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硝烟弥漫,战火肆虐,天空被浓烈的黑烟染成一片灰暗,仿佛连太阳都被这无尽的杀戮吞噬。
黄沙漫天的景象。狂风呼啸,卷起层层沙浪。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火药味和血腥味。
宛楪掀开营帐的帘子,眼前的一切令她胆战心惊。四周一片狼藉,尸体横陈,残肢断臂散落各处,鲜血在黄土地上流淌,触目惊心。
哀嚎,惨叫和兵器碰撞声,如同地狱的奏鸣曲,回荡在这片被战争蹂躏的土地上。
未踏上战场的士兵因食物中毒倒在地上,痛苦地哀嚎着,声声入耳,令人毛骨悚然,利刃般刺入耳膜,让人不禁陷入深深的绝望。
战场上,黄沙漫天,遮天蔽日,喊杀声、兵器碰撞声交织成一片。宛楪望着眼前的惨状,心中五味杂陈。
就在她出神之际,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她下意识地转头望去,只见那位骑着一匹矫健的黑马,风驰电掣般从她身旁飞驰而过,带起一阵狂风,那狂风裹挟着战场上的沙尘,呛得人几近窒息。
在沙尘中,无数身影在挣扎、在倒下,生命在这片土地上如风中残烛般脆弱。宛楪望着眼前这幅人间炼狱般的场景,心中满是惊惶与无助,大脑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一只粗糙有力的大手突然伸了过来,不由分说地将一杆沉重的铁枪塞进她手中。
还没等宛楪反应过来,便有几个士兵围上来,连推带搡地将她往队伍前方赶,嘴里还不停地叫嚷着:“磨蹭什么!赶紧上前线!”
宛楪无奈地跟随着队伍前行,脚步因为多日的疲倦和鞭打变得沉重而踉跄。
途中,她回头望去,心中满是疑惑。在本质上她觉得那人绝非贪生怕死、临阵脱逃之人,和那些只知享乐、懦弱无能的文官不同。
然而,军情紧急,容不得她多想,转眼间,她便随着部队踏入了那残酷血腥的战场。
战场上,鲜血如红色的洪流般奔腾,汇聚成一条蜿蜒的血河,沿着起伏的大地蜿蜒流淌。兵器的碰撞声震耳欲聋,刀剑相击,火花四溅,每一次的撞击都伴随着生命的消逝。
敌人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仿佛无穷无尽,他们的将领在远处高声嘶吼,今日必将取得胜利!
声音沉重而压抑,如同命运的枷锁。
黄沙在狂风中“呜呜”呼啸,肆意翻卷,遮天蔽日。宛楪在这片血腥的战场上奋力厮杀,每一次挥枪都用尽全身力气。
沉重的呼吸声在耳边“呼哧呼哧”作响,体力随着一次次拼杀在一点点耗尽。汗水与鲜血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干燥的土地上,瞬间被尘土吞噬,模糊了她的视线。
“杀啊!冲啊!”
吼叫此起彼伏,兵器碰撞,利箭划破长空,战马嘶鸣,交织在一起,混乱不堪。
在这片血腥的战场上奋力厮杀,她的体力在一点点耗尽,汗水与鲜血交织在一起,模糊了她的视线,她的身体几乎被沉重的铠甲压垮,但依然咬牙坚持着。
宛楪拖着仿佛灌了铅般沉重的双腿,艰难地、一步一挪地攀上一处高地。就在她弯腰捡起武器的瞬间,不经意间抬眼,眼前的一幕让她瞬间震撼,仿佛时间在这一刻凝固。
就在她还在努力辨别方向时,一个身形魁梧的敌人突然从侧面猛扑过来,脸上带着狰狞的杀意,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手中的大刀裹挟着呼呼风声,直劈向她的脖颈。
宛楪瞳孔骤缩,心脏猛地一紧,下意识地抬起手中的铁枪奋力抵挡。
武器与敌人的刀剑激烈碰撞,发出尖锐刺耳的“嘶啦”声,这声音划破战场的喧嚣,仿若死亡的丧钟。
宛楪双臂肌肉紧绷,青筋暴起,奋力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划出一道道凌厉的弧线。每一次抵挡,都伴随着与敌军兵器碰撞的巨响,震得她虎口发麻。她身形不断扭转腾挪,脚步在尘土中慌乱地移动,艰难地抵御着四面八方如潮水般袭来的攻击。
