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栀上级公司董事长儿子的成人礼。
听着好像跟她这个小员工八竿子打不着,但公司里的大部分人都去,她不能不去。
虽然上面领导只是说,自愿前去,但这个“自愿”是带了双引号的自愿。
况且她目前还只是实习生,一直带她的上级领导建议她去,而且一定要盛装出席。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上级的建议,她不得不听取。
虽然她也并不愿意弄这些人情世故,可身处此世间,不得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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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栀化着淡妆,扎着蓬松的丸子头,一袭白青色长裙,看起来淡雅且不刻意。
也挺“盛装”的吧,她平常都不怎么穿裙子的,夏栀在心里安慰自己。
“栀栀,你知道吗,听说锦柔集团这位刚满十八岁的太子爷长得还挺帅,我上次还在我们同事手机上看到了他的照片。”
这是她的舍友,陆纯。
她在另一家公司实习,也是被带来一起参加成人礼的。
两人站在不起眼的角落,夏栀淡淡扫视会场的所有人:“哦,我们一会儿坐最外面的桌子吧,吃完我们就走。”
“啊?干嘛走啊,栀栀,我们当然要在前面找位子坐啊,我还想一睹你们公司太子爷的俊美容颜呢!”陆纯拉着夏栀往前面走。
“不要了吧。”夏栀有些抵制,因为她并不是很喜欢这种场面。
在她还小的时候,在她还在夏家的时候,这种场面她时长碰到。
那时候正值夏良平事业上升期,为了给他争面子,她需要控制饮食保持身材,需要苦学她并不喜欢的芭蕾舞给其他人表演,她需要为宴会时刻准备着,像是一个机器人。
所以夏栀打心底就有一些抵触这种场面,如果不是领导强烈要求她必须来,她肯定是不会来的。
陆纯左蹿右走,夏栀被她拉着绕了好几个圈,“小纯,我真的不想去,我也不好奇我们公司太子爷长什么样子,要不我在这边等你吧。”
她只想待在最不起眼的角落,安静吃完饭,然后默默离开。
陆纯看出了夏栀的为难和抵触,也没有继续强求:“好吧,那栀栀,我们手机联系,一会儿我拍到了就发给你!”
夏栀点了点头,她看着陆纯穿着一袭淡蓝色长裙,披着小卷发在人群穿梭,时不时很社牛和周围人笑着交谈几句。
她收起视线,按着记忆往回走,视线一直搜寻一些不起眼的角落,一时之间没有注意前面,在拐弯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人。
夏栀急忙低头道歉:“抱歉。”
站定在她面前的人没走也没出声,她狐疑抬头,在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庞时,微微惊讶住,唇瓣微微打开没有发出声音,两只眼睛圆愣愣盯着面前的人看。
顾嘉言见夏栀呆住,被女孩儿这种下意识的呆愣给可爱到,微微扯了一下嘴角:“好久不见。”
四个字将发愣的夏栀敲醒,她回神:“好久,不见。”
但两个人前不久刚刚见过。
顾嘉言垂头哑笑,遮掩了一下自己眼底的柔光,嘴角的笑意径直蔓延,他问:“在找什么?”
夏栀看着站在她面前西装革履的人,她第一次见他这么穿,竟然觉得这人身上的成熟感极致的浓烈。
碍于两个人上次的不欢而散,夏栀第一个念头仍然是逃避,“没什么,我先走了。”
顾嘉言拦下她:“别着急走啊,好不容易碰见个熟人,一起聊聊?”
他的话里充满了社恐的气息,夏栀以为顾嘉言是一个人来的,所以有些不适应这里的环境,她便应下。
殊不知,她是在一步步踏进他设置好的圈套里。
两个人找了个安静的位置,对面的人看着心情不错,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就是最好的证据。
“大学读的什么专业?”顾嘉言将一杯果汁递给夏栀。
夏栀接过:“金融数学。”
顾嘉言:“和谁一起来的?”
夏栀:“舍友。”
顾嘉言:“她人呢?”
夏栀:“溜达去了。”
顾嘉言:“你怎么不去和她一起溜达?”
