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那天晚上让喻左傅打了什么鸡汤。
总之,那天两个人都相当动情,这些激动最后都反馈到了被撕碎的婚纱样品上。
时暖夏相当心疼,但是撕都撕了,她又不舍得那个设计,只好答应男人所说的让喻左傅把之前的设计稿件拿去重新把衣服再做一遍。
就是很心疼原本那件被撕碎的衣服。
内心里的两个小人打架了一会儿,最终“每一套设计的婚纱都不太舍得”小人占据上风,时暖夏决定自己偷偷闭上眼睛,并且告诉明纪回头千万不要把婚纱的相关账单发给她。
只要看不见那就是0元。
喻左傅也不瞒着时暖夏策划婚礼细节了,主要的方案都由他亲力亲为地操办,小到一个个挑选场地上的一块布景布料、现场婚庆鲜花布置的每一朵花材,大到整体的场地、来客名单等等,几乎都是他一个个挑出来的。
偶尔时暖夏回家的时候还能看见婚庆的团队人员正在一楼客厅和喻左傅开会讨论细节。
时暖夏兴冲冲地想上去看看布置情况,被男人一双手握在肩膀上就是丝滑一百八十度转向。
喻左傅轻拍她后颈往下的背面:“今天上班还不够累?”
虽然知道妻子对医生这个职业的热爱,可到底去过好几次急诊科的夜班当安静的“陪护家属”,还有后面跟着时暖夏,看过妻子在灾区医院忙碌的样子。
虽然尊重,可喻左傅也永远心疼妻子在医院的高强度工作,为此喻左傅还专门和政府搭线,打算组建一些特定病情的透明救助机构,用一部分志愿者和社工人员的劳动力分担医生身上非治疗急救工作以外的琐碎事项。
也能覆盖还要几个区域的医院减轻医院对那个科室的人文关怀负担。
时暖夏摇摇头,其实她知道喻左傅是怎么想的,但对时暖夏来说,有人对她好,心里放着她,那她也希望对方可以感受到自己的回应。反手抱着喻左傅的胳膊晃了晃,对方的手立刻就忍不住软了下来,被时暖夏半推半就地拉到客厅。
“你们在看哪个的方案?”
婚庆团队早就看习惯了,轻车熟路地用最短的话大概讲解了一下这次开会的主题,主要挑的是这次的婚庆场地花艺,之前挑过的款式喻左傅后来实地看过又觉得不妥,干脆又换了。
连明纪都说很少见喻总有这么“啰嗦”的时候。
其他方案都差不多了,只剩下宣誓仪式台附近的婚庆鲜花插花,时暖夏看了一圈员工摆出来的方案列表,指着上面的一款:“我喜欢这个。”
“如果以这一款白色的花为主要的设计,其他围绕的花就……”
时暖夏翻了几页本子,眼神看起来也很认真,拿过随身带的铅笔在上面几款上都做了标记。
“在这几款的基础上,其余如果你们认为在设计上还可以增加其他的装饰,就可以自由发挥。”
“这几款有就好了。”
喻左傅一愣,原本还在随意地盯着老婆柔顺的黑发,因为听到时暖夏的声音才把目光看过去。
眼间瞬间就多了一丝笑意。
婚庆团队可是生意老手了,喜庆冲冲地笑着说:“这些花如果买进口花材的花质量会比较好,而且国外对花朵的吸色技术也更加稳定,到时候搭配出来一定会非常好看的!”
“这是平时不太常见的款式呢,太太眼光真厉害,好看还独特。”
时暖夏倒是没想这么多,反而被对方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了,伸手摸了摸鼻子,却正好听见男人在背后轻轻笑了两声。
有很轻微的感觉从背后传来,像是男人不经意间挑起她身后的一缕黑色发丝,在上面轻轻摩挲而传递给神经元的触感,时暖夏想回头看,就正好在这个时候听见喻左傅很轻地应了一声。
“嗯,那就这套。”
之前看起来纠结了很久的花艺方案也就终于被确定了。
反正甲方好说话,选出来的方案也是有审美的,不是那种半桶水要硬要乱改一通的领导,钱也给得大方,婚庆团队自然也是兴高采烈地离开。
只是,在组长跟着管家走出大门的时候,走在门外小花园的过道上时,她从旁边缓缓转头,目光不偏不倚地停留在了路边一片的花丛。
恍然大悟。
刚刚说的那个方案,和这套花园里中种植的这套花,是一样的啊。
-
时间过得很快,眨眼间就来到了婚礼当天。
“李老师还没到吗?”
