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健作，给朋友的生贺，内含大量对江波涛的个人理解
《青梅竹马无微不至》
1.
期末周，好友小A突然说要来我校找我畅饮奶茶。
对于此等扰乱军心的做法，我果断赴约，背书大业什么的待会再说——在我校的饮料店里，一口气喝掉半杯名字很花里胡哨根本记不住全名的奶茶后，我缓缓复活。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小A立刻吐槽：“这好像是太监的台词。”
我：？
“那我退了。”我站起来，假装要走。
“别走别走！”她连忙拦住我，“是这样的，有人找我向大小姐打听个事。”
哦，早说嘛，是八卦呀。
我立刻来了精神，也没计较她对我的称呼：“准奏。”
“嗯，就是那个，你说……”小A瞄了我一眼。
“江波涛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
“……”
我咬起了吸管。
太扫兴了，为什么突然提起江波涛啊，感觉连嘴巴里甜蜜蜜的奶茶都变得口感微妙了起来！以及，请告诉我大家认为我可以回答这个问题的理由。
“这不是都觉得你们俩的关系不一般嘛。”
好的，我和江波涛确实不是一般的关系。
“对对对，你们可是青梅竹马！”
我对她摇了摇手指，错，大错特错！我和江波涛——
“我和他是宿敌。”我说。
“……”
哼哼，就是这样，以及哪有问宿敌这种小儿科情感问题的，至少应该问我“江波涛的弱点是什么”吧！
“那他的弱点是什么？”小A好奇地问道。
“不知道。”我果断回答。
唉，这就是此男最狡猾可恶的一点呀。
从我认识江波涛的那一天开始，他就是“完美”的。就算我因为某些事情对他颇有微词，也不得不承认，作为“隔壁邻居家的小孩”，他无懈可击。
顺带一提，我阴险地认为这个假笑男每天消耗那么多脑细胞，结局只会堪比程序员，年纪轻轻就掉发，掉发，最后秃头——
当然，看在奶茶的份上，我没有忘记回答她的问题，
“我觉得，他应该喜欢那种愿意被他照顾的人吧？”我托着脸说道，“嗯，就是那种……无微不至的照顾。”
……无微不至到，像是蛛网一样的程度。
密密麻麻。
2.
好友离开后，我坐在空教室里转着笔，心不在焉地看着眼前的资料。奶茶带来的饱腹感有点过于强烈了，就像某人在我人生中的存在感一样……
事已至此，都怪江波涛。
小学二年级时，江波涛一家搬到了我住的单元楼。
那天我们在楼下遇到，不用大人开口，他已经主动对我和妈妈问好，喊她阿姨，喊我妹妹，还让我从他买回来的零食里挑自己喜欢的。我妈被此等听话懂事的小孩逗得眉开眼笑，夸他真可爱，让我也跟着学学，喊句哥哥什么的。
“……”
看着这个不认识但面善的小男孩，我的小脑袋瓜飞快地转了起来。
众所周知，我爸厨艺极佳，每次下厨时都香飘十里，楼下路过的小孩全被馋哭了，纷纷问我是不是有在外面失散多年的哥姐弟妹什么的，想要来我家蹭饭。
莫非，这家伙打的也是这个主意？唔，那感觉他比以前遇到的小孩更难对付啊，一上来就跟我攀亲戚关系……
于是我皱眉：“你想来我家吃饭吗？”
我的本意：呵呵我已经识破了你的诡计，想来我家吃饭是吧，门都没有。
然而——
“啊，可以吗？谢谢你，不过我要先和妈妈说一声。”江波涛笑眯眯地说道。
我：？
不对，这不对。
我刚想反驳，但我妈已经爽快地答应了下来，说他真懂事，又说我：“很少见这孩子主动邀请别人吃饭呢。”
……什么，难道我其实表现得很热情？
我开始怀疑自己。
等到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竟然已经坐在江波涛的家里了！而且妈妈还说要礼尚往来，下次让我在他家吃饭。
在大人们聊天的时候，江波涛问我：“妹妹喜欢吃什么？”
喜欢可乐鸡翅……不对！
“我不喜欢被人喊妹妹。”我义正词严地说，“也不喜欢喊别人哥哥。”
“对不起。”他道歉。
……态度有点太好了。
“也不用这样。”我没见过这么有礼貌的同龄人，心里有点别扭。
“好。”江波涛点头，“那你喜欢别人喊你什么？”
我歪了歪头。