夏栀:“懒得动。”
两个人之间的对话看着还算和谐,但顾嘉言知道她在故意和他保持着一定距离感,这让他心里挺难受的,但另一方面他其实也挺知足的。
从在楼上看到她那一刻,他很开心。
或者更早,在他得知夏栀和林时的关系时,或许已经很开心了。
他好像很久都不曾这样开心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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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陆纯来到三楼,她提溜着裙子,看向在走廊尽头倚靠着墙的男人,抿了抿唇瓣,心里给自己打气。
如果这次不能拿下锦一,那陆式的股份,她就彻底没希望拿到了,所以她一定要做到,不能让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得逞,她一定要拿到陆氏的股份。
只是,这个人……不知道还有没有在怪她。
陆纯深呼一口气,一手拿着红酒,一手提着裙摆往那边走去。
她弯着嘴角:“锦少,成年快乐啊。”
靠着墙壁的男人缓慢掀开眼皮看她,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陆纯捏紧手里的杯子,维持着笑容说:“好啊,只要锦少喝了这杯酒,我立马滚。”
锦一依旧是那副冷冷的表情,像是看白痴一般睥睨着陆纯,他抬手打掉她手里的酒杯,红酒全部泼在了裙摆上。
原本淡蓝色的裙子沾满了红酒的污渍,陆纯瞬间呆愣在原处,紧接着她的下颚被人捏住,下巴传来脱臼的疼痛感令她双眉紧蹙。
耳边传来锦一冰冷的声音:“脏死了。”
她被锦一狠狠摔在地上,强忍着疼痛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锦一跨过她的裙摆准备离开。
陆纯猛然从地上起来,按住锦一的肩膀,踮起脚尖吻住他的唇瓣。
锦一没想过陆纯还会坚持,他整个人僵住,反应过来时,陆纯已经离开他的唇瓣。
“这才脏。”
他眼睁睁看着面前的人用手背抹着唇瓣,女孩儿很用力,不惜擦花了妆,像是被什么东西玷污了一般,满脸的恶心和嫌弃。
锦一瞬间被点炸,他用舌头顶了顶后槽牙,走过去,勾住她的腰肢,按着她的后脑勺,重新狠狠吻住她的唇瓣。
陆纯推搡着,但根本推不开,她甚至已经开始腿手并用,也没能推开锦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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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的夏栀已经在去往宴席的路上,她给陆纯打电话,却一直打不通。
顾嘉言走在她旁边:“找不到你的那个朋友了,要不要我帮你找找。”
“不用。”夏栀低着头给陆纯发消息。
因为低头发消息,所以她没看路,导致有一个小台阶没看见。
顾嘉言眼疾手快将她扶住:“小心点。”
脚崴了一下,轻微有些麻,手机也摔在地上。
顾嘉言扶稳她后,捡起她的手机递到她手里:“脚还好吗?”
夏栀轻轻蹙着眉,接过手机,还没回答他的话,就见眼前的人蹲下,指尖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脚踝。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就想要往后退,差点没站稳,顾嘉言捏住她的小腿帮她稳住。
感受小腿部位传来温热的温度,夏栀瞬间脸上有些热热的,还好周围没什么人,不然她真的很社死。
“栀栀。”
一个女声传入夏栀的耳里,她浑身一僵,瞪大了眼睛和蹲在她面前的人对视。
脑子的下意识反应就是蹲下扯开顾嘉言的手,将他从地上拽起来,扭转着他的身体背对着她。
她对着顾嘉言背后说:“别转头,你快走。”
顾嘉言没动。
夏栀有些着急:“求你了。”
顾嘉言微微叹了口气,他反手拿走了夏栀手里的手机,抬步离开:“一会儿找我拿手机。”
“……”
“栀栀,刚刚那个人……你认识吗?”陆纯走到了夏栀旁边,她狐疑看着顾嘉言离开的背影。
夏栀下意识否认:“不认识,刚刚我脚崴了,他扶了一下。”
陆纯将视线转到夏栀脚踝处,她说:“脚崴了?没事吧。”
夏栀拉着她往前走:“现在好啦,走吧,去吃饭。”
陆纯见夏栀走路没问题,也没再追问,抬手整理了一下头发,“走吧,栀栀,我给你讲,我刚刚见到了你们公司太子爷,他长得真的很帅!是哪种痞帅。”
夏栀:“要到联系方式了?”
