在楼梯口看着顾嘉言从天台缓缓走下来,一言不发。
顾嘉言盯着他眼睛看了几秒,刚准备开口,许运突然从后面一把搂住蒋飞沉的肩膀,语气很欠:“蒋飞沉学弟,我说的没错吧,你的顾哥一大早就来找我了。”
蒋飞沉挪开他的手,眼神一眨不眨盯着站在楼梯上的人,“别碰我。”
许运冲着顾嘉言扬了下眉,得逞笑了下,背着书包往下走:“小屁孩儿一个,不和你们玩了,这次真走了。”
许运走后,顾嘉言才继续往下走,站定在蒋飞沉面前,平静道:“我不都告诉你了。”
蒋飞沉难得心情不好:“我知道,但我看见你们俩站在一起我就不舒服。”
顾嘉言眯了眯眸子,轻吸了口气:“你……”
蒋飞沉转身往下走:“我性取向正常。”
他回答了顾嘉言还没有问出口的问题。
顾嘉言稍稍松了口气,跟在他身后,听见蒋飞沉一边下楼梯一边说:“当初我可是花了大半年时间才让你把我当朋友的,凭什么他就不用花时间,我觉得不公平。”
顾嘉言走在后面低笑了声。
前面传来蒋飞沉不满的声音:“我认真的,你笑什么。”
顾嘉言走上前和他并排,单手勾住他的肩膀,语气松散:“蒋飞沉,能别这么幼稚吗,那夏栀和陈西柚不也没花半年时间,她们也是我的朋友啊。”
蒋飞沉:“那不一样。”
顾嘉言:“怎么不一样啊。”
蒋飞沉:“就是不一样。”
顾嘉言:“行,不一样,那下次喊你一起?”
蒋飞沉:“我不要,你们俩的事又不让我管,我不去。”
顾嘉言无奈叹了口气,跟在蒋飞沉后面一起进了教室。
……
全南城一中开始重视校园霸凌这件事情,班会上被班主任重点强调,也被校领导极为重视,并且给学校新增添了二十多个摄像头,确保全方位无死角。
跨年过后,南城一中也迎来期末考试,这次的期末考试是以学考为主,给同学们当做学考模拟的。
这件事情的热度也随着即将到来的考试渐渐消散,被人们放在心里很少提及,但谁都没有忘记。
这次期末考试没有考试排名,夏栀的素质报告单上写着全A,顾嘉言、蒋飞沉也是,只有陈西柚有两个B,一个是地理一个是历史。
陈西柚看起来也并不是很担心这个考试。
她其实不和他们在一起学考,她的学籍还在京西高中并没有像夏栀和姜骆这样直接转了过来。
京西高中的学考很水,想要获得一份全A的成绩除了靠自己的能力,还可以通过钱打点,对他们来说都不算什么。
期末考试后,就是寒假。
陈西柚被陈南梨带回了京西,她走之前还专门给夏栀说,她年后就回来,到时候一起出去玩。
夏栀答应了。
……
夏栀在帮樊采春贴对联,她站在椅子上面问:“外婆,这样正了吗?”
樊采春:“往右一点。”
夏栀往右挪了一点。
樊采春:“稍微左一点。”
夏栀照做。
樊采春:“好了。”
夏栀照着位置贴下去,满头的汗,她第一次贴对联,没有经验,刚刚还不小心弄坏了一副对联,还好程康德不在,不然,她可逃不过一顿骂。
樊采春扶着她的胳膊,嘴里说着:“哟,你这丫头这么点肉,饭都吃到别人肚子里了。”
夏栀慢慢从摇晃的椅子上下来,她摸了一把汗:“哪有,我最近都圆了很多。”
说实话,她是真的圆了很多,肉眼可见的那种圆。
樊采春松开她拿着另一幅对联:“去去去,我都没瞅着你圆。”
夏栀刚准备回她,就看见楼梯上站着的人,她此时穿着毛茸茸的睡衣,额间粘着潮湿的发丝,脸上还有一些残余的汗水,头发被她随意扎着,看起来算不上体面。
她尴尬笑着抬起手摆了两下,算是在打招呼。
顾嘉言看了眼她,移开视线:“樊婆婆,我帮你们贴吧。”
樊采春转身看见顾嘉言,瞬间眉开眼笑:“嘉言啊,来来来,你来贴,让这丫头弄了半天才贴好一个。”
“……”那她不是第一次贴,没经验嘛。
顾嘉言勾了一下唇角,默不作声给夏栀手里塞了一小包纸巾,然后过去贴对联。
夏栀站在两个人旁边,抽出一张纸擦着汗,看着顾嘉言把剩下的对联贴好,她出声问:“你们家的贴好了吗?”
