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其实说起来也没什么好计较的,文雪和江月端商量了几个小时,公司给公关部给了意见,最终决定参考之前某个男艺人的处理方式,装死。
这办法还挺管用,cp粉大包小包地卷着铺盖爬墙了,但奇妙的是,江月白突然打了个电话过来。
她找的时间很不错,陆折正好准备去上班,江月端也刚和他一起坐上车,准备去试镜一个历史剧的角色,他还没演过古装,对此挺有兴趣。
“喂,阿月。”江月端看了亲昵的“妹妹”两个字几秒,按下了接通。
“……哥。”江月白那边安静了一会儿。
江月端心里仿佛揣着个铅球,他看着车窗外略过的绿化带,“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江月白咬唇,看了眼旁边的秦天宸,对着江月端说:“你真的和陆折在一起了?”
“……对。”
“那天和你一起在公园散步的人是他——是陆折吗?”江月白的声音奇怪地有些急促。
江月端看向前面,恰好和司机在后视镜对上视线,那种眼神看得他很不舒服。
于是他也不想再和江月白绕弯子。
“阿月,不要在我这儿打听陆折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也不会告诉你。”他说。
江月白委屈地眼眶通红,她从来没在江月端这儿受过这种气!
她捂住手机眼泪汪汪地看过去:“秦哥哥,我哥他骂我……”
秦天宸也心疼她,但陆折上次不过见他一面,说了几句话就把他晾在一边。他感兴趣的的领域就是人工智能,陆折最新投资的项目都是这方面的,并且个个进度迅猛得可怕,秦天宸想从陆折那儿找几个人脉取取经。
本来陆深也是个不错的路子,但他心知陆深根本对陆氏的业务一窍不通。
秦家已经在走下坡路了,近些年他们一脉的人员变动很大。不知道犯了什么煞神,总是出一些坏事做得人尽皆知的蠢货,已经快被检察院一撸到底了。
梁骆跟他爸哪方面都不太对付,他儿子梁骞也在育英念高二,最近和戚阑珞走得很近,秦天宸虽然不喜欢戚阑珞,但不得不承认戚家出美人的特点,和他们在文娱方面的影响力。
梁家异军突起,戚阑珞作为独女,又和梁骞走得这么近……
秦天宸目光落在江月白的脸上。
女孩正紧咬着唇,很屈辱地为他争取陆折的行程。
江月端是不可能跟妹妹说这些的,他对陆折的信息非常敏感,何况江月白突然打电话来,一个劲儿地提陆折,他心里别提多膈应了。
他随便糊弄了几句,挂掉电话。
陆折把人捞过来,没有问他们说了什么,而是说道:“今天试镜完,让司机接你到我那儿来,下班一起去奇香居,他们上了几个新菜。”
江月端轻轻呼出一口气,“陆折,虽然你不问,但我要告诉你,刚才阿月一直在打听你,好像在问你今天的行程。”
陆折扬起眉头,“你觉得有问题?”
江月端看着他说:“她说话的语气不太对,旁边一定还有人,那个人在指导她跟我打听消息。”
陆折没有不信,但他有些惊奇,“福尔摩斯江?你还有这天赋?”
江月端一顿,想起什么似的,懊恼地转身,“我肯定是昨晚悬疑片看太多,思维都被淹入味儿了,你别管我,我胡说八道的。”
陆折想了想,觉得江月端说的有些道理,“你妹妹肯定不会突然给你打电话,她现在应该不太想跟你说话?或许我是该注意一下。”
江月端疑惑地看过来,陆折从一旁拿过帽子和围巾给他戴上。
“没什么,有些人不太会做生意,我可以给机会让他闹一闹,但他却不愿意付出给我一点代价而已。”
秦天宸太过自负了,他想从陆折这拿到资源,却不愿意陆折参股。他秦家当然不缺钱,但陆折又为什么要免费给他当踏脚石?