陆纯摇了摇头:“我也只是见了一面,他太高冷了,一点都不给人面子,被拒绝后的我,都快要伤心死了。”
三楼,一个男人嘴角渗出鲜血,一双眸子晦暗盯着一楼大厅里一个女孩儿背影。
画面回到他刚刚按住她的后脑勺吻她,陆纯一口咬住他的唇瓣,他疼的松开她。
“他*的。”他低声骂了一句。
陆纯用手背捂着唇,一双眸子泛着泪光望着眼前的人:“脏死了。”
锦一上前一步,陆纯后退一步,他笑了一下,不再上前,“老子就吻过你一个人,你吻了多少男人,你他*嫌老子脏。”
陆纯眼角的泪水滴流出来,她立马擦掉:“衣服脏了,我要换衣服。”
锦一擦了一下唇瓣的鲜血,冷眸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最后妥协般拽着她的手腕进了右手边第一个房间里。
陆纯拿到和她身上一模一样的衣服,看了眼坐在沙发上丝毫没有想要避嫌的男生,果断拿着衣服去了卫生间,将门反锁。
锦一看了眼卫生间反锁的门,他冷笑了一下,拿出一根烟点燃。
陆纯一出来就闻到满屋子的烟味,她皱着脸走过去拿走锦一指尖的烟头按在烟灰缸里,她坐在他腿边,背过身,“帮我拉一下拉链,我够不到。”
锦一没阻止她刚刚掐灭他烟头的动作,此刻被人要求帮她拉拉链,他也乖乖抬起一根手指侧撩起她的头发,给她拉拉链。
拉链拉好后,锦一直接从后面环住陆纯,将头放在她颈窝处,温声吐气:“姐姐找我什么事儿啊?”
陆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微微翻了一下白眼,她抬手想要挣开:“刚刚不还和我上演冷漠尊贵的锦柔集团太子爷吗,怎么这么快就演不下去了?”
陆纯和锦一其实是青梅竹马,只不过她能认识锦一,那是因为她妈妈和锦一的妈妈是发小,锦家虽然现在是定居在南城,但在锦一还小的时候,他们一家生活在京西生活过一段时间。
因为锦一的外婆家在京西,她妈妈那段时间有些产后抑郁,所以他们在京西生活了一段时间,就是希望锦一妈妈能够慢慢恢复。
在那几年时间里,陆纯妈妈经常带着她一起去锦一的家里找他妈妈聊天,以至于她从小就认识锦一,也一直把自己放在姐姐的位置上,因为她的确要比他年长将近四岁。
不过她妈妈得病去世后,她便随着陆天正也就是她的爸爸来到了南城。
也是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她还有一个小她四岁,同父异母的妹妹,陆天正在她妈妈去世不到一年时间就将那个女人娶回家。
陆纯当时和陆天正闹了大概几个月的时间,她一直指责陆天正婚内出轨,对不起她妈妈,迎来的是她的爸爸协同他现在的妻女,以及她的爷爷奶奶将她关在精神病院将近半年时间。
最后是锦一的妈妈将她带出来,带回家养了一年。
那一年里,她都和锦一生活在一起,锦一妈妈把她当自己女儿照顾,给她找家教补习她半年落下的课程,她和锦一在家里的待遇一样。
当时两个人正是长身体且嘴馋的年龄,虽然陆纯年长些,但也是一个未成年的小孩子,所以两个人晚上经常偷偷去小吃街吃东西,回来后被锦一妈妈发现,陆纯原本站出来准备一个人担下责罚,但锦一却每次都把她拽在身后保护她。
虽然最后的结果是两个人都面壁思过,但在那一年的时间,锦一真的给陆纯带来了很多安全感。
她最后还是自愿回了陆家,但不代表她是在向陆家妥协。
她一定会让陆天正付出代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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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一用力抱紧陆纯,她的思绪被拉回,她感受颈窝处扎扎的触感,以及背后的人温热的吐气,耳边传来他的声音:“是你先抛下我的,现在又来找我,我还不能有点儿自己的脾气。”
陆纯无奈叹了口气,她的确和锦一在一起过一段时间,是在她高二的时候,当时的锦一读初二。
当时情窦初开,锦一又恰巧在那个时间段少年感拉满,且他的脸正好长在她欣赏的点上,所以一个没忍住就大胆表白了锦一。
两个人在一起了一年时间,虽然不同校,但锦一每天放学都会去她学校,等她上完晚自习一起回家,两个人当时的确甜腻的要死,最大胆的一件事就是陆纯主动亲了锦一。
后来,升了高三,学业繁忙,那段时间锦一总是和她闹脾气,她提了分手,她还记得那晚锦一冒着大雨跑到她们家门口等了她一夜,她都没去见他。
第二天,为了防止陆天正发现,她赶着天快亮的时候下去,说了一些气话,然后锦一就去了国外,彻底消失。
最近他刚回到国内,陆纯原本没想着找他,但奈何她有一天晚上听见陆天正给陆惜儿密谋如何拿下南城锦家少爷的心,这样陆氏也能飞黄腾达了。
陆纯当然不能让他们得逞,陆天正并不知道她妈妈有一个发小,也不知道那个人就是锦一的妈妈,更不知道陆纯认识锦一。
她抬手扒拉开锦一搂住他的手,转身望着他。刚刚没怎么仔细瞧,现在近距离观察,发现锦一的确长大了不少,眉骨突出,下颌线锋利,给人一股痞痞的感觉。
“你不也猜到了,不然也不会准备这条裙子。”
为什么会准备一条一模一样的裙子?因为陆纯发了朋友圈要来参加锦柔集团太子爷的成人礼,因为锦一猜到陆纯要来找他,所以他提前准备了条一模一样的裙子。
因为他知道,他会克制不住情绪,对陆纯,他从来都不是赢的那一方。
四年前是,现在也是。
锦一深深看着她,他的十个指关节被女孩儿握在手心,他低声说:“姐姐,这么多年,有想过我吗?”