顾嘉言帮樊采春收拾的手顿了顿,很快恢复:“没有。”
夏栀:“那需要帮忙吗?我可以帮你一起贴。”
顾嘉言抬眼看向她,而后樊采春从一旁抽出来一副新的塞进顾嘉言怀里,“是啊,嘉言这还有一副新的,我当时多买了,拿上去贴上,大过年的,要有点过年的样子。”
然后夏栀和顾嘉言就被樊采春赶上了六楼。
夏栀看着顾嘉言一言不发贴着对联,她蹲下弄着对联的下摆。
她怎么感觉,顾嘉言情绪有些不太对,她是不是得说说话,缓解缓解气氛。
在心里酝酿了一下,夏栀开口:“顾嘉言,你鞋带开了。”
顾嘉言低下头查看,鞋带并没有散,他将视线转向蹲在下面的夏栀,眼里飘过一丝无奈。
夏栀抿了抿唇瓣,就在顾嘉言眼皮子下,伸出纤细白嫩的手过去轻轻将他鞋带撤开。
然后露出一副单纯无辜的面容,声音乖软:“现在散了。”
“……”
顾嘉言将上面弄好后从凳子下来,他蹲下,夏栀也并没有起来,两个人视线平视,顾嘉言无奈道:“幼不幼稚啊,夏栀同学。”
夏栀抱着膝盖,点了点头:“挺幼稚,我和蒋飞沉学的,他上次系鞋带为了让我和西柚等他,把我们鞋带都解开了。”
顾嘉言已经系好鞋带,他没着急起来,盯着面前依旧蹲着的女孩儿:“所以,好的不学,只学坏的。”
顾嘉言说完才起身顺便拽起夏栀,夏栀因为蹲的太久,眼睛开始发黑,顾嘉言等她缓好后才松开手。
这种莫名的默契让夏栀有点摸不着头脑,她甚至都不用解释。
夏栀缓好之后才出声:“他有什么好的让我学。”
顾嘉言拿起另一个对联:“你怎么不学他考班级第二。”
“……”一定要在大过年的说这个吗?
她无聊转着手上的红绳手链,视线下意识就飘向了顾嘉言的手腕上,也有一个,她弯了弯唇:“顾嘉言,我后天会跟你说‘新年快乐’哦。”
后天,就是大年初一,拜年的日子。
顾嘉言没看她,认真贴着对联:“知道了。”
……
夏栀其实没想着顾嘉言真的懂她的意思,其实给她抓一把瓜子花生糖果都行,她都可以满足。
但令她意外的是,顾嘉言真的给她包了一个红包。
红包上面还用金色的水笔写着“夏栀”,一个专属于她的红包。
此时他们两个人在去往蒋飞沉家里的路上。
夏栀当着顾嘉言的面打开红包,她问过能不能现在打开,顾嘉言说的是,随她。
夏栀看到红包里面放着一张卡片,她带着疑惑地心情抽出来,就当她以为是银行卡的时候,然后就看到了卡上醒目的几个大字:一九八二俱乐部终身免费体验卡。
终身!免费!夏栀脚步停下,她一脸呆滞,微微张着嘴巴。
这个……卡……这个……终身?真的假的,顾嘉言不会是唬她呢吧!夏栀心理活动。
顾嘉言也停下,他轻声开口:“这个新年礼物,不喜欢?”
夏栀抬眼,眼珠子还在发愣,僵硬开口:“这是真的吗?终身?”
