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书淮站到君临身边,胳膊随意搭在君临的肩膀,“你们被邪祟附体了,一个个都好奇怪噢。”
抬头跟君临对视。
君临看着他的眼睛,道:“大概是羡慕我们感情深厚。”
“我羡慕你们?呸!”花千棠不屑道,“我家小果子在这儿呢,我用得着羡慕你们吗?来小果子亲一个!”
说着,他的藤蔓已经缠到凌羽身上,一些不听话的,甚至主动钻到衣服里去了。
凌羽低下头,露出通红的耳朵:“你别,别这样……”
花千棠缩回藤蔓,有时候一激动就控制不住藤蔓。那些藤蔓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所表现出来的行动是他最初始的本性,会更疯狂。
季书淮瞪大了眼睛:“喂喂喂,干嘛呢,我们还在这儿呢。我说你为什么把我和君临当成一对儿,原来是腐眼看人基啊。”
“你又在说什么我们听不懂的词儿,我有时候都怀疑你不是我们这儿的人。”
季书淮一噎:“那是你见识短浅,你这棵猥琐的绿色植物。”
“……”
季书淮冲君临眨眨眼,跟个古灵精怪的狐狸似的:“我说的对不对。”
君临的目光始终追随季书淮,宠溺而温柔:“对。”
“……”
辣眼睛。
这是跟了一群什么人!孰轻孰重不知道吗!
风落扶额,无奈:“你们够了。眼下最重要的是怎么出去,而不是讨论什么情!”
季书淮正经和不正经的状态秒切换,不知道的还以为人格分裂。
“我们一开始进破庙就是想找双子鬼神啊。现在神是假的,那还会有神出现吗?不,应该说是风静。小羽,你和风静上一次见面是什么情况?”
花千棠嘴角抽搐:“您老搁这儿玩变脸呢。”
季书淮白了他一眼。
凌羽想了想道:“起雾,的时候。雾散,有人找到,到她,她尖叫,尖叫着消失了。”
季书淮道:“现在我们就在雾中,没准过一会儿风静就会出现了。”
风落突然安静,看向庙外,眼睛哀伤,不知道在想什么。季书淮察觉到她情绪不对,走到她身旁做了鬼脸。
风落被吓了一跳,冷着脸道:“……幼稚。”
“那怎么了,最起码我没有躲起来,一个人偷偷的哭鼻子吧。”
“我哪里哭了?我只是在想我姐姐。”风落不知道接下来的话怎么说,干脆沉默逃避。
季书淮道:“你怕见到你姐姐,又怕不是你姐姐。你怕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风落摇头:“我和我姐姐的关系没那么好,如果真的找到她,我……我不知道怎么面对我姐姐。”
双子鬼神的选择注定了双生花的命运。
风静、风落出生的那天,天降异象,黑云摧城,狂风怒号,镜明台连下三天暴雨,城差一点被淹。
孤煞命格这天下最凶的命格,注定此生家破人亡,颠沛流离,至死孤身一人。
那日的镜明台,只有风落的母亲是开心的,开心两个女儿来到世上。母亲并没有开心多久,孤煞命格出世,意味着双子鬼神有了新的继承者。
风落,风静取完名字后,就被大巫师抱走了。风静被迫学习医术,风落被迫学习鬼镰的使用方法。
大概七八岁的时候,风落特别羡慕风静,风静只需要捣捣药,摘摘草,看看书,一天就这么过去了,而她无论风吹日晒都要在练武场与跟她爹一样大的男人打架练习。
她经常摔得灰头土脸,浑身是伤。
皮肤粗糙的一点都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
风落不满,跑去质问大巫师:“为什么姐姐学的那么简单?而我却要站在太阳底下没日没夜的舞那个破镰刃?”
大巫师说:“一切都是命中注定,你身上煞气太重,注定不能行医救人。还请风三小姐,遵守祖宗留下来的规矩。”
“祖宗都死了,我们为什么要听死人的话。”
这句话把大巫师气得脸色铁青,拎着风落的衣领,把风落重重丢到父亲面前:“风城主,你听听她说的这是什么话!?这要让祖宗听见了,小心降下神罚!到时候连累整个镜明台。”
风落哭着跑到父亲面前,抱着父亲的大腿:“爹,呜呜呜……爹,我不想练武……呜呜呜……爹……练武好累……”
她伸出自己皲裂的小手让爹爹看。
父亲心疼坏了,揉揉风落的脑袋,叹息道:“巫师您先下去吧,落儿还小,有些事不懂很正常,我来跟她说说。”
大巫师道:“城主!对祖宗不敬不是小事!现在不严加……”
父亲打断大巫师的话:“我知道,晚会我去祖宗祠堂向祖宗请罪。大巫师,可满意吗?”