一个侧身闪过刺向胸口的利刃,宛楪猛地发力,用武器将身旁的敌人逼退,趁机一个箭步,踉跄着跑出包围圈,跑到一处更为空旷的地方。
她双手死死撑着膝盖,身子剧烈地起伏,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稍作喘息,她抬起颤抖的手,用衣袖胡乱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和血水,她的目光中透着急切与警惕,迅速地扫视着四周,最后定格在远处敌军阵营——
敌军阵营中出现了一个不同寻常的人,似乎正影响了敌方军队的推进。他身披战甲,肆意张扬,黑色的甲胄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血色的光芒。
那个人不断地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厮杀着,身边的尸体堆积如山,没有一个人能够从他那里过去。大有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场。
漫天飞舞的血色黄沙中,这个犹如神邸般的人物仿佛是战场上的光亮,宛如定海神针,让整个战场的局势都为之改变。
然而,战争的残酷并未因此而停歇。就在她愣神的瞬间,一把尖锐的长枪从侧面刺来,宛楪反应极快,闪身躲过,却惊出一身冷汗。刚才,那冰冷的枪尖几乎就要刺穿她的身体,她甚至能感受到死亡的气息在身边徘徊。
战场上局势瞬息万变,容不得宛楪有片刻思索。眼见敌人如汹涌潮水般再度涌来,她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浑身的酸痛与疲惫,再次奋力挥舞起手中的武器。
每一次格挡与反击,都消耗着她所剩无几的体力,她已分身乏术,身心俱疲,可目光仍会不由自主地不时望向远处。
视线里,那个人宛如一座巍峨的山峰,又像一面坚不可摧的墙壁,稳稳地屹立在战场之上,凭借一己之力阻挡着敌人的进攻。他的身姿在纷飞的战火与弥漫的硝烟中显得如此坚定,给己方军队带来了莫大的鼓舞。
然而,命运总是如此残酷。就在宛楪与敌人厮杀得难解难分之时,变故突生。
对面敌军将领瞅准时机,手中长枪如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出,狠狠地从那人的心脏处穿刺而过。刹那间,鲜血瞬间喷涌而出,如同一朵凄艳的红花,在天际绽放,带着无尽的凄凉的绝唱。
那人被冲击的力量猛地仰头,身体摇摇欲坠,眼看就要从马背上倒下。这一刻,宛楪终于看清了那人的脸,不禁让她有些惊讶,正是早上从她身边掠过的那位——慕酌将军。
鲜血在尘土与硝烟的映衬下,格外触目惊心。然而,最让宛楪感到冲击和震撼的是,慕酌在那一瞬间竟毫无犹豫,仿佛从未受过伤一般,继续策马向前。
原本因受伤而倾斜、眼看就要倒下的姿势,瞬间调整过来。紧接着,他双腿用力一夹马腹,战马嘶鸣一声,驮着他继续向前冲锋,再度义无反顾地投入到战斗的洪流之中。
若不是宛楪亲眼所见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又注意到他腿部微微发抖,下意识地夹紧马肚子以保持平衡,她几乎要怀疑自己刚才看到的那惨烈的受伤画面,是否只是战场上的幻觉。
这一幕,恰似一道惊雷在宛楪的脑海中轰然炸响,眼前的厮杀声、兵器碰撞声仿佛都被隔绝在外,强烈的冲击让她的思维瞬间停滞。
此时,又有几个敌军士兵张牙舞爪地朝她扑来,宛楪从短暂的怔愣中回过神,深吸一口气,周身肌肉紧绷,双手紧紧握住武器,猛地发力,将扑上来的士兵一一击退。每一次挥动武器,都带着她内心深处的愤怒与疲惫。
经历了这场残酷战争的洗礼,她的心中满是对战斗的厌倦,只恨不得这一切能立刻终结。她一边奋力抵挡着敌人的进攻,一边
不断地向慕酌的方向看去。
战况依旧焦灼,双方的厮杀如同永不熄灭的火焰。宛楪也说不清自己究竟在着急什么。或许是从未见过这样拼命的人,又或许是这些天遭遇了太多来自人类上级的压迫与剥削,让她一时间愣住了。
居然还有这样的人,不顾自己的生死,不放弃百姓的命,毅然向前冲!