他为什么要知道我喜欢什么呢？让我选喜欢的零食，问我喜欢吃什么，以及喜欢被人怎么称呼……感觉很奇怪。
我们不熟吧？
“对，所以才要了解你。”他说，“这样就会熟悉起来。”
好像有点道理。
见他态度很好，我的思绪不由得发散了一下，想到了昨天看的电视剧。剧里的女主角住在很大的房子里，周围的人都喊她——
“那喊一句‘大小姐’听听吧。”我命令道。
江波涛：？
江波涛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怎么，不行吗！不是他问我喜欢什么……
“……”
回忆突然被打断，我看向手机弹出的聊天框。
哦，是我们学校南门的照片，以及——
「有一份可乐鸡翅路过，大小姐有空去拿吗？」
现在想来，小时候的江波涛的神情不全是惊讶，有点像是在忍笑，又像是一种感到很有趣的恍然，类似“原来你喜欢这种啊，那好吧”的感觉。
……可恶的，阴魂不散的江波涛。
3.
我鬼鬼祟祟地去了南门，然后远远地瞧见了江波涛。好，戴了帽子和口罩……嗯，作为公众人物，就应该有这份自觉，毕竟这里可是S市。
等等，为什么我的偷感比他还重啊，在这里上学的是我，是他来到了我的地盘！
大概是听到了渐近的脚步声，江波涛回头，然后我就被他晃到了一瞬。
因为此男虽然戴着口罩，但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他忽然流露出来的笑意。这是之前没有的，是一见到我才出现的——
当然，也可能是他习惯如此。
江波涛这种人，就连看路边的小狗都会很深情。
“你不忙比赛吗，怎么有空路过这里？”我不客气地问道。
“看来你完全没看新闻。”江波涛无奈道，“我都放假了。”
什么，第七赛季已经结束啦？那为什么我还没放假……哦，赛季还没结束，但轮回没打到总决赛所以他放假了。
对不起，我们跳过这个话题吧！
鉴于天气实在太热，好心的我决定带江波涛去饮料店吹空调。结果店员的记性很好，看到我过来还有点惊讶：“同学，是忘了什么东西在这里吗？”
江波涛不动声色地看了我一眼。
我：……
什么意思，是想说抓到我在偷懒了吗？我已经是大学生了，休想抓我小辫子哇呀呀——
“你点吧，我请你。”我决定贿赂江波涛。
“你不喝吗？”他问。
再来一杯也不是不行。
我突然有点想捉弄他，于是说：“可以，我要那个新品，你对店员说吧。”
哼哼，让男生去念这种花里胡哨的名字一定很羞耻——
然后我目瞪口呆。
江波涛竟然，竟然面不改色地对店员说了来一杯“桃桃嘟嘟旋风霹雳啵啵奶茶”！天哪，这就是新任轮回副队的实力吗，恐怖如斯……
直到坐下时，我心中仍敬佩不已。
江波涛还带了其他我喜欢的零食慰问我，而在我咔嚓咔嚓吃薯片时，话题不经意间被他拐了个弯。
“你刚才是和谁一起来的？”他问。
“……”
原来刚才看我的那一眼是这个意思啊。
“你在查岗吗？”我不高兴地说道。
“当然不是。”他说，“只是稍微有点好奇……”
哦？
江波涛早已摘了口罩和帽子，此刻正坐在我对面，托着脸看我。
“好奇谁能够在忙得不可开交的期末周，扰乱我们大小姐的军心。”他笑着说。
瞧他这话说的，我现在不就正和他坐在一起吗？
如果说是打扰我学习，他和先前找我的小A完全没区别。哦对，我甚至还是因为人家要打听他的事才被喊出来的——
“阁下这是在关心我？”我吐槽他。
“一直都很关心。”江波涛说。
我不由得笑了一声。
哈哈，肯定是我爸妈跟他说，哎呀你们都在S市，要互相照顾啊，对了记得留意一下这孩子大学有没有谈恋爱，别被人给骗了——
是监视，绝对是监视！
由于实在没什么好隐瞒的，我干脆实话实说，报上了小A的名字。
江波涛恍然：“哦，是她啊，我记得她在外国语大学是吧……”
这人知道的还挺多。
也是，他一直都很了解周围的人喜欢什么，在做什么，因此才能无微不至地照顾到他们。做班干部的时候是这样，如今成了职业选手也还是如此……对，这是个好习惯，毕竟打职业赛需要知己知彼。
但是……
真讨厌啊，这种感觉。
明明是青梅竹马。
我不喜欢他这种总是从容不迫的模样，因为这让我不知道他真的在意什么。
我习惯性地咬了咬吸管。
“江波涛。”我看他，“你去年为什么会和我们一起参加毕业旅行呢？”
4.
