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语不知道这是不是错觉，在自己回过神的时候，面前空无一人。

而自己的耳边还回荡着那句话——我喜欢你。

在此刻看来，作为老师的他看来，太过于沉重，而且很失德。他违背了自己作为一名教师的待人准则，他长久以来自以为是的伪装在此刻全部被打散，他的心在一瞬间地停止跳动后疯狂地窜动起来，在胸膛伏起的一阵阵热意，烫的他急切的需要一场冬日寒冷刺骨的雪来覆盖，将自己那些念头重新冰封起来，然后一如往常。

等到他回去的时候，那点余温还未消缺，他走到厕所洗手台前，抬眼看见了镜中的自己。

为什么，他在笑？

薄语疯狂抑制住自己的嘴角使劲的扯平，让他的表情看起来很严肃，最后他低头用冷水洗了个脸，他需要清醒。

来回折腾了许久后薄语沉沉睡去。

梦中一片空白，头晕目眩下，他又见到了那个少年，他笑着对自己诉说着喜欢。

而自己也予以回应，两人相拥。

薄语猛然惊醒，睁开眼睛后视线有点模糊，他冷静了一会儿想要起来，发现此刻自己全身无力，并且耳朵发热，伴随着耳鸣，呼吸中喉咙刀刮似的疼。

也是，大冬天的，昨天连空调都没开，洗脸还用了冷水，也难怪不发烧。

只是现在他住的小区没有认识的人，快过年了学校考完试后基本上陆陆续续的都订车票准备回家了，现在也很难分的出时间来帮自己。

“睡一觉就好了。”薄语这样想着，于是又躺了回去，还没睡过去呢，手机响了起来。他拿起来一看，是未知来电，他想了下决定接了。

“喂？”声音十分嘶哑，刚出声他就猛咳了起来。

那头的声音有些慌：“薄老师？”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薄语对一声咳嗽硬生生卡住了，他把手机拿远深呼吸缓了缓，然后再靠近：“卫凉？怎么打电话来了？”

他很少存学生的手机号，通讯录最多也是一些老师的，偶尔几个学生也是因为请教自己才存的。

但是卫凉，因为既没见过他玩手机，也没见过他的□□号在群里说过话，他有次看到时候点了进去，对方的一些个人信息，既没有游戏，空间也没有发过消息。

虽说现在大家都聊天软件偏微信比较多，但微信一般都是家长群，难保一些学生在□□拉群聊天。所以一些老师也会混到□□群里去看那些学生做些什么，有时候还能抓到自己上课玩手机的。

而薄语不巧，大号由于和某几个学生加上了之后由于内容过于同龄化久而久之被当做同学拉进了群，从而混迹其中知道了不少事。

所以在看到头像和ID都是薄荷的时候一眼认定是卫凉，他好奇的点进去看了看，让他意外的是对方的空间干干净净，少有点几次都是在分享薄荷或者吐槽薄荷。

他但是好看了一下李景都空间，因为两人玩的太好，所以平时有什么事总会拉上他。

然而看了之后最后把卫凉那个印象算是彻底定下来。

李景有一条吐槽：为什么网吧双人行，最后是我一个人玩，而卫薄荷还是抱着盆薄荷在搜索薄荷的种植大全！！！

回到现在，对方并没有说话，薄语忍着难受决死你个起来开个空调烧个热水喝，不然自己的嗓子可能真的废了。

他也不着急挂电话，一直到对方都忍不住了：“薄老师，你要走了吗？”

“……”想了半天就这一句啊。

薄语看着饮水机的红色跳跃到保温，他才接了一杯水缓慢走到沙发上坐下，整个人瘫了上去。

双眼皮一跳一跳的，但是就是没有睡意。

等到水温差不多的时候薄语喝了一口缓了缓，等嗓子不那么干了才开口。

“过年了，当然要回家。”薄语试图忘记昨天的事情，依旧平淡的对他说，对方也仿佛没有说过一样的和他聊了起来。

这是认识卫凉以来听说过的话最多的一次。

昨天也是……

他还是无法忘记啊。

“那，年后……开学……”那边卫凉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薄语轻叹一口气，压住自己心口那股躁动，以往日课上教育学生的语气说道：“我姑且算你的喜欢是对于长辈的那种，但是人生都是有分离的，我哪怕不在17班教了，但是联系也不会断的。比如现在，你已经有了我联系方式了不是吗？”薄语不想给他留过多念想，但是也要将根源问题解决。只是又不能太过狠厉，这孩子看着事不关己与世无争，但是清醒的很，稍微提点他自然明白。

那头的卫凉沉默过后开口：“我很清楚我说的喜欢所表达的意思，薄老师……薄语，我喜欢你。”

再次被表白，薄语只觉得头痛欲裂，他往后靠在沙发背上，头仰着看着天花板，白色干净的就差被染上点什么。

“卫凉，我是男的，你也是男的，你是真觉得年轻气盛随意说出的话可以不顾后果了是吗？”薄语对语气冷硬，全无不似平日里那副温和的样子，说是生气，其实他都不知道想要气什么。

对于卫凉，他真的没法生气，只是觉得有点可怜。

可怜自己，也可怜他。

如果再狠点，他恶意直接说出那句话，那句能够打退所有人的话——可他不敢，毕竟他也是同类人。

他不想违心，也不想让卫凉讨厌。

这个自己第一个认识的17班的学生，他教学的班级。

同样也是他……最不想接触的学生。

“我对自己的言行负责，同样的，我也知道你也和我一样。如果不是，我不会喜欢上你。”卫凉说，“同样的，也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而喜欢上你，我清楚明白自己的心。”

“……你不明白，我们……只是师生，你不知道我，你只是喜欢讲台上那个为人师表的我而已。”薄语嗓子又有点干了，将杯子里最后一口水喝下，他果断的挂断了电话。

似是觉得还不够他又将那个手机号拉黑了。

作为老师，他的言行举止，他的每一步选择都必须为了学生考虑。

但作为薄语，他无法抑制自己的日复一日的想法，他必须离开。

卫凉不同，他的优秀有目共睹，他的未来一片光明。他会成家立业，他不该向自己一样，曾经的选择付出了代价，现在他不能再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