顾嘉言点了点头:“嗯,俱乐部就在东厂,上次玩卡丁车的地方。”
夏栀整个人更呆了。
顾嘉言浅笑一声过去轻轻推了推她,示意她往前走,他将卡塞进她的口袋里:“拿好了,蒋飞沉一直都想要,我都没给。”
夏栀回神,将她口袋捂好,顺便把那个红包也塞了进去,“我也给你准备了新年礼物,但可能没你的贵重。”
顾嘉言偏过头:“什么礼物?”
夏栀:“回去了才能给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好。”
……
蒋飞沉家里很热闹,他的爸爸妈妈,以及他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在。
因为他爸爸和妈妈是青梅竹马,从小相识,且两家人都很熟悉,就都在一起过年了。
夏栀见过周芷(蒋飞沉妈妈),蒋成济(蒋飞沉爸爸)也见过几次,但次数不多,因为他时常很忙。
他们一般来蒋飞沉家里写作业的时候都是周芷在家,她还时不时上去给他们送水果吃。
夏栀一直以为周芷是个很温柔的人,蒋飞沉性格肯定是随了他爸爸,但……她没想到,其实蒋飞沉是完全随了周芷的性格。
“栀栀啊,快来快来,给阿姨说说,蒋飞沉那小子有没有在班里闯祸。”
周芷拉着夏栀在客厅坐着,蒋飞沉和顾嘉言被发配去了厨房。
夏栀手里被塞了一个小金桔,她一些局促:“没……没有啊,蒋飞沉在班里很乖的,每次考试都是班级第二呢。”
周芷拍了下她手臂,不疼,但……有点麻,“诶,你这小丫头怎么还护着他,我还不知道他,就他和你们班物理老师那事,我可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啊?”夏栀惊讶:“这都知道啊?”
周芷拿起一个苹果咬了一口:“昂,他自己告诉我的。”
蒋飞沉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啊……
夏栀佩服。
“不过,我也挺尊重他的‘叛逆’的。”周芷给夏栀说:“因为我高中的时候经常被叫家长,所以啊,我能理解他,因为每次都不是我去学校。”
夏栀瞥见刚刚一屁股坐在周芷旁边的蒋成济身体僵了半秒后,将手里剥好的小金桔一整个毫不留情塞进周芷嘴里,“想让大家听听你高中的光荣事迹?”
周芷像是有些被噎住,她脸上挂着痛苦,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后猛咳,蒋成济给她递过去温水,周芷平复好后冲着他抱怨:“你想谋害我吗?”
蒋成济笑着轻拍她的后背:“没有,怕你教坏小孩儿。”
周芷将手里的苹果塞给他,拿过水又喝了大半杯,眼睛都被呛红了,她喝完水后,做了一个深呼吸,像是大获新生。
这一系列动作和蒋飞沉简直如出一辙,原来蒋飞沉是和周芷学的。
“我哪会教坏小孩儿,阿沉不也是我一手带大的吗!他坏吗?我儿子可乖了,我就喜欢他无拘无束,做自己的样子。”她自问自答着。
蒋成济咬着刚刚周芷吃过的苹果,在旁边点着头,满眼的无奈和宠溺:“是是是,辛苦了周大美女。”
夏栀挑了挑眉,这波狗粮,还挺猝不及防。
所以蒋飞沉真的被周芷教养的很好,他虽然大大咧咧,但却遇事不慌(除了遇见“鬼”),心思比夏栀和陈西柚还要细腻,出门在外也格外照顾女孩儿的感受,这都离不开他生活在这么一个有爱的家庭。
说实话,夏栀还挺羡慕蒋飞沉的。
“妈!你把栀妹拐着,还让我们怎么玩啊。”蒋飞沉卸了围裙向客厅走来,顾嘉言跟在他后面。
周芷单手搂过夏栀的肩膀往怀里带了带:“阿沉,你想不想要个妹妹,我把栀栀拐来当你妹妹怎么样?”
