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沈还主动约傅川吃饭时，连雅岚很是欣慰，想办法打探了一下这次共进晚餐的结果。
傅川没有把细节说得很明白，只是向她暗示沈还和他哥哥之间不同寻常的兄弟关系。
连雅岚了解他的儿子，傅川就那么提一嘴，她全明白了，十分头疼地在花园吹风。
沈缙问他怎么了，她满脸惆怅，“你两个儿子都成年人了还跟连体婴似的，以后怎么办才好哦。”
……
给陆余舟打电话时，本意是想提醒他们一下。
接通电话连雅岚又想，这种事跟陆余舟说有什么用，用脚后跟想也知道是沈还粘着陆余舟不放，从小到大还看得少了吗？
于是这一通电话东拉西扯三纸无驴的，搞得陆余舟一头雾水。
陆余舟说：“她叹了三声，欲言又止，最后什么都没说，只叫我们有空回家吃饭。”
沈还：“……”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沈还好像从他的形容里已经实质性地感受到了连雅岚的纠结和惆怅。
“除了这些，她还问我你最近都在干什么。”陆余舟落后他一步，眼睛落在他身上。
“我说你很乖，平时都在家画画，偶尔出去交交朋友。”
“我本来就乖啊。”沈还梗着脖子道。
如果不是陆余舟拉他到处跑，他平时就这样啊。
“那你平时都画些什么？”
话题突然这么生硬地一转，沈还愣了一下。
陆余舟说：“上回在你租的房子里看到不少油画，可惜都被盖住了，一副星空看不出什么，我挺好奇你的风格。”
“我风格……比较杂。”
训练场只有他们两个人，沈还目光没有着落点，看看天看看地，视线很繁忙。
“是吗？那什么时候带我去你房里看看？”陆余舟笑得不怀好意。
沈还期期艾艾道：“我那里，有点远，不太方便，而且，也没什么好看的。”
“没事，反正你最近也住在我这里，不如给你改一间画室出来，你把东西都搬过来。”
“以……以后再说吧，最近不是要看剧本吗，没多久就要进组了。”
好不容易糊弄过去，沈还已经不敢跟陆余舟再闲聊下去，绕了一圈后下了马，自己跑去看剧本了。
陆余舟眼带笑意看着他的背影，一勒缰绳提速，打马跑了起来。
沈还喝了口水，继续翻剧本。
他看东西速度很快，先大致过了一遍，看完后觉得奇怪，他发现陆余舟的角色戏份并不算多，看简介，貌似不是主角，应该算一个男三号。
从陆余舟刚出道出演第一部电影开始，沈还就一直默默关注他，出国后也不例外，算一个合格的粉丝。
以影帝现在的咖位，再要像以前一样做个配，那也得是大制作大团队大荧幕配置的合作，可现在却只是一个古偶剧的男三号。
按照陆余舟的路线，就算是把男主角色给他，他也不一定会接。
那这又是怎么回事？
那追星护犊子的劲儿上来后，沈还皱着眉又翻了一遍剧本，想了一下决定直接问祝溶溶。
“你说《九衢尘》那个剧本？那确实不应该落到他手上的，啧，这事儿挺复杂，其实也很简单，最近你哥在公司的合同快到期了，但他不打算续约，所以，跟公司有了点矛盾。”
祝溶溶说：“没事，别操心，还没到撕破脸的时候。”
她没说太多，沈还也能想见，跟公司上层有了矛盾，公司想整艺人有的是办法，撕破脸和不撕破脸的区别就是，一个直接雪藏，一个会委婉一点，用更恶心人的方法让你不好过。
他心情复杂，压着心里那股不痛快把剧本熟悉了几遍，故事就是那么个故事，陆余舟的角色戏份不算很多，但也需要好好地揣摩这个角色。
沈还就开始把自己带入进去，想象那个存在于另一个时空的人的生活。
这对他来说并不难，创作者最擅长的就是凭空想象。
他不知道自己发呆遐想的时候是什么样子，陆余舟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捧着脸，把脸上的肉挤出来，一双漆黑的眼眸定定地望着空气的模样，叫了三声才回过神。
“想什么呢？”陆余舟翻身下马，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
沈还惊了一下，立马从想象中抽离出来，看到是陆余舟，问：“哥，你为什么不拒绝这个剧本？”
陆余舟拧开盖子喝了半瓶水，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有些意外，但也猜到了什么，“是不是祝溶溶跟你说了什么？”
沈还：“是我自己问她的，你和公司有矛盾？”
陆余舟摆摆手，把他拉起来，拍拍他沾上灰尘的裤子，风轻云淡道：“小事，那阵子我心情好，不跟他们计较了，反正合约也快到期了，我准备自己出去单干，再忍忍他们，就这半年不到的时间，他们还能搞出花来不成，无非就是过阵子车祸的借口不管用了，要好好忙一阵子。”
沈还低着脑袋不说话，任由陆余舟把他当个洋娃娃似的搓圆捏扁，一会儿给他拍拍裤子，一会儿又要喂他一口水，要不是因为没带指甲刀，或许还想给他剪个指甲。
弄完后，他还是一脸愁容，也没顾上问他那阵子为什么心情好，就说：“你老板是谁？我问问有没有朋友能牵个线跟他聊一聊，你是我们家的人，不该受这样的委屈。”
“……”
“哥？你怎么……不说话？”
他说完方才那一番话后，陆余舟就跟宕机了似的，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眼神还很奇怪。
沈还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后，有点不好意思。
