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旁边的这个女人,就是小野永志的女朋友?”嘴上把门不牢的那位小警察看向一旁的那具女尸,随口说道。
毕竟两个人一起死在了这里,说没有点关系,谁又会相信呢?特别是这类案件中,同龄一男一女之间的关系……总是有几分情感纠葛的。
那小警察不过是随口一说,但声音却并没有压下来,一时间,在场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他身上。
“青木。”吉泽警官皱眉,瞪视了一下那个小警察。他的面相和气质看起来都像是个职场老油条,这一刻却着实有几分威严。那小警察也讪讪地笑了,有些尴尬地闭上嘴。他原本还伸出手,似乎是想挠挠头,但又突然注意到了手套的存在,被迫中断了手刚抬起到一半的动作。
“无论怎样,我们都得先确认女尸的身份。”绿川悠很自然地以警校生的身份参与进了本案的探案过程中,“她的身份、她和小野的关系,以及她所经历的一切……我认为,都至关重要。”
白发少年抬起头来,看向不远处的吉泽昌平:“顺便,再彻查一遍小野永志从小到大的经历。”
原本淹没在阴影里的半边脸显露出来,深红的狐狸眼中闪烁着极其浅淡而又不真实的笑意,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吉泽警官的神色。
无论如何委婉,他也必须承认,刚才的这番话已经是有些逾越了。即使以一名在读警校生的身份破例参与探案,在有警部带队的情况下,他也不该如此“发号施令”。
即便可以勉强解释为分享见解,在前后辈和上下级之间“等级严明”的环境下,他也不该这样做才对。
但那位老警部没有阻止他的发号施令。
甚至对于他的话没有任何异议。
……为什么?
因为他是个职场老油条,知道能让年轻人代劳的事,就让年轻人代劳?因为他希望自己什么都不干,就把案子给破了,美美摸鱼到下班?
还是因为……因为什么?
绿川悠有些隐晦地用审视的目光扫视了一遍吉泽警官,默默将这个疑问放进心底。
*
小野永志是个恶魔一般的孩子。附近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
雨淅淅沥沥地下,分明没有特别大,却刚好能让人身上的衣服湿透,带着寒气的风轻轻一吹,便凉得彻骨。
路面有些坡度,两边的水沟奔腾过湍急的泥水。因为正值深夜,街道两旁的房门也紧闭着,除了烂醉如泥的酒鬼,没有谁会在这个时间出来。
但一个身形单薄的少年却在此时一跛一跛地走在破旧的街道上。他只感觉他的脑袋很沉,雨水不断从下颌角滑落,又钻进少年的外套衣领中。身上不厚的外套早已被打湿,有些沉甸甸地坠了下来。他没有任何行李,只是一个人往前走着。
而就在一家孤儿院的铁栅栏门口,他停下了脚步。
他没有敲门。
只是等待。
他不是很记得时间的快与慢。总之最后,一个中年女人走过来,打开了大门。
“院长。”少年声音嘶哑道。
女人撇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是侧身让他进来,便重新将门锁上,径自离开。
……
这是小野永志第五次被扔回孤儿院了。
自从他的家中出了变故,他的父亲被警察抓走,母亲遭遇了车祸,周围的所有人便都将唾弃他和辱骂他视为一种划清界限、证明自己正义和勇敢的游戏。
他们会抓着他不算太长的头发,将他的头摁进污水池里,一遍又一遍在他的耳边大声问道——
“快向那些无辜的女孩道歉!”