夏栀眉心突突跳,她都不敢相信她听到了什么。
顾嘉言在后面看着夏栀的反应低头无声笑着。
蒋飞沉拾过茶几上面的苹果递给旁边的顾嘉言,又弯腰重新拿了两个:“你就算不拐,栀妹也是我妹妹啊,不然我干嘛叫她‘栀妹’,不叫她‘栀姐’呢。”
他咬了一口右手苹果,等着周芷放人。
周芷放下手:“好嘛,你们去玩吧,一会儿吃饭了我上去叫你们。”
终于不用和长辈社交的夏栀拿着苹果一屁股坐在毯子上,然后如释重负松了口气。
顾嘉言坐在她旁边,趁着蒋飞沉去取牌,他抬手在女孩儿头上轻轻揉了揉:“怎么了?这么惆怅。”
夏栀有气无力回他:“也没事,就是有些意外。”她抬起头看向顾嘉言,“蒋飞沉和周阿姨的性子还真是如出一辙。”
顾嘉言失笑:“才知道啊。”
“对啊,我今天才知道。”夏栀看着蒋飞沉过来的时候,还细细打量了一番他。
蒋飞沉被她看得浑身发毛,他坐在两个人前面,将扑克牌倒出来:“栀妹,你看我的眼神,特别容易让我误会。”
夏栀眨了眨眼睛,下意识说:“误会什么?”
蒋飞沉洗着牌,语气不太正经:“误会你喜欢我啊。”
夏栀:“……”
顾嘉言眯着眼睛看了眼蒋飞沉,蒋飞沉歪了歪头,给他们两个人发牌,“顾哥,你看我这个眼神,莫不是也喜欢我?”
顾嘉言:“……”滚。
夏栀都还没来的及反应,就听见蒋飞沉说:“哎,也是,我人见人爱,车见车爆胎,要是这么说的话,你们俩同桌还成情敌了。”
夏栀、顾嘉言:“……”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当然,他们都知道蒋飞沉在开玩笑,谁都没有放到心里去,三个人开始一轮一轮玩着扑克牌。
一个小时后。
蒋飞沉和夏栀脸上都是彩色的细条状便利贴,而顾嘉言脸上干干净净。
“完了。”顾嘉言扔下手里剩下的牌后,坐在地毯上懒懒靠在后面的沙发。
夏栀和蒋飞沉对视了一下,两个人很有默契垂下头,将手里的牌放下,去拿旁边的便利贴。
“我说,顾哥,你不能让让我们俩吗?”蒋飞沉不满控诉。
夏栀瘪着嘴补充:“从开始带到现在,每把都是你赢,这又不是考试,你干嘛还算牌啊。”
蒋飞沉附和:“就是就是。”
顾嘉言轻挑了下眉,看着两个人心不甘情不愿往他们脸上贴便利,他说:“愿赌服输。”
夏栀、蒋飞沉:“……”
正当蒋飞沉洗牌给夏栀递了一个眼神后,夏栀挑眉回应的下一秒,旁边就飘来顾嘉言的声音:“不一直都是你们俩攻打我一人吗?还需要这么‘明显’的暗示?”
“说的也是哦。”而后蒋飞沉扯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但,我们暗示的不是这个。”
话音刚落,夏栀和蒋飞沉就扑向顾嘉言,抓着手里的便利贴就往顾嘉言脸上贴。
顾嘉言先是控制住了蒋飞沉,夏栀在另一边得劲往他脸上贴蓝色的便利贴。
顾嘉言不得不松开一只手抓住夏栀的手腕,语气满是警告:“你们两个……”
蒋飞沉伸出手直接吧唧在顾嘉言脑门上面贴了一个绿色的便利贴,嘴里还喊着:“栀妹,换个颜色换个颜色,橙色还有黄色。”
“哦,好。”便利贴大都在夏栀这边,她用另一只手去换。
结果手还没有勾到,整个人就被顾嘉言拽走,夏栀眼睁睁看着自己和便利贴的距离越来越远。
她转身,拿着手里剩下的便利贴就往顾嘉言脸上糊。
三个人战场十分混乱。
直到顾嘉言身后的单人沙发被三个人的力量所推动,顾嘉言没了支撑力直接倒下,蒋飞沉扑倒他旁边,夏栀因为一只手一直被顾嘉言控制着,所以整个人被拽着扑在他身上。
这个场面来的很意外,夏栀倒下的时候,唇瓣和顾嘉言的唇瓣隔着便利贴挨着在一起后迅速弹开,她愣住了,顾嘉言也愣住了。
“哎哟我去。”
蒋飞沉声音传来的瞬间,夏栀火速从顾嘉言身上爬起来,她脸上微微泛着红,不过还好有便利贴遮挡。
蒋飞沉:“我的老腰啊。”
顾嘉言从地上撑起来,看了眼夏栀,而后很不留情锤了下蒋飞沉的腰,“要不,我给你捶捶?”
