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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骷髅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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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口处很快多出一堵泛着热气的白墙。生石灰混合海沙,因化学反应产生的热量使墙面蒸腾起一片白雾。

生石灰遇上海上变为熟石灰,在接下来的时间中,熟石灰与海沙中的硅酸盐,空气中的二氧化碳反应,会逐渐形成如水泥一般坚硬的水化物。

生石灰与海水的反应在日光中达到顶峰,挡水墙蒸腾的白雾如纱幔般漫过盐田。

海风迎面而来,水蒸气的白烟随风而起,衬得姚谅本就艳丽的面孔仙气飘飘了起来。

"这墙能挡潮水吗?"王老五将信将疑,他用盐耙轻轻敲了敲墙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姚谅摸了摸墙面的温度,余热尚存,“等熟石灰完全硬化,比花岗岩还结实。”

就在此时,海风突然转急,将蒸腾的白雾吹向围观的人群。不知谁先喊了声“仙气”,围观的盐民们顿时安静下来。

“看!公主身上在发光!”一个孩童指着姚谅惊呼。

众人望去,只见白雾在姚谅周身缭绕,日光透过雾霭,将她的身影染成淡金色,连发梢上挂着的盐霜都折射出了七彩光晕,果然如戏文里的散花天女。

扑通一声,李二率先跪倒在地,“仙女娘娘显灵啦!”

紧接着,十几个老盐户跟着下拜,额头磕在盐粒上发出脆响。姚谅见状,慌忙把最近的人拦住,“别跪了,这是石灰遇水的热气。”

“这叫啥来着,达利园效应?”

“是丁达尔效应。”景盼旋纠正道,“是一个姓丁的人发现的。”

“这就是太子校长说的。”顾合乐偷偷跟景盼旋咬耳朵,“不学数理化,生活处处是魔法。”

景盼旋深以为然,但眼下她们也不好开口说这只是简单的化学反应,只好将普及教育这一事的重要性再一次提到了心头。

姚谅拦不住将她当成“菩萨”的百姓,只好借口要处理盐场事务,在侍卫的护送下好容易钻出人群。

“你们都看到了?”姚谅对顾景二女道。

“看到了。”顾合乐正色道,“我原本不懂为什么太子殿下认为让百姓读书识字比教百姓谋生更重要。”

“荀子言人性本恶,只能依靠日后的教化使人向善。”

“韩非子在此基础上,认为天底下所有人都只是受利益驱使,如医者吸吮病人伤口的脓血,卖车的人希望世人富贵,卖棺材的人希望人去死,都是由于利益驱使的缘故。”

“孟子认为如果一个人看到他人受苦而无动于衷,缺乏同情心,或是不顾羞耻,为所欲为,或是不懂得谦让,处处争抢,或是没有判断力,是非不分,都不能称为人?。”

“如果依此看来,其实天底下的大部分人都算不得人的。”

景盼旋听得两眼冒蚊香,孟子他老人家还说过这句话呢?

好像确实说过。

“我从前认为,百姓连吃饭都是难事,浪费他们的时间在学习礼义之上,远不如教他们学一门新的手艺更有用。”

“如今看来,如果一个人始终没有自己独立的思考,就算是教他再多的谋生手段也如小儿怀抱黄金过市,会被其他人抢走骗走。”

“吾辈任重而道远。”

“既如此。”姚谅满意地点了点头,“就由你来教导盐场的工人习字,如何?”

“是。”顾合乐应道。

顾合乐家学渊源,其父是出身于白鹤书院的儒士顾青,外祖父是国子监祭酒崔子骞,两者都是当时有名的大儒。

但她却偏爱法家,将家中经典全啃完之后,便抓着父亲和外祖辩论,常常将二者辩得哑口无言。

这倒也不是两人真的认可了顾合乐的看法。

如今大雍表面尊儒,实则还是行的外儒内法的路子,顾合乐的眼界虽比寻常闺阁女子宽广些,但有些事长辈不能掰开来揉碎了讲给她听。

简单来说,就是杠精。

平阳公主出使,两人都乐见其成,说着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的话,打包把女儿/外孙女送走了。

“你呢?”姚谅看向景盼旋。

景盼旋撸起袖子,摆出一个展示肌肉的动作,“林记破坏盐场,人证物证俱在,自然是将他们捉拿归案!”

“甚好。”姚谅道,“去寻谈大人拿手令吧,带足了人,别伤了自己。”

两个姑娘各自远去,姚谅坐下来,她看向遥远的京城方向。

你最开始种下的种子已经开始发芽了,接下来就静等花开吧。

福州码头。

福州最大的盐商头子林万山踩着满是鱼腥的跳板跳上海船,一双三角眼扫过正在装船的盐袋。

这是运往登州军队的盐。

“林老板。”漕运使王大人呵呵笑着,露出镶金的牙床,“这批贡盐到了登州那边,咱们明年的盐引就还…”

林万山熟门熟路地往王大人袖中塞了块玉佩,“一切都麻烦大人了。”

平阳公主再有本事,也只能在这一亩三分地转悠,赚钱的大头又不在平头老百姓的口袋里。

登州的军队只认他的盐,这是林万山和漕运使多少年的老交情了,只要登州的线不断,他的盐场就垮不了,福建的盐利还不是他说了算?”