随后便是一阵大笑。
当然大笑之后又是沉默。
因为那些人认为,这样一种审判,应该是严肃的。他们希望自己的沉默可以为他们的审判更添几份公正。他们围在他的身边,那漆黑的影子就像不透风的密林。
没有人会为他说话,他的那些亲戚们更是唯恐与他们家沾上一星半点的关系,仿佛若是有那么一丝一缕的瓜葛,便证明自己也罪不可恕一般。他被像是一个皮球一样踢来踢去,最后扔进了孤儿院。
只是孤儿院的孩子们也不喜欢他。他们一开始并没有殴打、辱骂他,但是他们发现了他的一个绝佳用处。
“恶魔之子”。
作为一个恶魔的孩子,无论干什么坏事,都是特别有可信度的呀。
因此,那些孩子们会去偷东西,会去故意砸坏别人家的玻璃,会用石头去砸别人家的大黄狗。
反正,所有人都会理所当然地默认,“凶手”是小野永志。
附近的所有人逐渐都知道了小野永志是个多么恶毒心肠的孩子。
发展到后来,孤儿院的孩子和其他邻居的孩子后知后觉地发现“惩戒”这样一个恶毒心肠的恶魔并不会让他们遭受大人的责骂时,小野永志一直苦苦维持的勉强平衡的生活终于彻底崩塌。
即使是走在路上,也会有几个孩子以他作为打赌条件突然冲上来把他一脚踹到地上,然后抓起他的头发往墙上撞;他的午饭会被人倒进孤儿院门口的泥水沟里,混杂着家养宠物的粪便;如果他终于愤怒地站了起来,那么会有更多的孩子把他围堵住,然后会有几个人,一脚踹上他的膝盖,迫使他跪下。
他们会一遍又一遍地逼问他,你知道错了吗?你悔改吗?
这是一场多数人的暴政。
而他是被审判的罪徒。
他不是没有尝试过反抗。
可他本来就是个“罪人”。若是反抗,便更加“罪加一等”。所有施加在他身上的惩戒便也似乎都无可疑议起来。
所以他只能认命。
他想,也许他就是活在这样黑暗的世界里。他应该去习惯,习惯深渊里就是一点点光都没有的。
一开始,他觉得自己没有办法说服自己。
那种仿若冰冷潮水遍布全身的溺水感好像时时刻刻跟随着他,令他窒息,他好像被永远困在了那个泥沼里,动弹不得。
后来,——
他认命了。
可偏偏,有人来了。
“小永志,你愿意跟我们走吗?”
一对面目和蔼的夫妻推开了试图阻拦他们的院长的手,温柔地将他抱住。
很温暖的触感。
他看向这对夫妻。
他们坚定地避开了院长过来阻止他们的身影,好像在说,你们怎么能因为别人父母做的事而主观臆断一个孩子是个天生坏种呢?怎么能因为自己的有罪推定给一个人定罪呢?
夫妻中的妻子温柔地拨开了小野永志的刘海,轻轻地吻上他的额头。他们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仿佛他也可以是那全世界最值得被珍视的宝物。
这一切就像是黑暗已久的世界终于出现了一条裂缝。阳光从裂缝倾泻而下,一时间,眼前的所有景象都变得明媚起来。
他们是光啊。
是神明,是救赎,是他的一切。
可是当他看向他们的眼睛时,他发现——
在那里面,没有喜爱,也没有疼惜,有的只是一种怜悯,以及一种似乎是在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又似乎混杂着几分悲悯的怪异的情感。
当时尚且年幼的小野永志无法分辨出这种情感究竟是什么。
他只是伸出手,回抱住了那对夫妻。
他被收养了。
……
那对夫妻有一个很温馨的小家。他们没有孩子,但养了一只很可爱的橘猫。
小野永志总喜欢抱着那只橘猫,尤其喜欢在猫猫转动耳朵的时候,很轻很轻地摸一下它的小耳朵。
可是有一天,橘猫不见了。小野永志着急极了,他跑出了家门,在家附近的公园里寻找着。
他终于在一个很偏僻的角落找到了那只橘猫。可是那只有些胖的猫咪已经被开膛破肚,倒在了血泊当中。五脏六腑散落在周围的杂草垛里,与草茎纠缠着,杂乱无章。
小野永志愣住了。他不敢相信还没有陪伴他多久的橘猫就这样死了。
他有些踉踉跄跄地跑上前,连鞋底和裤腿上都沾上了一些血迹。他的大脑好像瞬间一片空白,他的手却已经自己抱起了那只猫咪。
其实血液已经将猫咪的皮毛染得一糊一糊的,几乎看不清原本的颜色了。只有那些伤口依旧狰狞而明显,就像是撒旦施下的诅咒,可怖又没有半点逃避的道路。
他或许应该哭。
因为他知道他很伤心。
伤心应该是要哭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哭不出来。
他只是愣愣地看着那只已经宛如破布娃娃一般的橘猫,把猫咪抱到胸前,还想像往常一样去轻轻地摸一下它的耳朵。
但是身后却传来一阵尖叫。
他回头,那对夫妻、街坊邻居、路过的行人……都围住了他,用一种像看怪物、像看恶魔一样的眼神,有些恐惧、又恶狠狠地盯着他。
他们很高大,环绕起来就像是一堵冲不去的人墙,黑压压的,直压得人喘不过气。逃不开,挣不脱,只能等待最后被宣告的死亡。
“虐猫!——真是心肠狠毒!”