“嘶……”蒋飞沉被他弄的倒吸一口冷气,“顾哥,你对我也太不温柔了吧,我还是不是你的阿沉了。”
“……”顾嘉言此时真的很想把蒋飞沉给揍一顿,不过他忍住了,慢条斯理扯着脸上被蒋飞沉和夏栀贴的乱七八糟的便利贴,他语气还算平静,“你是周阿姨的阿沉。”
“阿沉!”
说曹操曹操就到。
“诶?你们三个……打架了?”周芷开了门从门口望着屋内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的三人。
顾嘉言最先出声:“阿姨,是他们俩单方面殴打我。”
“他们俩打你?”周芷不可置信地往他们三个跟前走来。
顾嘉言扯着头顶的便利贴和耳朵上的,“他们俩赢不过我,就合起伙来欺负我。”
“……”夏栀和蒋飞沉沉默对视了一眼,以前怎么没发现顾嘉言这人还会“告状”。
周芷被他的话逗笑了:“栀栀和阿沉这么不讲理啊。”
她跪坐在夏栀旁边,伸手轻轻揉了揉夏栀圆圆的脑袋:“栀栀贴着五颜六色的便利贴还怪可爱的。”
夏栀被周芷说的有些不好意思,她甜甜笑着,一副乖软的样子,让周芷心里更加欢喜。
顾嘉言看着夏栀的模样,眸子溢出一抹柔情。
蒋飞沉不满出声:“妈,你的阿沉不可爱吗?”
周芷抬眸看着对面同样满脸都是彩色便利贴的蒋飞沉,她笑着:“我的阿沉也可爱,你们都可爱。”
蒋飞沉满意笑了笑。
周芷伸手替夏栀撕掉下几个便利贴:“你们三个小孩子啊,快收拾收拾,下去吃饭,尤其是你。”她看向蒋飞沉,“把你身上的睡衣给我换了。”
蒋飞沉瘪了瘪嘴:“他们又不是没见过,大家都是自己人。”
夏栀小声说了句:“阿姨,我自己来就行。”
周芷这才起身:“不听话是不是?”
“听听听,哪能不听您的话啊,我这就去换!”蒋飞沉说着就拿起衣服推着周芷走出房间。
期间还不停和周芷斗着嘴,母子关系看着要比表象还要和谐温暖。
现在房间里只剩下夏栀和顾嘉言,刚刚又发生了那样的“意外”,这不免让夏栀感到气氛有一些尴尬。
顾嘉言将沙发位置复原,他抬步坐在夏栀旁边的沙发上,而夏栀还坐在地毯上对着手机慢慢撕着脸上的便利贴。
顾嘉言看着女孩儿故意放慢的动作,眼眸泛起柔色,刚刚的画面重新浮现他眼前,嘴角不自觉弯起一个弧度。
他起身过去蹲下,伸手撕掉夏栀衣服背后粘着的一张便利贴,夏栀转头和他对上视线。
两个人谁都没有先说话,就这样对视着,夏栀脸上的红晕肉眼可见,心跳鼓动的声音也愈发加快,像只失控的猛兽,完全不受她的控制。
整个寂静的空间内,唯独她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顾嘉言眉眼舒展,他启唇:“夏栀,你心跳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