事隔多年以后,宛楪再想起今日之景,依旧觉得那是一种令人难以置信的震撼:血色的黄沙漫天飞舞,战鼓声此起彼伏,如同命运的呐喊,在这片残酷而绝望的土地上回荡。那个人,周身被鲜血染红,仿佛披上了一件通往天际的战袍,绵延不绝,如同一道血色的长城,守护着屿山关的百姓、士兵,一草一木。
少年肆意张扬,他的身影在战场上如一道狂风,构成了一幅美丽又凄惨的震撼画面。面对无数敌人,眼神中充满了向死而生的决绝,带着一种疯戾,强大的抗争意志。
战场上,局势愈发胶着,宛楪在混战中艰难地支撑着。她的视线不时被扬起的黄沙和弥漫的硝烟所遮挡,随着战斗的持续,幕将军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鲜血染红了他的战甲,可他的气势却丝毫不减。
直到后来,她不得不承认,看到那人即便身负重伤,敌人却依旧在他手下节节败退,狼狈不堪。那时的他宛如天神降临的样子刻进了她的眼睛里。
然而,战场上的危机并未因幕将军的勇猛而完全消散。宛楪身处战场一隅,周围的敌军如潮水般不断涌来。战场上,哀嚎声与愤怒的呼喊此起彼伏,浓烈刺鼻的血腥味直冲鼻腔,让宛楪感到极度恶心,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长时间的厮杀让她的体力迅速透支,双腿像是灌了铅般沉重,实在难以支撑,一个踉跄后,双腿一软,半跪在地上。
尽管如此,敌人却丝毫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依旧前赴后继地涌来。宛楪的体力渐渐不支,疲惫得几乎心力交瘁。她勉强扫开又一次冲上来的敌人,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碎的声响,只能疲惫地应对着这似乎永无止境的战斗。
不知苦战了多久,宛楪的视线逐渐模糊,意识也开始变得朦胧。就在她几乎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一声悠远而激昂的号角声从远处穿透层层硝烟,清晰地传入耳中。
听到这声号角,对面的敌人瞬间乱了阵脚,原本如潮水般汹涌进攻的态势瞬间瓦解,开始大批地转身撤退。
他们的身影在弥漫的烟尘中显得慌乱而狼狈,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远方。
待敌人退去,宛楪缓缓放下手中早已沉重不堪的武器,环顾四周。战场上,只剩下一片狼藉,断肢残臂散落各处,破损的兵器和旗帜凌乱地丢弃在地上。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烟火味和刺鼻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战场上的厮杀声渐渐微弱,宛楪只觉体力不支,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她下意识地抬头,望向记忆中少年所在的方向。
浓重的血色糊住了她的双眼,眼前的景象影影绰绰,看不真切。只见少年周围的人越来越少,他孤身一人,半跪在地上。尽管身形狼狈,却依旧保持着战斗的姿态,手中紧握着剑与枪,剑身和枪尖还在不断往下滴血。
殷红的血滴从他满是尘土的身上滚落,没入干燥滚烫的沙子里,一滴接着一滴,很快,地上的血迹便与最初那汇聚成的“血河”交融在一起。
狂风呼啸,卷起地上的沙石,扑打在少年的身上,也扑打在宛楪的脸上。弥漫的硝烟尚未散去,浓烈的血腥味在空气中肆意弥漫,混合着焦灼的气息。远处,破损的军旗在风中摇摇欲坠,战场上残肢断臂和散落的兵器,诉说着这场战斗的惨烈。
宛楪深陷这场充满痛苦与绝望的战争泥沼,凄厉的悲鸣在耳边不停回荡,每一声都重重地敲击着她的神经。长时间的厮杀早已耗尽了她的体力,身心俱疲的她,意识也在疲惫与伤痛的双重折磨下,逐渐变得涣散。
她的眼前一片模糊,视线里只有不断晃动的人影和弥漫的硝烟,双脚像是踩在棉花上,绵软无力,完全使不上劲。
她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到营帐的,大脑混沌得如同浆糊,只是在半梦半醒间,恍惚觉得自己像是被几个小兵架着,身体不受控制地被拖行着,耳边是嘈杂的声音,却怎么也听不真切。
痛苦与绝望如浓稠的墨汁,肆意蔓延,将一切都笼罩其中,又似一头凶猛残暴的猛兽,无情地撕咬着这里的每一个人。
待脑袋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宛楪缓缓转醒。
映入眼帘的是残阳落幕的昏暗天空,如一块被鲜血浸透后又逐渐干涸的破布,沉甸甸地压在头顶。
营帐内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气息,那是血腥味、汗臭味和草药味混杂在一起的味道,沉闷而压抑。
昏暗的光线在角落里摇曳不定,宛楪虽仍未完全清醒,意识却已开始慢慢回笼。
这时,一阵痛苦的呻吟声钻进她的耳朵,“疼……疼死我了……”那声音像是被利刃划破喉咙后发出的,沙哑又凄厉,中间还夹杂着断断续续的抽噎。