我和江波涛同校数年，但他和我高中时的朋友不算很熟，因为他只在高中读了不到一年，就由于打算专心在贺武练习，然后退学了。
即使如此，“江波涛”这个名字在我们学校仍旧很有存在感。
抛开他本来的人缘不说，玩荣耀的青少年有很多，但打得好的，甚至能走上这条道路的人，那是少之又少。何况出道当年这人就被位于S市的轮回邀请，直接敲定了转会，这样的橄榄枝也让他在我们学校声名大噪。
然而在策划毕业旅行时，我没打算邀请江波涛。
“你怕他不答应？”小A问。
才不是，如果我邀请他，他一定会去。但转会要适应新环境，他肯定会很忙，这点体贴我还是有的——于是我跟朋友们说，谁都别去打扰他。
“晚了一步，我男朋友已经跟他说了……”朋友小C说道，“他答应了。”
“……”
行吧，我就知道。
江波涛总是这样，很少拒绝别人。
在这场毕业旅行中，江波涛表现得很好，一点都不像是阔别学校打工两年的职业人士。他一直都是一个很会看气氛的人，有他在的情况下，话题总会继续下去，绝对不会冷场。
说实话，我看着就觉得挺累的，反正我做不到这样照顾所有人。既提供情绪价值，又有分寸感什么的，也太难了……
他在职业圈也这样吗？那些人不好相处吗？
“你在说什么，江波涛观察日记？”小A吐槽。
我喝着江波涛刚递给我的饮料，说才不是，我只是不想再有和他不熟悉的女孩子被他迷惑了。
听好了，这种人才可怕呢，看似多情（？），实则最无情。
“是哦，这么一想，他没答应过任何人。”小A说，“事业心很强嘛。”
虽然我觉得不全是和事业心有关，但也没继续这个话题。
我看向在人群中说笑的江波涛。
男生们正拉着他聊职业比赛相关的话题，比如打职业赛很难吗，选手们的性格怎么样，某些八卦和传闻中是一样的吗？
江波涛回答得很从容，脸上是挑不出错处的笑容，说出来的话也很客观，不带什么个人情绪，滴水不漏，不留把柄。
……怎么说呢，如果说人都难免戴着社交面具，那江波涛这人绝对是把“完美面具”给焊死了，就连我也很少能看到他面具下的另一面。
至于其他人，大概只会跟他隔着更远的距离吧。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视线太明显，人群里的少年似有所感一般，忽然回头。
我朝他歪了歪头：？
江波涛笑了一下，指了指他的手机。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机，发现他发来了新消息。
「我打听到有个旅行团明晚会举行篝火晚会，你想去看吗？」
5.