此时,船头的水手突然大叫了一声,“有船!”

“废话,海上哪有没船的时候!”林万山连忙骂了句,对王大人笑道:“粗人不懂规矩,见笑了。”

林万山的余光扫过水手口中那正在靠过来的船,瞳孔不由得一缩,这哪是有船,这分明是…

“撞过来了!”

“他们打出来旗号了…”

“是海盗!”

那条船速度不减,跟屁股后面有野狗在追一样,直接疯狂地冲了过来。

水手们见势不妙,跑的跑跳水的跳水,只听碰得一声巨响,靠过来的船只撞角正卡在林万山和王大人身侧,林万山脚下不稳,一屁股跌坐在地,滚出去好几米,疼得呲牙咧嘴。

他抬起头,那条船的桅杆上正悬着一面漆黑的旗帜,画着一个巨大的骷髅头。

“这…”林万山艰难地爬起来,震惊地道。

“这是啥啊?”

无怪林万山不认识,打骷髅旗是欧洲那边海盗的专利,大雍近海的海盗都偷偷摸摸的,恨不得永远没有人认出来自己才好呢,谁会堂而皇之地挂一面旗子?

那不是找抽吗?

林万山捂着老腰站起身,只见王大人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跑到老远去了。

王大人站稳了身体,看清了海盗船头上站着的人,连忙伸着手喊,“沈大人,沈大人!”

“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嘛!”王大人大声道,“不知这是怎么得罪了沈大人,还请行个方便啊!”

“我还以为减速带呢。”站在船头的云麾将军沈阳羽眯起了眼睛,看了半天也没认出来对方是谁,“跟太子说去吧——再撞!”

“我们都在用力地活着。”

“我都这么用力了你怎么还活着。”

林万山被颠得七荤八素,好容易站起来,扶着船帮吐得昏天黑地。

沈阳羽踩着晃悠的跳板跳到他的船上,一群身强力壮的将士踩得甲板咔咔作响。

一排雪亮的箭镞齐刷刷指向两人的咽喉。

“沈、沈大人……”王大人被这帮凶神恶煞的士兵吓得往前凑了两步,“小的是漕运使王仲达,当年在京郊校场还跟您打过马球呢!”

“马球?”沈阳羽挠了挠耳朵,他看向身后亲兵,“可是我不跟文官打马球啊。”

沈阳羽身后的亲兵低着头憋笑,林万山趁机往阴影里缩了缩。

紧盯着他们的亲兵一脚踹在林万山肩上,他整个人撞在甲板上的盐袋上,只听得见一声骨头错位的脆响。

这是没得谈的意思。王仲达如丧考妣地抱头蹲在地上,脑中转着谁能把他捞出来。

林万山不敢置信地看着王仲达,王仲达是他最大的靠山之一,竟然也拿这个沈将军没办法。

要是真进了牢里,王仲达肯定会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把一切都扣在他的头上,林万山挣扎道,“这送往登州的军盐…”

“军盐?”沈阳羽反手抽出亲兵腰间的长刀,他将刀刃贴上林万山的脖颈,漫不经心地一直划到对方下颌,“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装进盐袋里,腌成腊肉?”

林万山喉结滚动,沈阳羽收了刀,“你跟王大人的脑袋先存在福州的牢里,还有段时间才有人来收。”

“我是听说王大人的两个妹妹国色天香。”沈阳羽按着太阳穴,悠悠地道。

没等王仲达开口,他接着道,“两个妹夫也得力,一个是咱福州的知州大人,另一个更特别,是姓郑的是也不是?”

王仲达瞬间变了脸色,他扑通跪地,膝盖撞得甲板咚得一声响,“沈大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只要您高抬贵手……”

“高抬贵手?”沈阳羽冷笑一声,“去年你私吞二十船官盐时,手可抬得挺高啊。”

“要不是太子殿下重修了运河,你们这勾当十年八年都爆不出来呢。”沈阳羽用刀背拍了拍王仲达的侧脸,“本将军就在这儿等着,等郑妹夫来捞你。”

“就看妹夫到底心不心疼你这个舅哥了。”

“道上的规矩你也懂,就是一个换一个。”

“平阳公主要见皇长孙,让他一并带过来。”

王仲达瞪着沈阳羽,他艰难开口,声音有些嘶哑,“你跟平阳公主…是一伙的?”

“一伙的?”沈阳羽道,“我是大雍的云麾将军,我不和大雍的平阳公主一伙和谁一伙儿?”

“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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