陆纯听着锦一一口一个“姐姐”叫的她头皮发麻,她说过,他们在一起的时候不喜欢听他喊她姐姐,因为她总觉得有罪恶感,所以这人就是故意让她不好受。
陆纯握着他的手说:“想你啊,可想你了,现在姐姐不是来找你了吗。”
锦一看着陆纯故意在“演”给他看,瞬间冷了脸,抽出自己的双手,坐正身子。
陆纯看着旁边人线条流畅的下颌线,以及紧绷发冷的脸,她就知道她得逞了,她歪头冲他笑了笑:“弟弟生气啦?”
锦一斜眼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陆纯继续逗他,双手环住锦一的脖子,身体靠过去,“别生气啊,这几年弟弟是不是也很想我啊。”她凑近,到两个人鼻尖微微触碰的地方停下。
锦一依旧是刚刚那副冷着脸的表情。
陆纯带着笑,弯着眸子微微远离的一点:“刚补了妆,就不亲了。”
她抬起手沿着他的唇瓣滑倒他的喉结处,锦一下意识上下动了动喉结,陆纯勾唇。
“弟弟,成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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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一收回思绪,看着两个女孩儿坐在偏后的圆桌上,他眯了眯眸子,咬了下刚刚被女孩儿咬破的唇瓣,麻木和刺痛感瞬间袭来,低语呢喃:“骗子。”
夏栀被陆纯拽着坐在一个位置上,她环顾四周都没能找到顾嘉言的身影,此刻她才反应过来,手机被顾嘉言拿走了,她上哪去找他啊。
最重要的是,要是没及时回复那位的信息,还不知道他又要怎么批斗她。
她一脸苦恼。
陆纯心情也有些低落,她想起刚刚和锦一的场面,她知道锦一还在怪她,她也没想着让他原谅她,毕竟当年她那样做,对于一个仅仅上初二的初中生来说的确很过分。
只是她真的很需要拿回属于她妈妈的东西,所以她必须要……
“小纯。”
“啊?”
“叫你好多声了,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夏栀整理着陆纯面前的餐具。
陆纯抿了抿了唇瓣:“没什么,突然想到咱们开学还得回宿舍写论文,想想就头大。”
夏栀收回手,整理自己面前的餐具:“没事,慢慢写,总会写完的。”
陆纯点了点头。
吃饭之前,锦建柏上台致辞,锦一也上台致谢,夏栀看着锦一的模样,的确如同陆纯的描述,痞帅感十足。
一切都是老到掉牙的过程走完后,夏栀和陆纯两个人开始默默低头吃饭。周围人看着对饭菜没有很大的兴趣,都将视线聚焦在最前面那桌的锦一身上。
哦,不对,还有一个人也和夏栀,陆纯一样在认真干饭,就是坐在两个人对面,年龄看着只有十一二岁的小孩,她一直专心吃饭,三个人交错视线时,她还会冲夏栀和陆纯打招呼。
夏栀、陆纯:“……”
虽然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两个人依旧会回她一个微笑。
“请问是陆小姐吗?”
夏栀和陆纯一齐抬头,看见一个身穿这里工作服的人员恭谨站在一旁询问陆纯。
“哦,我是,有什么事吗?”
那个服务员微笑道:“谭夫人听说您也来了宴会,所以请您过去叙叙旧。”
陆纯嘴角抽了抽,心里破骂锦一不是人,居然直接告诉他妈妈,她来了这里。
陆纯瞬间做了一下表情管理,她微笑着点了点头:“稍等。”
她转头对上夏栀呆呆的眼神,下意识就伸手揉了揉夏栀的脸上的软肉:“栀栀,这个阿姨是我妈妈的发小,之前很照顾我,我过去打个招呼。”
夏栀点了点头:“嗯。”
夏栀看着陆纯提着裙子离开的背影,她皱了皱眉,陆纯家里的情况她了解的不多,可是,她之前明明说,她甩了她妈妈发小家的儿子,一个比她小四岁的弟弟,那现在又是那个阿姨来找她叙旧,她就不怕碰到那个被她甩了的弟弟吗?