毕业旅行的最后一晚，草原上的月亮只是月牙，但篝火很亮，于是夜色被火焰所吞噬。陌生人们手拉着手围着篝火唱啊跳啊，各种转圈，不亦乐乎。就是我记得一开始在我身边的明明是女孩子，结果后来转着转着，忽然换成了江波涛。
火光照在他脸上，少年的笑容看起来轻松又快乐，让我有点想问他关于职业圈的事情。不是那里的其他人怎么样，而是——“江波涛，从贺武去轮回很累吗？”
但我感觉他一定会避重就轻，不跟我说实话，于是最终没有这么问。
“江波涛。”我唤他。
“嗯？”
“花露水失效了，有蚊子咬我！”我控诉道。
江波涛忙拉着我从篝火堆前撤退，他带了驱蚊剂，但肯定有人会觉得这种味道刺鼻，所以我们要在远离人群的地方使用。
我不得不感叹他的周全，无论是我还是其他人，他都考虑到了。
真是无微不至啊。
在远离人群的地方找了把凳子坐下，我撩起长裙的裙摆，噗噗噗地喷了几下驱蚊剂，再看江波涛，然后发现他在我这么做之前，就已经移开了视线。
喂，怎么突然这么拘谨！我明明在他面前穿过露肤度更高的衣服吧，甚至连睡衣他都见过……搞得我也有点不好意思了，都是江波涛的问题。
“江波涛。”我又唤他。
“怎么了？”
“你真的很擅长照顾别人。”我说。
听完我对他刚才的做法的夸奖，江波涛笑了一下。
“没有。”他说，“其实我也考虑到了自己。”
我：？
此话怎讲？
“参加旅行的人太多了……”江波涛看向我，火光离我们远远的，笼罩着我和他的，只有不甚明亮的月色，“这还是这几天以来，我们第一次独处。”
别人听了可能会觉得好感动，但我可不吃这一套。
我说哦，我看你和他们聊得挺开心的呀。
“嗯……算是吧。”他说。
语气有点不对，我顿时警觉起来：“你可不要勉强自己。”
他果然就不该来的吧，平时就已经很辛苦了，现在还要应付那些同学对职业圈的好奇，说话都要很谨慎，一定很累。
江波涛没说话，因为“咻”的一声，有人点燃了烟火。
草原广阔，夜空也是，于是我抬头看向璀璨的烟花。
然后余光发现，江波涛没有看那些广阔的事物。
而是在看我。
渺小的我。
“我果然还是应该来这里。”他说。
6.
青梅竹马大概就是，我们一起度过了许多个平平无奇的日子，相处中的细节有很多都是重复的，然而“当时只道是寻常”，没有人会觉得有什么不对。
然后在某天的某一刻，因为失去了，然后忽然意识到——原来我还想要更多。
在江波涛去战队后，我偶尔会想，既然是青梅竹马，那江波涛对我应该更特殊一些。
比如，他应该对我展露他完美面具之下的不完美。
他不会对别人交心，但可以对我这个宿敌（本人单方面自封）说自己在战队有多累，我不会取笑他——我是这么想的，于是也真的这么问了。
“江波涛，从贺武去轮回很累吗？”
轮回比贺武的名次更高，即使是圈外人的我也能看出来，这个战队更有追求。有野心不是什么坏事，但这同样意味着压力，职业圈里人才辈出，负责采访的记者们又十分刁钻，在成年人的世界里行走……很厉害，但也一定很累。
对我说说嘛，就算我不能帮他分担，也比憋在心底好。
江波涛微微一怔。
“还好。”他说，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我端详着他，在心中判断这是不是他习惯性说出的话。
然后发现，我判断不出来。
在我面前也装模作样吗？可恶。
我撇了撇嘴，心中有点扫兴，稍微怀念起这人道行还不够，还能对我表现出很强烈的情绪的时候。
“……可能确实有些累。”江波涛忽然说。
我惊讶地偏过头看他。
但他没有再说什么，明明是个能言善辩的人。
被他们队长带坏了吗？我觉得不是。
“我的肩膀可以借你靠靠哦，虽然并不宽广。”我说。
江波涛笑了一声。
草原上的风很大，少年伸出手，替我拂了拂额前被夜风吹乱的碎发。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想要注视到他更多的情绪。
“真是太可靠了，谢谢你。”他说，“有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
我不由得想起了小时候的对话，他那时总问我喜欢什么，却不说他喜欢什么。一直以来，江波涛都很了解我，而我想要了解他，却需要我进行各种细致的观察。
真是个麻烦的家伙。
“江波涛，你喜欢这次旅行吗？” 我问。
“喜欢。”他答。
“具体说一说？”
于是他说，天空很干净，空气也很好，许久不见的同学们很热情，虽然他们的问题很多，但跟他们聊天还是很轻松的，可以让他短暂地忘记一些烦恼。
我有点想问他，那我呢？
但既然他忘记了一些烦恼，那我就不再给他增加了吧。
“你如果喜欢这里，我们下次还可以再来。”我说。
“……我们？”江波涛看我。
“嗯，我们。”我点头。
7.