听得出来父亲语气不善,大巫师行礼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父亲和风落。父亲拿出药膏轻轻抹在风落的掌心,有的指节已经长出薄茧。
父亲疼惜:“还疼吗?”
风落点头,红了眼眶:“疼,要爹娘呼呼。”
“好,”父亲低下头,吹了一下风落的掌心。
“爹,我为什么不能像姐姐那样玩泥巴和花草呢。”
“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东西,姐姐擅长制药,落儿适合拿镰刃,保护家人。”父亲道,“你唤出来惊羽。”
风落照做,把惊羽唤出来。
父亲握住惊羽,憋红了脸,用尽全部力气也没能拿起惊羽,笑着摇摇头:“你看,爹爹拿不起来惊羽,她认定了你为主人,只能你拿得动。”
“可是,惊羽很轻的啊,就像风筝那样轻,我动动手指就拿起来啦。”风落点头,并没有因为这个而高兴,而是觉得自己非常倒霉,被这个破惊羽缠上了。
她为什么只认我呢。
父亲的举动并没有安慰到风落。
风落情绪低迷,跑到风静那里大哭大闹一场,“凭什么你可以玩泥巴,而我就要被迫练习那些法术!跟别人打架!就因为你是我姐姐,比我早出生了几分钟吗!我讨厌你!”
姐妹俩关系本来就不太好,被这么一闹,似乎更僵硬了。都是风静主动跟风落讲话,风落对风静爱搭不理,有时还会当着外人的面让风静下不来台。
好在风静的性子比较温和,大多数都能一笑了之。
整个镜明台的仆人都知道二小姐跟三小姐关系不好,都知道三小姐嚣张跋扈,难伺候;反观二小姐,性子温柔,待人有礼,人人都喜欢。私下里,大多都是夸二小姐的;骂三小姐的比较多。
风落一直生活在风静的阴影里,明明两个人长的一模一样,但他们都喜欢风静,都讨厌她。
风落更恨风静了,是风静分走了属于她的部分光环。
如果她和风静不是双生子,不是亲姐妹就好了。
风落经常这么想。
直到十二岁那年,风落和风静进入双子鬼神庙,完成封神大典,风静成医神,风落成鬼神。
两个人躲在神像里倾听人们的愿望。
风静负责医病救人,她医术高超,甚至将让命悬一线的人起死回生。人们往往更喜欢对自己有用的东西,所以,前往神庙跪拜的人,一般都只跪神,跪鬼只是顺手的事儿。
这就出现了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局面,神的信徒要比鬼的信徒多出一半还多。风落一般听到的就是:“拜什么鬼啊,又不管用。”
“搞不懂,为什么要弄一个鬼像在这里,凶神恶煞的,看着就瘆人。”
“可能为了好看吧。”
“嘘,小点声,别让鬼听见了,小心被索命啊。”
“索命?我给他香火,他凭什么索我们的命。他什么都做不到,受的起我们的跪拜和香火吗?”
……
风落心情特别低落,更恨风静了,凭什么都是夸风静的人!凭什么不论做什么事都是风静压她一头!
风静道:“人们只有做了亏心事才会拜鬼。拜鬼的人少,证明阴阳城的人都很好,没有做那些伤人的事儿。”
风落道:“关我什么事。”
风静不再说话,计划着让自己压过风静。如果有人来拜鬼,风落就会毫不犹豫出去办事,杀了作怪的人。
人们会因为一模一样的长相,把风落认成风静,夸神显灵了。风落恨得牙痒,又想起一个鬼点子,既然人们都把我当成你,那我就利用一模一样的面貌,把你的名声搞臭。
有一次,风落替风静去行医救人,她什么都不会,找不到穴位,也不会对症下药,胡乱搞了一通,罔顾人命。
染了病的人病情更加严重了。
那些人开始质疑风静的医术。
开始骂风静,得逞的那一刻,风落发现自己是愤怒的,她不喜欢他们骂风静,那是她的姐姐,羞辱风静就如同羞辱她。
风落想杀了他们,空手唤出惊羽,那一刻所有人都认出了风落,他们跪地求饶,大叫喊,就算是坐在神庙里,都没听见他们如此急切的声音。
“是镰刃!是鬼派来的使者!”
“鬼来了!大家快跑!”
“鬼使大人饶命!看在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放过我吧。”
“那个人昨天杀人了!所以鬼来收他了!”
……
原来,人们不是不拜鬼,而是忌惮鬼。
若是拜鬼就相当于拜了心中的鬼。
还好,风静及时赶到,才没有让风落酿成大错。
风静把那个人救下,然后带着风落离开了。风落看着自己被风静牵住的手,她竟然没那么反感跟风静触碰。
为什么呢?
为什么别人骂风静她会生气。
这不是她一直期待的画面吗?
为什么会生气?
风静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因为你是我妹妹,我是你姐姐。”
这是一种奇妙的亲情关系。
更何况,她们之间远远不止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