一名士兵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无尽的痛苦,“这腿……怕是保不住了……”伴随着他的话语,是被褥被用力攥紧的沙沙声,想来他正紧紧抓着身下的床铺,以抵御剧痛的折磨。
宛楪艰难地睁开眼睛,视线一片模糊,头沉甸甸的,每动一下都像是被重重敲击。她缓缓转动眼眸,努力让视线聚焦。
角落里,另一名士兵坐在矮凳上,低垂着头,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疼……这疼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这胳膊,以后还怎么回家种地……”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额头滚落,滴在破旧的被褥上。
听到这话,他缓缓抬起头,眼神中满是悲戚与迷茫,刻意压低声音,肩膀也随之垮下去,“这仗,也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头啊……家里的爹娘还盼着我回去呢,这国家连年征战,也不管咱们这些小兵的死活,再这么下去,就算活着回去,日子又能好到哪儿去……”说着,他的眼眶微微泛红,望向营帐外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助与哀伤。
另一个声音紧接着响起,带着一种沙哑而疲惫的语气,仿佛是从无尽的痛苦中挤出来的:“为什么,为什么就是不让我们好好活着呢……这天底下到底该如何?”
营帐内的空气仿佛都被痛苦与绝望浸透,每一丝呼吸都裹挟着沉重的哀伤。四周一片死寂,只有破败的营帐和烧焦的树木静静地伫立着。
宛楪她吃力地动了动身子,每一寸肌肉都在抗议,发出酸痛的信号。她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喉咙像是被砂纸摩擦过一般难受。
费了好大的劲,她终于撑起身子,这才发现床边坐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男孩的小脸脏兮兮的,可一双眼睛却格外明亮,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眼中满是期待与欣喜,像是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
见她醒来,男孩原本紧绷的小脸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眼睛眯成了弯弯的月牙,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他迫不及待地立刻凑上前,兴奋地说道:“六六哥你醒了,我等了你好久,他们都说你快死了,我才不信呢!”
宛楪看着眼前这个满脸稚气的小男孩,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抬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那时的宛楪初入军营,一切都还显得那么陌生又压抑。宛楪在军营的角落巡查时,偶然在军营的角落里发现了这个小男孩,小小的身躯在草丛的掩护下微微颤抖,满是惊惶与恐惧。
一个细微的动静,都能让他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惧怕。
询问之下才知道,这个小男孩正在为生病的母亲寻找草药,却不幸被抓来充军。一路上,他多次苦苦哀求,希望能被允许回去看一眼母亲,可得到的只是无情的鞭打和驱赶,最终被强行带到了这里。
初见时,小男孩问她叫什么,宛楪随口编了个名字:“六六。”
此刻,小男孩满脸崇拜,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宛楪,兴奋地说道:“六六哥,我听他们说,你可威风啦!一个人守在高处,对面那些敌人,几乎没一个能突破你的防线跑到后面去的!”说着,小男孩脸上闪过一丝期待,接着问:“六六哥,他们还说,你马上就要升职了,升职以后是不是就不用再饿肚子了?”
营帐内,昏暗的光线摇曳不定,伤口的疼痛让宛楪眉头轻皱,她强撑着精神,看着小男孩那满是崇拜、闪烁着星星般光芒的眼睛。
她细细观察小男孩身上的伤势,只见除了前几日被鞭打的旧伤,又多了不少砍刀和枪戟留下的新痕,触目惊心。看到这些,宛楪心里明白,这孩子也被送上了残酷的战场。
想到之前自己的功劳被抢,她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我不知道这个。”
宛楪环顾四周,眼中满是迷茫与困惑,她皱着眉头,“我昏过去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是怎么回到这里的?”