“这可是变态杀人犯的早期特征之一!”
“这么小就这样了,长大了还得了?!”
“这种社会败类怎么还能活在这个世界上!”
“听说他爸爸就是个连环强.奸杀人犯!他妈妈估计也是帮凶!像他这样的孩子,就是流淌着罪恶血液的恶魔的孩子!”
“警察就应该好好监管他们,免得让他们再危害社会……”
他被赶回了孤儿院。
……
第二次和第一次收养的经历很像。
小野永志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其实还算抢手。人们有时候用欺负他来证明些什么,有时候又用对他好来证明些什么。
又是一对夫妻,同样的和蔼温柔,宛若天上的太阳。像光明,像神明,像救赎的一切的美好的东西。
可是当他们“发现”自己让小野永志搬回家的羽绒被里藏着玻璃碎时,便再一次将震惊恐惧和厌恶的眼神对准了他。
小野永志害怕这样的眼神。所以他说,不是我做的。
于是,这对夫妻通过殴打他来迫使他承认自己的罪名。他们不想自己落上个虐待儿童的恶名,所以用毛巾包着拳头打他,又给他戴上了头盔,隔着头盔一遍又一遍的用硬器砸着他的头。
很疼。很晕。眼前的世界好像突然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早就知道你是个恶魔一样的孩子——”
“现在好了,原形毕露了!”
他不承认。
不是他做的,他又如何承认呢?
他们便一遍又一遍地打。
他说不出来自己是怎么“作案”的。
他们便继续愈发发狠地打。
直到最后,他承认了。
他承认一切都是他做的。他编造了自己完整的“作案”过程。
他认错了,什么罚他都认,别再打了。
他再一次被丢回了孤儿院。
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
他终于明白了那些夫妻们领养他时,眼中那种怪异的情感究竟是什么。
是渴望救赎别人的爽感。是渴望成为别人眼中的光明和神明的自傲。是亲眼见证一个卑贱到烂泥里的人被自己像上帝规定命运一样亲手塑造出生命和灵魂的痛快。
可是当他们看到他身上的半点爪牙——哪怕完全虚假,哪怕不堪一击,他们还是会向他投以恐惧的眼神,然后慌忙地把他丢出去,再一脚一脚把他踩进烂透了的黑泥里。
……
他读到了高中。周围的人依旧是那么恶心又愚蠢,总是近乎亢奋地试图通过欺凌他和审判他来证明自己的高尚和正义。
被泼到身上的污水、被美工刀划得鲜血淋漓的手臂、一遍又一遍出现在他书包里的侮辱性字样……
没关系的。小野永志想,没关系的。只要他离开这里,总有一天可以隐姓埋名——
可是森有纪出现了。
留着黑色长发的女孩往日里总是笑容明媚,却在他被欺凌的时候神情严肃地站出来,想尽办法帮他赶走那些愚蠢的霸凌者。
他看向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心里究竟有什么希冀。可在他看清她眼神的那一瞬间,一切又都瞬间破碎。
熟悉。
太熟悉了。
那种,既非喜爱,也无怜惜,只有一种怜悯,以及一种似乎是在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又似乎混杂着几分悲悯的怪异的情感。
哈哈。
她也想当他的神明。
……
残破的巷道当中,两旁堆着许多没有被清理干净的垃圾。垃圾上苍蝇缭绕,还有许多带着脏污痕迹的纸盒和其他废品,只等着那些生活更加窘迫的人们来翻找。
而巷道深处,有一个落差不算小的泥土坡。坡的旁边,放着一个废弃已久的铁笼子。
笼子曾经的用处大概是用来关注巨型犬,只是废弃已久,连锁都生了锈。
“罪犯的儿子!”