“老师说他快到了。”东泰明扯了扯脖子旁边的领结,“不要紧张嘛,现在离开始的时间还有,李老师还有两公里就到,这个距离就算是塞车也是绰绰有余的,不用担心啦。”
朱佳玲朝着他翻了个白眼:“你不紧张,用来擦汗的纸巾都快已经破两位数了,你还不紧张呢?”
东泰明这才嘿嘿地笑了两声。
从客厅旁边的一道门口被打开,宋楚琪穿着伴娘服,风风火火地出来指挥,“过来接新娘的团队什么时候到?那边现在都什么情况了?”
东泰明一直在和自己兄弟保持着联系,毕竟一个作为新郎家里多年的合作伙伴,而东泰明某个意义上算新娘工作三人组里的其中一员,正好成为了这次两边地区互通的桥梁。
眼前的景色似乎还处在混乱当中。
“啊啊啊我的高跟鞋好像鞋跟有点问题!有没有备用的!我怕等下走的时候不小心整个都踩坏了!”
“我的胸前礼花呢?!不是我礼花呢?!”
“等等,等下礼金往哪里放……”
“不是,谁把桌子上的牛奶喝了?!少了一瓶强迫症感觉要死了……”
宋楚琪苦恼地捏了捏鼻梁,混乱不堪的忙碌现场看得人眼睛好痛。
就在这个时候,大门被打开,走进一位神采奕奕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很精神,只是从容的表情中,似乎还能看到一丝紧张和面对陌生人的局促。
时暖夏在圈内的朋友很少,工作之后反而是和医院里的同事们相处更多,因此整个新娘等候室里,只有宋楚琪第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人,神情恍若看见了救世主:“喻家的二叔叔!”
宋楚琪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干脆就直接说:“喻二叔,时间差不多了吗?”
喻东洲神色一松,宛如一个温和的长辈。
“不着急,我只是过来看看有没有要帮忙的,现在还缺什么?”
“其他的都还好,我们在等接夏夏的那位医生长辈过来。”
喻东洲也知道这件事,点点头:“不着急,我听你们说了,刚刚和那位长辈联系上,问了司机大概路线和导航,算上塞车的时间大概十分钟左右就能到了。”
“你们也放轻松些,外面的客人我们这边都在迎接,你们安心等时间到了之后准备过去就好了。”
宋楚琪彻底放心。
怪不得说长辈就长辈呢,干事就是利落啊!
而且喻左傅这个二叔看起来很帅……嫉妒他们家的基因!
宋楚琪笑眯眯地当开朗乖巧后辈应了下来,喻东洲来这里的原因不为别的,正是为了给宋楚琪的好友,就是这场婚礼的新娘作为娘家人的撑场人物过来。
婚礼没有接新娘的流程,直接按照国外的仪式流程,新娘在等候厅等待出场,此时作为新郎的喻左傅正在外面迎宾。
大门再次被打开,钻进来两个女孩,朱佳玲扯着曾惜的手臂,像一只敏捷又安静的小兔子似地弯腰碎步小跑进来,一只手放在胸口上拍拍自己压惊。
“你们都不知道!我刚刚出去看了一眼,好多人啊!”
“而且好像还有很多是那种记者!拿着的摄影机真像个大炮一样!”
“……”
“摄影机?”
东泰明有些紧张地搓了搓手汗:“什么情况,我要准备上电视了?”
喻东洲作为“娘家人”过来撑场子,这次还和医院的李庄玉主任一起担任了陪同新娘出场的长辈人物,过来之后也没有和其他喻家人一起接待客人,而是坐在旁边休息等待。
听见旁边小辈兴奋却又疑惑的讨论,只好解释:“应该是之前外面听到风声过来的媒体,毕竟今天是个好日子,只要是比较正规的那几家都没有刻意拦着,也算是散散喜气了。”
“不过后续喻家肯定会联系他们把五官人员的面部都进行遮挡的,这倒是不用担心。”
这么一说大家也觉得没什么了,反正平时去参加别人的婚礼不也是有婚礼摄影师,那个时候就算拍到自己的什么丑照都不会打码了。
玩婚礼嘛,不就是这么一回事?
想到这里,大家的表情也没什么太大变化,反而眼中还多了一点兴奋。
“我还是第一次参加这么豪华的草坪婚礼!”