他刚才好像动了什么以权势压人的心，虽说他从来对这些不感兴趣，但他毕竟生在这样的家庭，这些都是他生活中的常态。
越想越觉得抬不起头，脑袋低下去，下巴快把胸戳穿，跟个企鹅似的。
好一会儿，陆余舟伸手把他下巴抬起来，凑得近了，呼吸都纠缠在一起，“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那样特像那些霸道总裁金主，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包养我呢。”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沈还脑子有点混乱，一混乱他就爱瞎说一通，“以前，也有人这样对你说吗？”
陆余舟失笑，越笑越深，在沈还脸上重重地捏了一把。
沈还吃痛，“啊”了一声，挣脱了这个坏蛋的钳制。
“你觉得以你哥的姿色，在娱乐圈有没有人会想包养我？”
沈还继续瞎说，“有吧。”
陆余舟并没有告诉他答案，只问，“如果是你，你想包养我吗？”
“……”
陆余舟不依不饶，用腿把他抵在椅子边上，“小沈总，求罩啊。”
沈还跑了，背影仓皇。
陆余舟噙着笑，弯腰拿起他落下的东西，不徐不疾地跟上去。
“你跑慢点。”
……
进组前的小半个月，两人又在一个莫名其妙的时间点互换过一次灵魂，进组的时候，险险卡上了那不怎么准确的规律，各自归位了。
沈还为了应对进组后还没换回来的情况，甚至报班上了一阵子表演课。
还好换回来了，否则他还真没信心，给人影帝把招牌都给砸了。那他作为一个从不参与活动也不花钱买代言产品，连电影作品都是借别人会员看的假粉丝，罪过可就大了。
进组那天，祝溶溶也跟着一起去的，见到跟在陆余舟的沈还时，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直到沈还也跟着钻进了保姆车，她才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陆余舟：“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进组拍戏啊工作啊，也要带着你弟弟？”
陆余舟一本正经地点头，“嗯，把他一个人放家里我不放心，还是放在身边天天看着好。”
“…… ”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那你怎么跟导演他们说？给演员订房间的钱可都是提前做了预算的，你这忽然多个人，你让导演和片场其他人怎么想？你让人拍到了又怎么说？”
陆余舟就说，“家属啊，跟我住一间房就成。”
“…… ”祝溶溶想扶额，怕把脸上的妆弄花，忍住了，握了握拳，难以理解地道：“你真是一秒都离不开吗？”
所以上回突然找他要简体字版剧本也是给沈还看的吧？他想干什么？难道还想伺机给弟弟塞个角色？
这句话把发自内心的无语带了出来，声音难免有点大，沈还听见了，扭头问：“溶姐，我去剧组是不是会给哥添麻烦？”
祝溶溶一秒恢复笑脸，柔声道：“不会，多个人而已，就是怕你跟陆余舟一起住不方便，片场大家都在拍戏的话也会很无聊。”
沈还道：“没事的，我就在旁边等着。”
祝溶溶：“……”
不正常，这俩都不正常。
算了，懒得理。
古装电视剧《九衢尘》开机时间在陆余舟进组前一周，他的戏份都集中在一起拍，不会超过一个月。
陆余舟准备全程都把沈还带上的话，肯定是要跟剧组的人打招的。
他跟导演之前就认识，第一天的戏拍完后一起出去吃了个饭，把人介绍了。导演觉得没什么，这些年他合作的大腕多了，见过比他要求更奇葩的，只是带个弟弟在身边，又不占地方又不费粮食的，他能有什么意见。
再说这个弟弟他多看了两眼，觉得此人形象气质绝佳，很贴他下一部戏的男主角，就问陆余舟弟弟有没有兴趣等下部戏选角时来试镜。
陆余舟没有帮沈还答应，说这要让他自己决定，讲了些场面话，把这事儿揭了过去，让沈还自己回去考虑。
饭桌上免不了喝了点酒，陆余舟走路有点飘，沈还扶着他回了酒店。
陆余舟很感谢祝溶溶在保姆车上的时候提了一嘴剧组预算的事，让他顺理成章地说服沈还和自己住一间房。
“小宝啊，让哥抱一抱。”
沈还感觉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又加重几分，奇了怪了，明明他看到陆余舟没喝几杯啊，怎么醉成这样。
他把人扛到床上去，替他脱掉了鞋子，爬上去拍拍陆余舟的脸，“哥，你自己去洗个澡再睡。”
陆余舟顺势用胳膊把人勾到怀里揉了揉，“让我缓一会儿，你先去洗澡。”
沈还费了点劲儿起身，找前台要了点蜂蜜给他泡了一杯放在桌上，自己去洗澡了。
这是一间大床房，房间只剩他一个人后，陆余舟咻地睁开了眼，斜过目光看着浴室的方向，这家酒店的浴室还算正经，没搞什么全透明玻璃门的情趣，中间被一堵墙隔了，只能看见浴室投射出来的灯光和哗啦啦淋浴的水声。
他顿时就有点后悔。
怎么会把人带到了剧组，两个人住在一间房，还睡一张床。
换成别人，这么做目的只有一个。
他也想，但却不能。简直是自找折磨。
陆余舟翻身坐起来，有点烦躁扯了扯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