几个高大的男生嘻嘻哈哈地笑着,但紧接着脸上的表情又恢复了肃穆。他们好像是在模拟法庭上的严肃环境,几个人一唱一和便给小野永志又定了个新的罪名。
他们的手脚也没停下。两个人的拳头如同疾风骤雨般狠狠落下,至于其他人,则是在抬脚蓄力以后如同玩闹、偏偏又无比狠毒地一脚一脚踹向小野永志。紧接着便是揪着少年的衣领,使尽浑身力气把他的头往那个铁笼那坏掉的锁上砸。
一下、两下、三下……
与硬物相撞的响声回荡在巷道当中,这声音在相对封闭的环境中甚至产生了回音,不断回旋、不断叠加,仿佛形成了众人的宣判。
没有人听见少年不算太大的闷哼声和从唇角边泄露出来低低的呻吟声。
终于,那把锁从一开始的还算牢固,变得一点点从腐朽的地方脱落下来。
铁笼的铁门能够打开,少年也已经有些神志不清。
几个高大的男生则表情严肃,合起作来一起将已经没有多少力气的少年推进了铁笼里。将笼子的门关起来,找来几根铁丝,便可以轻而易举地将笼门牢牢绑紧。
再一站起来,就能看到脚下的泥土坡。踢惯了足球的几个男生对视而笑。
“我数三二一,我们一起出脚!”
关着小野永志的大铁笼就这样被从泥土坡上踢了下去。
眼前是一阵又一阵的黑斑。淤血和眼皮的肿胀导致小野永志几乎看不清眼前的世界。他只能感觉到身体塞着铁笼在不断地翻转,下坠,痛觉几近失灵,只能勉强察觉到,好像在一股巨大的冲击之下,铁笼终于停止了反转。
哦,原来已经滚到了最低点啊。
“都住手!”
耳朵听到了一道悦耳的女声。勉强眯起眼睛,才能模糊看到不远处跑来的白色长裙的女孩。
森有纪。
他这一次的神明。
白裙女孩用向老师告状、报警等各种手段威胁,终于让那几个男生离开。
她伸手,想打开绑在铁笼上的铁丝,可无论她怎么掰扯,总都打不开。她似乎有些无助地哭了起来,最后只能在地上找了块尖锐的石头,一遍又一遍砸向那些铁丝。
即使她自己的双手血肉模糊,也在所不惜。
“咔哒。”
铁丝终于松动,笼门终于打开,小野永志却没有力气站起来再走出去。
他只能跪着,跪着一步一步爬出去。膝盖处裤子的布料已经被磨破,皮肉被地上的沙石刺破,在泥土地上晕染出一片红色的痕迹,一片狼藉。
他终于爬出了笼门,然后——
像恶兽一般凶狠地抱住女孩,粗暴而又横冲直撞地朝她吻了过去。
口中的血腥气随着唇舌之间的纠缠冲撞过去,攻占城池,像是困兽最后的斗争。
森有纪。
不要再让我失望。
不然我怕,我会杀了你。
真的杀了你。
*
“那具女尸的身份已经确定了,是那句南师高中时期的同学,森有纪。两个人之间……确实关系暧昧。”
“哎,你们说,如果他们真的是情侣,”年轻的青木警官又开始口无遮拦了,“不会是有人过来寻仇,然后这位森小姐给小野永志挡刀死掉了吧?”