说白了,秦家那些清朝余孽不是他钟意的合作伙伴,他可以给个面子,但仅此而已了。秦天宸连自行车都没学会,就想通过陆折开高铁,陆折也不想担这个责。
秦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秦天宸的起点已经比别人高得不是一星半点,有的是橄榄枝。
而且这条路上挤满了人,陆折在卖门票,他更愿意卖给那些看着顺眼的人。
陆深这傻小子,总算稳重了一点,陆折实在担心自己的晚年问题。
江月端这次试镜的历史剧名为《百家》,目前漏出的消息就是东周末年春秋战国时期的群像历史正剧,公开选角,江月端准备试镜的是一个与各路人才都打过交道的齐国列大夫。
这个角色很有意思,来来往往的学生、卿相、王族、贤士,都曾与他坐于一席论古说今,他看着人来人往,法情变迁,没有在历史中留下任何一点痕迹。提到他,唯一有记录的,便是谁谁谁到齐国,曾受过他的接待,连姓名也没有。
江月端对这个角色“一见钟情”。
他得到这个消息时时间已经紧迫,只来得及研究一些礼法,这会儿格外紧张。
和他一样在这个房间等号的有十多个人,外面试镜一些戏份更少角色的人反倒更多。
大家默不作声,拿着工作人员发下来的一张纸死盯着看,努力地想看出个花来,但有些人明显已经开始浮躁了,十分钟过去,大家抽了签,排在前面的人面色都不大好看。
江月端运气比较好,排在倒数第三,他还有时间再琢磨一下这段台词。
最先进去的一个人出来了,脸色难看得像茄子。
江月端偷偷地看着他的表情,那个人把剩下所有人都扫了一遍,挨个瞪了一眼才出去。
“……”大兄弟,何必呢。
等第二个人出来,门开的那一瞬间,他们外面的几个都感受到了里面燥热的空气,并从这个人努力平静但被抽干精气神的表情里看出了结果。
后面一连几个人都大差不差,唯独十号看起来游刃有余一点,江月端不禁开始紧张。
他感觉自己没什么优势,目前一个播出的角色都没有,还从来没演过古装剧,他学历也不行,这种历史剧……导演会不会嫌弃他太没文化?
时间又得又快又慢,江月端一个晃神就听到工作人员在叫十四号,他连忙拿着台词进去。
里面一共有八个人,围着中间的空地坐着,旁边还有一台摄像机。
江月端努力平复呼吸,做了个自我介绍。
几人听说他还没有播出的角色,不由得眉头皱起,在听到他演过金絮果的电影后,又舒展了些。
一切都和真实的拍摄场景相似,江月端根据自己的理解找好姿势,站在正中央。
场记板“咔”的一声,室内彻底安静下来。
这是一处池上水榭,两个人正缓慢地走过,一个人穿着绛色官袍,另一人草履布衣。
“夫子远道而来,大王并非不知……”绛色官袍之人说道。
布衣者揖礼,他连忙扶起,“不敢当此大礼!”
布衣者转身,看向此方水榭楼台,“一方天地,十处楼阁,应当不是一人盖起?我行至齐国,是听闻齐王用人唯贤,却不想楼阁已建好,我来迟了。”
官袍之人一笑,与他面对而坐,斟上淡茶:“楼阁已有驻坏之势。”
布衣者问他,“依你所想,我是否可修善这楼阁?”
官袍之人看着这方天地,与他委婉道:“楼中主人早已住惯了。”
布衣者沉默地喝完这杯茶,起身揖礼,“多谢款待,我或许可去找一荒地罢。”
官袍之人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回身看向学宫屋檐,铜铃阵阵,又是一年秋。
江月端表演完这一段,心里有些忐忑,他捏造了很多场景想象,不知道剧组方能不能和他同一个脑电波。
室内一时有些安静。
江月端不由得补充了一句,“您好,我演完了。”
最中间的一个人侧头问旁边的女士,“您觉得怎么样?”
“还不错,没有出戏的部分。”这位是京大历史系的教授,剧组请来的顾问。
刚才有些人,一演就是一股子古偶味儿。
最中间的人也挺满意,就是这个人的长相……
太俊了,他们设想中这个角色应该是个面貌普通的人。
他旁边的人对江月端比他还满意,“帅也不是坏事,化妆就行了。”
“你能接受吗?”他问江月端。
江月端连忙点头,“可以。”
那名教授却突然问道:“你为什么要来试这个角色?你应该有更好的选择,比如刚才你的对手戏角色。”
江月端思考几秒,组织了下语言,“我对这个角色所看到的东西感兴趣,他并不是推兴变革的人,但他是见过诸子的过客,兴亡交替,用他的眼睛来看,我更有兴趣。”
总之不过喜欢两个字,这个角色的定位在江月端这里得到了升华,对面几人对视一眼,都颇有兴趣。
虽然对他挺满意,但江月端仍旧只得到了让他回去等消息的结果。他已经尽力了,一身轻松地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