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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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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中元节前一天,玉志斋的学生们都有些兴奋。中元节到了,就意味着假期来了。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是如此。何卢青自从被秦随愈提醒之后,便一直忧心忡忡,他总觉得自己会被柳宵找麻烦。柳宵则脸色更差,他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在中元节都能笑出来......也是,那些人家里皆是其乐融融,没人病死,也没人老死。

如果他们亲眼看到亲人在自己眼前死去,就绝对笑不出来了。

“这个字是卒,除了有死亡的意思,还有......”

何国器讲到一半,见秦随愈不在状态,便止住了话。

他们二人自上次树下闲谈之后,关系也比以往融洽了。两人也不避嫌,大大方方地在玉志斋中同进同出,秦随愈有问题便直接问,何国器也当场教,以至于玉志斋中的学生都默认了两人的这种“师生”关系。毕竟,何国器教个“差生”还不是绰绰有余?连隔壁宣雅斋的人都说,何国器教了个小徒弟。

秦随愈却在此时走神了。死亡?什么是死亡?或许是因为中元节就在明天,这个字便格外令人重视。

中元节就是纪念逝者的节日,而逝者......秦随愈并不了解。从他出生以来,便不曾亲眼见证别人的死亡。他的父母尚在,并且一直陪伴在他身边,他也一直认为自己只有两个亲人。而其他的人......

秦随愈忽然问:“你见过死人吗?”

何国器摇头。

“那你见证过别人的死去吗?”

何国器依旧摇头,他大概猜到了秦随愈在想些什么,又补充说道:“我希望我永远不会去见证。因为......人很弱小,他们不会像山上的精怪那样变化无常,也没有精怪们的寿命长。人死了便死了,再也不会活过来。”

听了何国器这番话,秦随愈心中有了大致的了解。或许他第一次听到“死”这个字,便是那次村中人议论何九姑被蛇咬伤,从那之后,秦随愈便再也没有见到何九姑这个人了。这或许就是秦随愈目前为止,对死亡最真切的感受。

何国器见秦随愈神态恢复如常,便接着讲解着:“还有一个词,叫作身先士卒,这个卒便是兵的意思。”

秦随愈觉得头大,同样的字,读音相同,但却有两种或者更多的含义......他以前还小看读书人来着,现在看来,读书人真的不是能随便小看的,除非秦随愈自己能超越他们。

“学得这么认真,是想考个举人?”

闻言,秦随愈与何国器一齐抬头,柳宵就站在桌前,由于高低的落差,柳宵的站姿很有一种傲慢的意味。但秦随愈并没有起身用身高来将落差扯平,他只是淡淡地看着柳宵。

柳宵挑了挑眉,淡淡地笑着:“敢不敢跟我比试比试?”

一听说要比试什么,秦随愈还真没怕过。他问:“比什么?”

“比犯忌。”

秦随愈一愣,犯忌这玩意儿也能拿来比?但他还是有些好奇:“怎么比?”

这次没轮到柳宵开口,何国器冷冷地打断了两人之间的交流:“不行。”

柳宵笑意不减,但看着又些冷。他没理何国器,只道:“中元节晚上,戊时,在私塾门口会合。”

“我带上柳文柳越,公平起见,你也可以带上两个人......”

秦随愈心想,柳宵这是把何卢青和何国器也算上了?

“要是我不去呢?”

秦随愈也不是傻的,他不会被柳宵牵着鼻子走。

“不去?不去的话,你那个打便三村无敌手的名号就归我了。”柳宵说着,便不再逗留:“毕竟连犯忌都不敢的人,不配拥有这个称号。”

秦随愈:“......”

“柳宵这人阴晴不定,行为荒诞......你莫要跟他搅在一起。”

柳宵走后,何国器看着秦随愈,郑重提醒道。

何国器说的固然有理,秦随愈沉思不语。柳宵这人的确十分顽劣,但却不是恶人。况且,自来私塾第一天起,秦随愈就感觉柳宵的某种特质让他觉得熟悉......两人并未相识,这种熟悉的感觉是从那里来的呢?或许从某一方面来讲,秦随愈与柳宵相差无几,两人皆有共同的本质。

但何国器对柳宵的评价并不好,因为他讨厌这种人,亦或者是这只是一种客观的评价?