“不要这样调侃死者之间的关系。”吉泽警官撇了青木一眼,又开始皱眉了,有些嫌弃地后退两步,试图离青木远一点。
“欸欸欸,师父,你咋还走远了呢!”青木显然没有意会到吉泽警官的意图,几个小碎步又把自己挪回了吉泽警官的身边,“我看电视剧里都这么演来着……”
说着,还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绿川悠。
然而白发少年却一点面子都没有留给他,眼中的笑意几乎可以说是凉薄:“问题是,谁给别人挡刀,会被捅那么多刀?”
森有纪的胸口上可不是只被插了一刀,她来来回回至少被捅了七八刀,皮肉外翻,甚至能看见骨骼的森白色。
行凶的人一看,就是直冲着她去的,并且很可能对她怀有极深的恨意。
毕竟,即使是在冲动之下,连捅数刀也证明了他们之间应当有着极深的感情。一般人就算是在情绪激动的情况下,在捅人第一刀、鲜血飞溅出来的那一瞬间,也应当冷静不少。
连捅这么多刀,如果不存在第三人的介入,就证明两个人之间发生的故事一定不简单。
绿川悠轻笑了一声,略低下头,白色碎发遮挡住了深红的眼睛,神色晦暗不明。
往旁边走上几步,来到窗边,朝稍远处的楼下望去,果然看到了一个形色可疑的青年。
绿川悠这具身体虽然有很多坑人的地方,但视力却是一等一的好。正常来说,这个距离就算不至于太远,也很难看清太多细节,只能模模糊糊看到有人在走动,但白发少年却确确实实地将一切收入眼底,一清二楚。
青年身材匀称,穿着一套邮差的衣服,还把帽檐压得很低。他的背上背着一个比较小的包,看他的神色,还有几分谨慎。他站在离案发这栋楼稍远处的楼底下四处张望,又时不时分出几缕目光看向旁边一条小路——
而绿川悠知道,这条小路通往的,正是这个小区的一座矮墙。只要翻越那座矮墙,就可以离开这个小区。
但他又迟迟没有走上那条小路。他好像在犹豫着些什么,或者说在试图明确一些事情。
“找几个人,抓住他。”绿川悠再次有些逾越地发号施令了起来。
旁边几个警察听到他的话,为了弄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也为了搞明白他们要抓的到底是谁,纷纷走到窗边探出头去。
而就在此时,那个青年的视线与他们交汇。
“迅速!”
刚才还一直站在旁边沉默不语的吉泽警官突然命令道,催促的语气带有几分严厉。
“是!”
众警察赶紧应了一声,转头便夺门而出,前去抓人。
而那青年也终于在短暂的愣怔中回神过来,把自己的帽檐压得更低,转头就跑。
在他身前不远处,有一些老年人正在带着孩子玩耍,而他此时已经全然顾不了那么多了,推开人群便疯了似地往前狂奔。
……
“绿川同学,”被命令去抓人的警察们已经离开,看起来有些滑头的吉泽警官突然笑眯眯道,“你作为报警的目击者,也是警校的优秀学员,还有什么其他指教吗?”
这话听起来有点像是发难。是对他之前的“发号施令”还是心有不满吗?
“其他指教?”白发少年也笑了,深红的狐狸眼眯起,颇有几分狡黠的意味,同时又仿佛胜券在握般自信,“让其他前辈们去把森小姐的母亲也请过来吧。”
“森夫人?”之前去调查森有纪的警察闻言也凑了过来,但看起来有些疑惑,“按理说,她的女儿死在了这起凶案当中,通知她是应该的。但是根据我之前的调查,这位夫人长期在另一个城市生活,要把她带过来,恐怕不是这么快就能办到的事。”
闻言,白发少年脸上的笑意却愈发明显:“不。”
“森夫人,此刻一定就在这座城市中。”
“并且,就在我们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