她甩了甩头,刚准备埋头继续干饭的时候,就瞥见顾嘉言朝她这边走过来。
宴席上有不少公司里的同事,夏栀可不想后天一去公司就开始被人围着八卦,她慌乱擦了擦嘴,便起身离开。
走到没人的地方停下,她松了一口,等顾嘉言过来。
她转头看着那人迈着缓慢而慵懒的步伐朝她走来,也不知道是不是逆着光的原因,这一刻,夏栀觉得,顾嘉言像是带着光慢慢向她走来。
这个身影同在楼道里少年逆着光的身影重叠,令她有些恍惚。
顾嘉言对上女孩儿略微愣怔的眼神,嘴角噙着不明的笑意:“不吃了?”
夏栀被他的话拉回现实,郁闷道:“那边好多公司的同事,我不想成为他们八卦的焦点。”她伸出手心,“手机给我。”
顾嘉言将自己手搭上去然后轻轻包裹住她的手,温声说:“不着急,我们先聊聊。”
夏栀想要抽回手,但没能成功,她压低双眸盯着面前的人不语。
少顷后,顾嘉言轻轻叹了口气,妥协般松开手,将手机放在她手心里。
夏栀划开手机,果不其然,手机有两个未接来电,以及好几条微信消息,都是来自同一个人。
她赶忙回了一个电话回去。
电话被接通的很快,那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夏栀,你翅膀硬了是不是,电话不接,微信不回,到底你是领导还是我是领导!”
“领导电话你都不接,你是想上天吗?夏栀,你是不是不想过实习期了,不想干了你直接给我说!”
夏栀没好气看了眼面前倚靠在墙上的人,她深吸一口气:“梁总,抱歉啊,我手机静音,没听见,刚才看到。”
“行了,懒得说你,现在,立刻,马上出现在我面前!二楼最左边的观景台,快点!”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夏栀闭了闭眼睛,忍住心里那股子气,将手机从耳边拿下来,她刚睁开眼睛就撞上顾嘉言那道情绪不明的视线。
“你满意了?”夏栀没好气说了句。
顾嘉言愣了几秒,而后无奈扯了下唇角:“夏栀,能别气我吗。”
夏栀视线落在他鼻侧那颗浅棕色的美人痣上,随后收起视线,转身往二楼走去。
顾嘉言看着她的背影,抬手摸了摸那颗痣,而后远远跟在她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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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栀拿出镜子看了眼妆容,然后做了一个深呼吸,面带微笑往二楼观景台走去。
“梁总。”
梁亿应声回眸,他看着面前的女孩儿,一袭白青色长裙,妆容清新自然,头发是她往日那蓬松而俏皮的丸子头。
没有刻意凸显身材的曲线,反而展现出一种随性而自在的美,不沾尘世的浮华与喧嚣。
“梁总。”夏栀见梁亿盯着她不说话,想着他估计要说她没有盛装出席,她先一步出声:“这是我最‘盛装’的一条裙子了,我可是为了这次宴会专门准备的。”
梁亿有些不自然地收回视线,随后说了句:“挺好看的。”他将手里的烟按灭扔进垃圾桶,单手插兜从她侧边走过去,“走吧,带你去见个人。”
“见谁啊。”夏栀松了口气,转身跟上他的步子。
梁亿斜瞥扔过来一个眼神,夏栀立马做了一个用拉链封嘴的动作,内心控诉这人官威真大。
梁亿:“未来集团总裁,这个单子你要是拿不下来,就滚蛋。”
“哦。”最后还不是跟她说了。
跟着梁亿来到一个房间前,夏栀恭敬站在梁亿后面,听见前面的人飘来一句:“带镜子没?”
夏栀脑子呆滞了一会儿,在梁亿发飙之前,赶忙从小包包里掏出粉饼递给他:“带……带了,这个里面有镜子。”
梁亿收起准备发出的“啧”的声音,眉心略微舒展,拿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发型。
夏栀在后面看着前面的人捣鼓发型,她第一次遇见一个男生会这么在意形象。
而且梁亿不仅自己在意,还要让全部门的人和他一起“在意”。
他们部门规定,去公司不能穿睡衣,拖鞋,还有一些杂七杂八颜色的衣服,穿装必须得体。
女生必须化妆,可以是淡妆,但不能不画,男生必须要刮胡子,抹素颜霜或者打个粉底,他说,这是见客户最起码的礼仪,表示尊敬。
女生衣服最好别穿太露骨的,虽然现在穿衣自由,但对女孩子来说,像他们这么经常谈合作和外出的工作来说,不安全。
……(省略很多条)
这些都是他的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