“诶——江波涛也有情绪很强烈的时候吗？”
蒙古包里，女生朋友们都很惊讶，因为她们在认识江波涛的时候，此男就已经进化到完全体状态了，做什么事都是波澜不惊的，笑眯眯的，完全想象不出来。
其实江波涛有点外热内冷，但只有熟悉他的人，才能注意到“冷淡”的这一部分。
那时是初中一年级，这个年龄段的男生们仍然很幼稚，没有因为从小学升入初中就一夕蜕变，还是喜欢和女孩子们作对。江波涛在这群人中属于鹤立鸡群，他从不这样，可他也没有因此被男生们排挤，这就是他的长处。
在某个男生扯了我的长发后，我决定反击对方。听我的表妹说，最近有款超级逼真的玩具蛇，她班里的男生用这个吓到了很多女生，于是我跑去商场购买，打算吓一吓那个混蛋。
然后，身边忽然有人这样说——
“这个不行哦。”
哇啊！背后灵！！
我被吓了一跳，然后发现对方是江波涛。
“……你要跟我家长告状？”我瞪了他一眼，“好啊，你们果然都是一伙的！”
“没有。”江波涛说，“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他说比起蛇，那家伙更怕蜘蛛那种有很多条腿的动物。
原来他是来送情报。
“那我买一两只？”我说。
“太少了。”江波涛微笑道，“堆满他的抽屉吧，这样才能把他吓得吱哇乱叫。”
诶？诶！！居然轻描淡写地说出了很那个的话！
察觉到我的错愕，江波涛垂眸。
“抱歉，我的提议太过分了是吗？”
……也不是，我觉得这样做还挺爽的，我已经想提前笑了。
只是，江波涛和那个男生的关系好像挺不错的吧？只考虑我，而不考虑他的心情，这样真的好吗？还有，别动不动就跟我道歉，这真的很没必要。
少年否认了友情。
“我讨厌他。”他说。
唔，既然讨厌，那就没关系了。
不过，我印象里的他很少有这样鲜明的喜恶，这让我不由得有些好奇。
“为什么？”
“……那家伙在背地里说，他是喜欢你，所以才欺负你。”江波涛看向我，“我觉得，这很不尊重你。”
“太讨厌了。”
我很难形容我当时的心情，感觉心脏像是经历了一场小小的地震一样，那是比一向温和谦逊的他突然说出恶作剧提议时，还要震撼的感觉。
因为，他明明是在说“讨厌”这种爱憎分明的词（虽然是说别人），可在说这样的话的时候，他看向我的眼神，并不是和词语一样的情绪。
截然相反，却又同样浓烈。
8.
小A说我在做江波涛观察日记，这句话倒也没说错。
在我被人扯头发的时候，江波涛恰好不在教室，而在那之后，每当我和异性相处时，他总会像突然刷新出的npc一样，触发关键词，自动冒出来。
一开始我很高兴，觉得江波涛真是我可靠的朋友呀！后来我发现，这导致没有人能越过他跟我表白。
我：？
比如有人想对我示好，给我送些零食礼物之类的，结果发现根本插不上手，江波涛已经给我准备好了。再比如补习班放学后，有人觉得时间太晚了，想送我回家，然后发现江波涛已经来接我了。
“……”
虽然我对和同龄人谈恋爱没什么想法，但那时的我也到了青春期，经常因为一些小事和父母争执。而江波涛越对我关怀备至，我越觉得此男过于可恶，怀疑他是不是在替大人们盯着我，防止我做一些他们不满意的事。
于是乎，我叛逆起来，决定寻找江波涛的弱点，为此对他进行了长时间的观察。然后因为此男过于面面俱到，我实在无法找茬，因此在不知不觉间，我对我们之间关系的定义从青梅竹马变成了我自封的“宿敌”。
宿敌的意思是，我一定要找到他的弱点，然后一击必杀！
……听起来像是个刺客。
而经过我天长日久的观察，我发现，江波涛虽然没什么鲜明的缺点，但他的完美也意味着一些问题。
比如，他总想要在重要的人面前表现得最好，很累也不会说出来，因此会让自己背负很多。
再比如，他是那种把事情掌控在自己手里才会很安心的类型，而这样的人，占有欲意外的强，如果喜欢的人不依赖他，他可能会感到失落，感觉自己不被信任之类的。
那么问题就来了——
“江波涛，你去年为什么会和我们一起参加毕业旅行呢？”我问他。
倘若是我想的那样。
倘若是因为一起旅行的同学里有其他男生，又或者是更完美的回答，“想要在你重要的回忆里留下自己的身影”什么的？
那么，我无微不至的竹马同学，为什么不对我表白呢？是觉得猎物已经在蛛网里，不会逃走，只要继续盯着就好，还是……
8.