“这就是真正的首城圈吗……我今天来后台之前还看到那个草坪内室布景,光看一眼就知道不少钱……整个内室是专门花钱包场改造出来的全教堂风布景,我当年结婚也就只敢看婚宴中心混混看哈哈哈。”
“好像上面的那些全彩琉璃窗全都是真的不是那种假料窗。”
“哇……牛。”朱佳玲吸了一口牛奶,“那等下的自助餐一定很好吃。”
宋楚琪瞪大眼睛:“你怎么喝桌面上的牛奶!没了两瓶了!”
“啊?我看这都少了一瓶才想着少都少了,不如我也拿一瓶。”
“……”
新娘等候厅附近的“家属”们还在打打闹闹,而新郎区外景大厅这边也同样非常热闹。
康尤是一个娱乐记者,今天专门来现场,这个他已经蹲守了多天的新闻。
背后的徒弟也跟着他过来了,拿着一张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师父,之前喻家对于偷拍新闻不是都很排斥吗?各大媒体基本都不会专门曝喻家的料,怎么今天突然就变得这么宽松……”
“你再仔细看看周围那些媒体人的挂牌和图标都是哪家的。”
徒弟有些疑惑,照着看了一圈,有些恍然大悟:“那些写过胡编乱编,业内口碑不太好的那些都没进来。”
“懂了吧?”康尤骄傲地看了一眼徒弟,“这大佬就是想让咱们进来呢,偷偷不拦着,在可以说的范围内也拍拍这场豪门婚礼。”
“大佬这是想告诉全世界呢,高位那个是更急的一方还挺少见。”
-
这种结婚的感觉非常奇妙。
明明早就已经知道了婚礼的举行,明明婚礼的策划她也看过,明明两个人都已经在民政局的台子底下按照流程认真推进,拿到属于两人法定意义上被承认的婚姻关系。
时暖夏本以为自己应该不会紧张的,举办婚礼这件事,对她而言更像是一种给喻左傅的反馈。
像她这样内向的人来说,陪对方做他想要实现的事情已经是能尽量做出的最大回应了。原以为她的心态对比来看会更加放松,甚至在无人知道的时候她还曾经幻想过婚礼当天,自己会是什么感受。
在那个时候,时暖夏脑中想象的自己都是冷静的,自持的,甚至有可能会带着些平淡的——常年在时家的相处时间,对她而言几乎是毫无仪式感的前半生,时暖夏自然也没有办法想象那么多充满仪式感的日子当中,她会成为那个主角。
在这样的状态下迎来婚礼,却发现——她原来在内心的最深处,也像很多准备要步入婚姻的人一样复杂。
紧张。
因为未知带来的恐惧,最后都放在同一个锅底当中被烈火燃烧沸腾,滚烫出最后的紧张,像厌恶卷上时暖夏的全身。她甚至感觉手上的捧花捏着,都会担心掌心上的汗水会不会把捧花的花枝打湿。
紧张到坐在镜子面前,时暖夏张开嘴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因为声带都在发抖,如果在此时开始说话的话,声音一定也会跟着发抖,背后抵不住地在轻颤,好像比自己当初第一次脚步踏进医学院大门时的心情更加波动。
以往时暖夏做过无数个未知前路的决定,可那个时候,她只有自己一个人。时暖夏看着眼前的道路,只是想着,如果自己走失败了,大不了,最坏结局也不过是去和妈妈重逢罢了。
可比起之前试婚纱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当时暖夏在婚礼当天亲自穿上婚纱的时候,她竟然会下意识地有些害怕——害怕什么呢?
是因为身边多了一个人吗?
从此之后她的生命人生当中,就要体验一种全新的模式,从此之后,她的生活当中,会多一道身影。她未知的未来,也要因为身边多加了一个人,而变得更加不同了吗?
迷茫。时暖夏握紧手上的捧花,闭上眼睛,月匈口轻轻隆起又平复下来,就在这个时候,她的单独休息区房门被打开。
“要准备出发咯!”
大学开始的好友宋楚琪站在第一的位置,时暖夏转身看去,正好和闺蜜对上,两人相视一笑,背后乌泱泱站着一帮喜气洋洋的朋友和工作战友。
人群逐渐让开了一条路,一位中年男人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用纸巾按了按额头上的汗水,扯着领带呼了口气:“都说不会迟到了,看你们这帮小毛躁急得。”
时暖夏微微一怔,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李主任,你这么着急过来是……?”
