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禾不知道之前的事和景杰也有关系，保持着对长辈的礼貌，“是的，叔叔。”
景杰盯着她看，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目光虽然没什么压迫感，但还是让沈听禾觉得有些慌。
景行一皱眉，开口问道：“你要干嘛？”
景杰看她，有些无奈，“我只是想看看霸天的女朋友。”
“现在看完了吗？看完就回去吧。”
景杰抿抿唇，没在搭理景行一，继续看向沈听禾，“沈小姐，你知道霸天的事了吧？”
沈听禾顿了一下，点头。
“她呀，可以说是景家的守护神了，没有她就没有今天的景家。”
景杰目光幽远，好像陷入了回忆。
“我的爷爷和我说，当初他捡到霸天的时候，还以为她是狼，一直拴着她，就怕她突然发狂咬人。”
见沈听禾皱眉，景杰解释道：“毕竟那时候国内哪见过这样的狗？我爷爷也是害怕，但一直照顾霸天，给她养伤，喂她吃的。”
“那时候我爷爷只把她当做一只可怜的小动物，”说到这，景杰顿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当然，也有驯化她的意思。有只狼当宠物，很威风不是吗？”
“我爷爷是一个小商人，交友广，一天他的一个道士朋友来家里做客，一眼就看出了霸天的不同，说她是妖，但心性单纯，是天道偏爱的，最纯洁的灵魂，如果能化成人形，还能一直待在景家，景家就可顺风顺水，生意也能一帆风顺，一跃成为华国第一商户。”
“我爷爷被这迷了眼，在那道士的帮助下，找到很多妖丹，炼化了喂霸天吃下，到了我爸爸这一代，霸天终于化形，之后就一直待在景家，景家果然就此翻身，成了华国第一的商户，六十多年来，生意上从没出过什么意外，”
沈听禾听完，紧紧皱眉，妖丹？是霸天同类的东西吧？
她要是知道自己是因为吃了同类的妖丹，才提前化形，不知道会怎么想。
“父亲给霸天取名为乘风，告诉她，景家就是她的家人······”
景杰停下，看着沈听禾，眼神复杂。
“但人类怎么会把妖当做家人？尤其景家从一开始，就只是想利用她而已。”景行一接下他的话。
沈听禾看向她，有些想不明白，“但你对她很好。”
景行一垂眼，“其实如果她不做出格的事，我们景家每一个人对她都很好。”
沈听禾更不明白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为什么不算是家人？
“不然要是她的灵魂要是被污染了，影响了气运，景家还怎么利用她？”
景行一的话轻轻扎在沈听禾心上，“那你呢？你也是为了利用她，才对她好的吗？”
景行一沉默一会，叹了口气，“她所带来的一切，我都有享受到，其他人骗她，不让她接触别人，学习更多东西的时候，我没有阻止。”
所以景家人都在利用她，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沈听禾无意识地捏紧手指，霸天她也没有家人呀，一直在被人利用，为什么还像太阳一样，温暖别人呢?
沈听禾垂头，飞快擦掉眼角的泪。
“那你们现在，为什么又要和我说这些？”
景行一沉默无言。
景杰杵着手杖站起来，看着沈听禾，郑重地鞠了一躬，“对不起。”
沈听禾赶紧站起来，景杰毕竟是长辈，她受不起他的鞠躬。
“上次霸天失踪，是我派人去抓她，我不想她和你在一起，我怕影响她的气运，景家也会受到影响。”
景杰想着那时候的事，轻轻叹气，“那时候，我没让他们留手，也没有顾忌会不会伤到霸天，我只把她当做···一只妖，一个可以给景家带来利益的东西。”
“人老了，生命也快到了头，才明白一些东西，希望你能原谅我曾经的无知。”
沈听禾抿唇，“这些您该和霸天说，您伤害的并不是我。”
景杰抬头看沈听禾，有些释怀，轻笑道：“你是霸天的家人，也该和你说的。”
不等她们再说什么，景杰已经转身准备离开了，“好了，身体不如年轻的时候了，我该回去休息了，你们慢慢聊。”
听着父亲难得的妥协还有认错，景行一皱眉，看着离开的身影。
真的是老了吗？感觉他走路都变慢了。