半响,秦随愈才吐出几个字:“我和他其实......也差不多。”

一样的顽劣,一样的不合时宜。

说完,秦随愈看着何国器的脸色,但何国器表情依旧淡然,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良久,何国器还是一句话都没说,他的眼神有如无风吹拂的湖面,毫无波澜。

直到下学后,秦随愈带上何国器与何卢青,三人围在一处无人的角落。秦随愈用石头在地上比划着,与他们商量着中元节晚上的安排。

“真的没问题吗?”何卢青还是有些担心。

“我没有异议,但.....”何卢青看向一旁的何国器,欲言又止。

何国器注意到了身旁的视线,好一会儿才说道:“我也没有异议。”

“那就这样说定了。”

秦随愈将手中的石头丢进草堆里。三人这才起身,结伴往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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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中元,县衙官员比平时还要忙碌。他们要赶在中元之前就把手里头的公务忙完,不然又要再耽搁一天了。

屋内,刘桥在一旁向阎清汇报招工情况。前几天刘桥接到了浮玉镇传来的紧急书信,里面有当地保长的急讯。原来,浮玉镇的神庙突然倒塌,正巧那天是神明诞辰,前去神庙烧香的人很多。神庙倒塌得令人来不及防备,死伤的人数很多。群众们愤懑地控诉,说要找保长与县衙的人讨要说法。保长招架不住,只能给户房官员写了一封信,让其转交给知县。

刘桥打开那封信时吓了一跳,信封里面竟然还有死者家人写的血书。但保长的书信是不能直接交给知县的,刘桥只能将信中内容重新誊抄,以文书的形式交给知县。正巧出门时碰见了阎侯,他便托阎侯代为转交了。今天,刘桥料到知县有空,所以便将近期大小事务一并告知。

血书被刘桥带来放在一旁,这是阎清特意吩咐说要自己亲自过目的。阎清没说话,只听刘桥在一旁说:“维修的帮工已经招满了,中元节后便可开工。还有那些发放给死伤者家人的银两也备好了,两天之后——”

阎清打断问道:“两天?”

“为什么不是一天之后?”

刘桥:“......那就一天之后吧。”

阎清这才点头:“自然是越快越好。”

毕竟那些逝者需要安置,伤者也需要银子来医治。

以往这些事都是由阎侯来打理,但这些时日阎侯因为王成的事而脱不了身,阎清便自己硬着头皮上了。他处理公务的经验不足,以往都有阎侯在一旁教导。今天的事儿,对阎清来说意义重大——这是他第一次自己独立地处理公务,而且是一件大事。阎清不能说是信心全无,他只希望这件事他能圆满完成,让县城百姓对他有所改观。至少,别像上次审问牛二那样被耍的团团转就好。

刘桥又在一旁继续汇报,阎清仔细听着。一会儿过后,刘桥将手中的册子递给阎清,只要阎清将册子看过一遍,今天的公务便可完成。

“这是工房递上来的册子,上面有帮工的姓名登记,还有修缮要花费的银子,大人若是觉得没问题,我就着手下人照册子上的办了。”

阎清喝了一口茶,接过册子仔细翻阅。在看到修缮神庙花费的银两总计时,他皱了皱眉。

为何要花这么多银子?帮工的数量也不少,总计壮丁三十名。

“那神庙损坏得这么严重么?”

刘桥接话道:“工房的人去看过,说是除了地基完好,其他的......几乎是要重建了。”

浮玉镇神庙是上一任县令在任时修建的,也就是阎清的堂伯父,阎侯的父亲。

那时,槐越县时有疫病发生,为顺应民意,阎岳提议修建神庙,以保佑槐越县太平,而那座神庙就建在浮玉镇。据说,有一位高人曾经提点过一二,他说“浮玉”二字取得不好,过于飘渺无常了。将神庙修建在此处,便能去“浮”为安。阎岳听取了那位高人的建议。也不知是否真的有神灵庇佑,神庙修建好了之后,槐越县的疫病便平复了。

阎清记得小时候的他还去过那座神庙。当时,阎岳带着县衙众官吏一齐到神像前祈福,场面颇为壮观。

如今竟是物也去,人也去了。

阎清合上册子,对刘桥道:“先不要着急去办,待我......”

去向阎侯讨要意见,这是阎清目前能想到的最方便也是最妥当的办法,但阎侯本身就已忙得不可开交了,阎清实在是不忍心。

“待我择日亲自去神庙看看,到时再定夺也不迟。”

闻言,刘桥记下了阎清的吩咐,他将册子塞回袖子里,便拱手告退了。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个道理,是阎侯很早就告诉他的。阎清以前也总是不理解为什么阎侯总是把自己搞得那么累,但现在,他知道了。

一个一心为民,万事求公理的官员,理应便是如此。

想到这里,阎清起身。他想,不知道堂兄忙了这么久,王成的事是否有了新的进展?

穿过回廊,阎清轻车熟路地走到阎侯协办公务的房前,只见大门紧闭,里面正传出说话的声音,阎清一听就知道说话的人是杜横。

“王春材的下落依旧不明,但我在王家村里探听到一些消息,与王春材的身世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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