“我就猜到他瞒着你。”
李庄玉瞥了一眼,没忍住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造型:“在场只有你不知道了。”
“——今天的新娘出场,我陪你走。”
只简单扫了一眼自己学生震惊又彷徨的眼神,李庄玉主任也有些不自在,捂住嘴唇轻咳一声:“不过,我也没接过这种后辈或者学生,要是到时候摔了可不能怪我啊!”
“瞧你说的,”东泰明笑嘻嘻凑上去,“明明之前都被我看见老师您在休息室里偷偷练……”
话音未落就被一个眼刀剐闭嘴了。
时暖夏眨了眨眼睛,压住了内心的情绪以免惊扰化妆师,但嘴边勾起了越来越明显的笑意,轻柔柔带了一声:“那我们,走吧?”
原来毕业之后到现在,不知不觉,身后已经不是只有她一个人了啊。
喻东洲跟在这位医学老前辈的背后,时暖夏和他擦肩时停驻下来,这位二叔朝她笑着点点头:“今天我也是这边的一员了。”
时暖夏真情实意:“谢谢二叔。”
“希望你来到我们喻家能幸福。”
“谢谢。”
走到婚礼现场之前,有一道长长的走廊,走廊的灯光对着时暖夏往前不断迈步,在前方一盏一盏地打开,像是为前进去未来的人点燃指引的灯光。
推开大门,刺白的光闪烁了瞬间,之后便是满屏的绿意扑面而来。
新娘的休息室在距离婚礼殿堂期间,还要走过现场草坪当中的一道鲜花铺成的道路,上面周围已经没有多少客人了,大部分人都在大礼堂当中等候最后的仪式结束。
在这段期间,时暖夏从草坪上走过,要沐浴着阳光,打开礼堂的大门。
两边的工作人员准备要开门之前,时暖夏偷偷在旁边和自己的导师开口:“老师别担心,真摔了那就摔了。”
“……不要说话!”
“哦。”
比刚刚更加刺白的光,让时暖夏条件反射地眯了眯眼睛。
随之而来的是耳膜的震动刺激,鼻尖闻到了浓郁的花香。
她内心的紧张也几乎达到了极致。
李庄玉也同样紧张,以前在医院教学里他喜欢臭着一张脸,倒是第一次有这么几个怎么撵都没撵走还让自己怪操心的学生,更别说给自己学生牵着结婚了。
已经在急诊手术上拯救过无数生命的医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走吧。”
时暖夏也跟着抬头,眼前远处站立着的挺拔身躯微微侧着,腾出等待的空间。而在大门被打开的那个瞬间开始,时暖夏的目光就止不住地朝那个男人的方向看去。
好像刚刚闪烁瞬间的灯光,就是为了这一刻的聚焦而出现,喻左傅站在前面,她被旁边一位职业人生中影响最大的导师挽着手前进走去,一步步走来,时暖夏不自觉地开始想起人生中曾经的过往。
在时暖夏的人生道路中,她从未有勇气想过自己的生活能变好。
那个时候光是偷偷换了大学志愿,就用光了所有的魄力,她悲观地认为人生中此后的所有挣扎都只是为了活下去,只有她活下去,妈妈仅剩不多的遗物就能留下来,也会多一个记住世界上曾经有一个对她很好,很好的女性。
她们血浓于水,那位女性热爱钢琴,热爱艺术,唱歌很好听,为人很善良,让人如沐春风。
但随着时暖夏的脚步迈得一步比一步坚定,仿佛之前那些带着阴霾的时光,都被她一件一件地丢到身后。每往前走一步,那些曾经她试图留住却无法留下的东西,那些自己曾经为此痛苦的过往,都在离她更远。
然后她和旁边的男人并肩。抬头,布景面前做的大片鲜花中间,围绕着一整片五光十色的古典琉璃彩窗,像时暖夏曾经很喜欢的油画画框似地映照在她的面前。
这一刻时暖夏好像多生出了一种勇气。
从“我”变成了“我们”的实感,萦绕充斥在她的心房。
台上的主婚人时暖夏很熟悉,她曾经在一些医学讲座上看见过,是非常德高望重的医学大拿,不知道喻左傅是怎样请到这位长辈前来帮忙的,后来听说这位教授曾经在喻家这边合作的私立医院待过,喻家帮过这位长辈,两边互助相识过后便有了联系。
誓言的内容很熟悉,时暖夏在一些书籍,电影里都曾经见过的誓言,对比起来差别不大。