景杰的身影突然停住，回头看了两眼洛玄凌，又看向景行一，笑道：“我怎么记得，小洛身上这件衬衫，你也有一件呀？”
景行一一顿，看向洛玄凌，她也正好看过来，视线相撞，景行一像被烫到一样，飞快转头。
又想到这个事的始作俑者，不满地抬头看向父亲，他见此，笑了一下，又转身继续往外走了。
景杰走后，景行一回头，就看到沈听禾盯着洛玄凌看，又转头看她，却被她逮了个正着。
沈听禾朝她笑笑，坐了回去。
景行一沉默，一起吃完早餐后，景霸天的手术还没有好，几人就继续坐在沙发上等着。
但没一会，景行一的手机铃响了，她拿出来，看到屏幕上的名字后，轻轻皱眉，起身去接电话。
很快接了回来，景行一看着沈听禾，有些抱歉道：“不好意思听禾，公司出了点事，我现在得去一趟。”
“好，没事的，你们先去忙吧，我在这守着就好。”
她们已经帮了大忙了，现在只需要等景霸天手术结束就好。
景行一点点头，看到一旁也准备一起走的洛玄凌，道：“小洛，你陪着听禾吧，一会霸天没事了，和我说一声。”
洛玄凌拿东西的手一顿，点了点头。
“你们昨天也辛苦了，我叫人准备了房间，你们先去休息会吧。”
景行一嘱咐完后，拿着外套就匆匆离开了。
在确定景霸天没事之前，沈听禾不想离开，但她不肯去休息，洛玄凌也犟着要陪她。
沈听禾无奈，只能妥协和她一起去休息。
各自去了景行一叫人准备的房间，沈听禾躺了一会，但无论如何都睡不着，还是担心景霸天，就起床去手术室外等着。
期间医生出来过一次，她赶紧上前询问情况。
医生知道她是景行一的朋友，对她也很客气，回道：“手术挺顺利的，你不用担心，只是······”
沈听禾的心瞬间提了起来，“只是什么？”
“只是她身上的伤，我们可以治，但她的灵力还有，”医生想了个说法，“精神，或者说心理，这个太过玄妙，我们就没有办法了。”
“那她，不会有事吧？”
医生摇摇头，“我们也不能保证，有关妖的记录不多，又太过玄妙，我们可以修复她的身体，但······”
“您做好准备，这次她伤的很重，灵力消耗多，灵魂也被污染了，我们不确定她能不能醒过来。”
沈听禾失神地垂下手，医生又进了手术室，她靠在墙上，愣愣看着对面的手术室。
不确定她能不能醒过来。
沈听禾想着这句话，眼前突然模糊起来。
天道真的偏爱霸天吗？她有意识之后，就一直在被人利用，还什么都不知道，那么多年，她才有自己一个家人。
现在她连能不能醒过来都不能确定······
沈听禾捂住唇，但哭音还是从指缝中传了出来。
老天，霸天已经够惨了，您能不能不要那么残忍？对她好一点，让她余生都健康快乐吧。
手术室外空空荡荡，只有沈听禾一人瘦弱的身影，一夜没睡，加上情绪崩溃，让她有些受不住，顺着墙蹲下身。
空荡荡的室内，偶尔传来几声压抑的哭声，又因为太小声，好像只是错觉。
不知过了多久，走廊内传来一声小心的，“禾姐。”
沈听禾侧头擦掉眼眶中残留的泪，起身看向来人，轻笑着打招呼，“小洛，你怎么来了？没有睡吗？”
洛玄凌看着沈听禾通红的眼眶，没有拆穿，回答道：“睡了一会，过来看看。”
沈听禾还是没有维持住轻松的笑容，抿唇轻轻点头。
洛玄凌走过去，和她一样，轻轻靠在墙上，看着对面的手术室。
手术室的门是全封闭的，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但沈听禾还是不厌倦地盯着，因为里面躺着的人······妖，是她最重要的，也可能是唯一的，家人。
“禾姐。”洛玄凌轻轻出声。
沈听禾转头看她，“嗯？”
洛玄凌抿抿唇，“我也该和你，还有总裁，说一声对不起。”
沈听禾微顿，想到白氏村的事，问道：“是上次霸天失踪的事吗？”
洛玄凌有些惊讶，“你知道？”
沈听禾摇摇头，“我不知道，只是猜的。”
“你们之前说的理由，其实···很离谱，但和世界上真的有妖这件事比起来，那个我更容易接受一些。”
“抱歉。”
沈听禾又看向手术室，其实她还有一个疑问，就是，“你们为什么都瞒着我？”
“你、景总，可能还有那个，白绮小姐，你们知道霸天是妖，为什么偏偏要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