小男孩一听,眼睛瞪得更大了,手舞足蹈地讲起来:“六六哥,你不记得啦?你在战场上简直像个战神!一个人左冲右突,大杀四方,硬生生减少了咱们这边好多损失。后来啊,是上面的人派人四处搜查才找到你。当时你都没意识了,那些人还说你活不成了,可我打心底里就不信!”他一边说,一边紧紧盯着宛楪,那眼神仿佛在确认她是不是真的安然无恙。
说到这儿,小男孩微微停顿,歪着头,脸上露出一丝担忧的神色,思考片刻后继续说道:“六六哥,咱们是不是换上司了呀?以前战场上那些受伤快死的人,他们可都不会管的。可这次却把你救了回来,那些老兵私下里都说,上面换了个狠角色,一心想要咱们的命呢。要不……要不咱们跑吧?”
说着,小男孩眼中闪过一丝恐惧和不安,偷偷看了看旁边,仿佛那个所谓要他们命的人就在附近。
远处山峦在月色下影影绰绰,像一头头蛰伏的巨兽。营帐内,压抑如浓雾般弥漫,混着草药味和血腥,让人喘不过气。
“你要当逃兵?”宛楪满脸疑惑,凑近了几步,压低声音,紧接着追问,“再说了,那人为什么非得取咱们性命不可?”
宛楪的话音刚落,那小男孩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给吓住了,身子猛地一颤,脸上写满了疑惑。
紧接着,他回过神来,着急地往前凑了凑,急切地说道:“六六哥,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的双手不停地摆动着,眼神中透着慌乱与急切。“我就是想回家了,我父亲是对面国家的人。早些年,两国关系融洽,我父母便来到了这里。”小男孩的目光黯淡下来,声音也变得低沉。
风声呼啸,像是战场上的亡魂呜咽,偶尔传来几声战马的嘶鸣,更添几分紧张与不安
小男孩继续说,“可如今我娘身患重病,在这里根本得不到有效医治,所以我想去对面的国家碰碰运气。”过了一会,他抬起头,眼巴巴地望着宛楪,“我真不是当逃兵,这个国家对我们太不友好了。现在我父亲也去世了,恐怕只有对面的国家,我才能找到救我娘的药。在这儿,根本没人在乎我们的死活。”
他咬着嘴唇,愤愤地挥动着拳头,“新上任的那位估计也一样,不会把我们当回事儿。这些上级,就像等着吃我们肉的豺狼,不管谁来,都是吸我们的血,把我们的命随意践踏,当成他们玩乐的工具!”
说完,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阴冷的风嗖嗖地吹过,吹得人心里直发寒。
小男孩满眼落寞,似乎已经对生活感到绝望,无助的样子在风中飘零,好像马上就会被吹倒。
宛楪静静地听着小男孩的倾诉,心中五味杂陈,如此成熟而犀利的想法竟然出自一个孩子之口。
她望着小男孩那充满委屈和愤懑的脸,陷入了沉思。
四周寂静得可怕,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夜鸟的啼叫,更添几分肃杀。几堆篝火明明灭灭,篝火旁士兵们的影子被拉得老长。
她正欲再问几句,却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嘈杂的骚乱声。
声音由远及近,夹杂着急促的驱赶声和众人此起彼伏的惊呼声,还伴随着沉重而急促的脚步声,仿佛一群人正抬着什么沉重的东西匆匆赶来。
“让开!让开!”人群里有人扯着嗓子大声叫嚷,语气中满是焦急与惶恐,“将军要不行了!”
周围的人一听这话,顿时吓得脸色大变,生怕挡了路被军法处置,纷纷像潮水般迅速向两旁散开,瞬间让出了一条宽敞的通道。
空气中仿若凝着一层霜,沉甸甸地压在众人心头,惶恐、焦虑肆意蔓延。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对眼前景象的迷茫与慌乱。
宛楪费力地透过攒动的人群缝隙望去,只见一副担架匆匆而来。担架上躺着一个人,仅露出一颗脑袋和身上是血迹斑斑、破损不堪的盔甲。
那人双眼紧闭,面色如纸,毫无血色。
嘴角溢出的鲜血顺着下巴蜿蜒而下,在脖颈处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整个人像被抽去了生气,全然没了对今日这场残酷战斗的感知,仿若已与这慌乱的世界隔绝。
宛楪心不可自控地揪紧了,慕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