但整个婚礼的仪式感非常强,甚至主婚人的出场都有专门的仪式和服装,出场的流程比时暖夏见过的那些婚礼要更加庄严认真,似乎在座的所有人,对待这一场婚礼的态度都是严肃的,不容儿戏的。
仿佛置身在一个真正的教堂。
“我愿意。”
时暖夏的心被提了起来,她转身站在喻左傅的面前,男人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眼神中的光都似乎变得更加深邃了,旁边布景的彩窗折射出绚丽的颜色,透在男人乌黑的眼眸上,反光出彩虹般的颜色。
喻左傅低声地说着誓言,一句一句,打在时暖夏的耳膜,也落在她的心尖上。
“我愿意为了,永久地和人性对抗。”
男人缓缓伸手,新娘的手掌被放在了自己的手心上,戴着一层丝绸一样褶皱在一起的白色手套,指腹上传来对方婚戒清晰的触感,似乎正在开始宣告这场婚礼最重要的一处环节。
不知道是不是时暖夏的错觉,她盯着喻左傅的模样,看得越久,似乎就越是能看见他眨眼睛的频率变得比之前高了许多,但表面上看,还是那副端着严肃又正经的模样。
身上以白色为主,在领子附近才用一些简约但精致的黑色,和整套白色礼服的设计形成漂亮的详略对比,又正好柔和了男人锋利的面部轮廓线,让这个时候的喻左傅看起来比平日穿着西装上班的模样更加温柔。
时暖夏听见他接上那个计划之外,并没有听过的誓言。
“我想要永远爱你——如果这一点是人性中处于本能的挑战,那我甘之如饴,并愿意为此花上一生来取得最终的胜利。”
时暖夏放在对方掌心上的手顿了顿。
她张了张嘴。
之前曾和宋楚琪在某个网络吃瓜的时候听过这么一句话:现在大家喜欢的誓言里,最想听到的一句是:我想永远违背人性——我希望能永远爱你。①
那个时候在手机上看见,两人聊起来还事不关己,没想到真正在现实里听见相同的话语,就是她身边未来最亲近的伴侣开口告诉她的。
而这个伴侣甚至还是她以前的高中同学。如果时间倒流回那个校园的时间,告诉时暖夏,你的同桌会成为你的未婚夫,你的法定伴侣。那时暖夏就算是脾气太好都会觉得对方脑子抽了。
但在这个时候,她想起之前喻左傅无数次给予自己勇气和力量的那些片段。
她张了张嘴,正想开口。
却被男人轻轻握住了手心,指腹在上面简单捏了捏,另一只手竖起手心在她面前,示意时暖夏不用说话。
喻左傅的眉眼压柔,从他看见时暖夏的那一刻起,眼中所有平日里结成的霜雪都融化了温暖的盛夏气息,直直的不舍得移开视线。
男人微微侧目,和主婚人对上了视线。
主婚人轻咳一声,直接往下进行。
“宣誓仪式到此结束。”
时暖夏一愣,她终于忍不住开口,把自己往喻左傅的方向凑上去悄声问:“我的流程没有吗?”
“有,但不是宣誓。”
男人的眼神波光潋滟,彩窗的反光像是他眼眸湖面上粼粼闪烁过无数颜色迸发出来,喻左傅眼神盯着她,白色手套的指尖抚上脸颊。
“是亲吻。”
一瞬间,周围似乎声音都变得轰隆隆了。
可时暖夏却感觉耳边好像突然变得寂静,全世界的声音都仿佛消失了,只剩下嘴唇柔软的触感,随机而来却是更令她暗暗吃惊的湿润,好像有什么微微冰凉的东西,带着潮湿的水珠,不自觉地滴落下她抹胸裙子上方锁骨的位置。
从锁骨的地方顺着向下,流向了时暖夏的心脏。
他们在盛大的婚礼下接吻。
那天时暖夏的吻是潮湿的,像夏夜暴雨冲刷过后,天色变得更加澄澈透亮的,只属于夏天的萤火虫之夜。有夏季带着暴雨味道的潮湿泥土和灯光,有带来曙光的一切,有时暖夏最美好的回忆。
喻左傅没有抬头。
可行动已经宣誓了一切。
唯有你,无需额外宣誓。
因为你是足够自由的。
我的宣誓,只是想告诉你,我永远偏爱这个暖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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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