江波涛的回答比我想象中更坦然。
“因为我不想被你疏远。”
……咦，我做了什么事情吗？他怎么已经开始失落了？？
“没有，只是我难免会这么想。”江波涛说。
真是一个想得很多又很麻烦的男人啊。
“是的，我自己都觉得这很麻烦。”他苦笑了一下，“但这种思维定式，实在很难改变。”
以前做同学时，我们朝夕相伴，每天都能见到。
后来他在假期去参加了试训，白天见不到，但晚上他会回家，身为邻居，有时候家长会让我们互相送些东西，或者讨论题目，因此我们也能经常遇到。
而这些习惯的日常，在他正式退学加入贺武后，即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也难免会有一种戒断的感觉。训练营里每天聊的话题和学校里的截然不同，由此可想而知，在进入职业战队后，我们之间的距离也会越来越远。
我有点恍然。
落差造成的危机感吗？没想到他也会有这种想法。
但如果是危机感，那他不是更应该——
“轮回的目标是冠军，在这里的一年比我想象中还要忙。”江波涛说，“所以，这样的我所能做到的，实在很有限……”
大概不能比“青梅竹马”这一身份，做得更好了。
虽然他没有完全说清楚，但我多了解他啊，一下子就听出来了他是在逃避。
江波涛应该是在想，与其贸然让关系更进一步，然后因为他的忙碌而导致分开，不如保持现状，避免连朋友也做不成……
我伸出手指，重重地弹了一下他的额头。
江波涛：？
他睁大眼睛看我，难得茫然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可爱。
“你是笨蛋吗？”我说，“亏我还觉得你是聪明人……也对，只有聪明人才会钻这种牛角尖。”但是，果然想这么多会掉头发的吧，绝对会！
“……”
江波涛摆出愿闻其详的模样。
“如果当初邀请你转会的战队是微草，那么我现在应该在B市。”我说，“讨厌落差感的人，想要经常见到的人，不只是你一个。”
喜欢掌控一切的人，同样不只有他一个。
当然，我做不到他那样无微不至，但我同样在他的人生里很有存在感，以至于他也无法离开我——网罗猎物的蛛网，我也在编织。
去草原的毕业旅行，他可以缺席。
因为我一开始就想的是，之后我以参观学校需要人陪的理由来S市，单独见他。
“……还真是大小姐啊。”他笑。
9.
我把江波涛送到了学校门口。
“等到我结束战斗就此放假后，如果你有时间，就再一起去草原吧。”我说。
这次没有别人，他可以把他想说的话都说出来。
“我可以说职业比赛相关的事吗？”他问。
“可以。”我点头，我不会觉得无聊的。
“也可以说我很讨厌你身边的某人，某人，以及某人的事情吗？”
哇哦，暗中记了好多账！
“可以。”我说。
江波涛轻轻地笑了一下。
“那么……我可以说我喜欢你吗？”
“你现在已经在说了！”我眨了眨眼睛，“这算什么，超前预告？”
他的从容呢，他的游刃有余呢？
“期末周无故扰乱军心，是重罪。”江波涛说，“所以我要上报原因，请求酌情处理。”
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准奏。”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