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哥，你到底替哪科比赛？据说各科老师都开会抢你了！”
“想不到我济济二班这么多放到年级里数一数二的人才居然拼不过你俩。”
“文科成绩咬的那么死，大家其实都差不了几分吧。”温寒靠在墙上说。
“谁跟你差几分！文科居然能甩课代表们二十几分，这算得上一骑绝尘了啊喂！我看你这数学好不好，也不会有很大区别。”尚北说:“话说你居然跟了体育老师，他到底用了什么好手段？”
“没有那么夸张吧！”不过想想也是，要不是他声泪俱下，甚至还送礼，谁愿意去体育训练啊，累死了。
“听说今年训练营请了清北名师来讲座指导呢，学校除了推选的，想去的还得考试，你们都是免试，真好啊。”
“贺源，英语老师找你！”
“哎你去找英语老师的时候顺便跟班主任打个招呼，他有事儿说。”
贺源一个头三个大，窗户一开温寒头顶炸了一声:“贺源！地理老师对你不错吧！知恩图报了解一下？”
“嚯，刘清你可真不要脸，人前几个也就不说了，你一个副科凑什么热闹？”
“不会吧不会吧，现在还有人不知道文综的重要性吗？”
“嘿，你看我锤你！”
温寒看热闹看的很开心:“源哥，先去谈哪笔生意呢？”
“你还笑，要知道这些压力可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你不参加才转移到我这儿来的。”贺源欠了欠身子悄悄说:“我这是替夫出征。”
“走吧你，祝你大获全胜。”好好个小伙子，谈个恋爱怎么这么不正经。温寒在心里撇撇嘴。
贺源居然一去两节课，温寒实在没想到老师们已经丧心病狂到宁可牺牲他的上课时间了。他无聊透顶，支着脸盯着窗外盘旋的杨絮。
“发什么呆？”贺源趴在窗口，“大家都去吃饭了，你在这里干嘛？等我？”
“那不然呢？”温寒看见他眼睛一亮，又做作地一副惆怅模样:“嗐，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啊。”
贺源忍不住笑:“可怜见的，那为夫以后必日日形影不离，定不叫你独守空房？”
“咦，你怎么比我还会恶心人，待会儿吃不下饭了。”温寒站起来 “所以呢，你还是数学？”
贺源心照不宣地点点头。
“下午跟我去趟医院吧？一起去看看外婆。”
“太好了！终于让我去了！”
“今天不用请假。之前怕老杨念你。”
外婆前一阵咳嗽的厉害，总是不见好，贺源费了好大劲才让她去医院，结果医生说让住院，外婆埋怨他好久。他隔天请一次假，老杨也很不满意。温寒想想，贺源挺难的。
“怎么咳嗽都住院一个星期了还不好？真的只是感冒吗？”
“不太清楚，医生说肺上有炎症，先输液看看。”
“行了，给我吧。”温寒到了病房门口从贺源手里抱回他买的果篮。
“呦，妈，小寒来看你了。”
“姑姑好。”温寒打了招呼就被外婆拉着手拽到床边。
“怎么才一个星期外婆就瘦了这么多啊。没好好吃饭吧。”
“嘴里没味儿 ，吃不下去。怎么是一个星期，你小子快半个多月没来看我了吧咳咳。”
“都是源子，他不让我来。”温寒顺势拍着外婆的背，老人肩胛骨凸起，实在瘦了不少。
“你这孩子，来看外婆还带东西。”姑姑是个大大咧咧的人，一边说着一边撕了果篮，“吃个苹果吧妈。”
“我这嘴里没味儿咳咳。”
“小寒买的，甜。”
温寒可没有这么自恋，十分不好意思。贺源从果篮里捡了个橘子剥了递给他。
“给，你削吧。”姑姑瞥了一眼笑着把刀递给贺源，“我也要吃个橘子。”
“我来吧。”
“没事儿，让他干，省的以后有了媳妇儿忘了他外婆。”
“瞎说什么呢咳，源源听话，以后找个伴儿也会找个惦记我的咳咳咳。”
“外婆对源子的夸奖总是一阵一阵的。”
“你是好孩子，外婆夸你可不是一阵一阵的。你一来人就够了，我一个星期没打麻将了，咱几个打两圈吧。”
“歇歇吧妈，哪有麻将啊，你别劳神了。”
外婆气了一会儿，苹果才吃了四分之一便吃不下了，她吩咐着把床摇下去，说要躺一会儿。
“姑姑你回去好好歇歇吧，这两天我在这儿。”
“行吧，我回去好好洗洗，你也别太熬了。”
“我陪你吧。”
“医院没有给陪护睡的地方，你在这儿睡不好，我一个人就行了。”
“好吧。我明天再来。”
“妈？”温寒进门看见刘清云在洗菜，有点不可思议。
“干嘛去啦？这么晚才回来。”
“我同桌的外婆病了，我去看看。”
“带礼物了吗？”
“嗯，不过只买了个果篮。”难得家里有人，温寒也没回房间，在沙发上瘫着和她说话。
“最近流行病泛滥，老人病了可得小心。”
“嗯。”
“我看你们群里发学科联赛名单了，难得愿意去一次联赛了，你还搞体育？成天懒得路都不想走，你能跑步？”
“我是跳高，又不跑步。”
“那有什么区别？不知道你想的什么，一周时间去突击体育，那不就浪费时间吗？高考又不考。”
“我们学校体育联赛从来没拿过奖，说不定我能给学校挣点面子呢？”
“你？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天赋？”
温寒撇撇嘴，“你今天怎么有空回来了？”
刘清云洗菜的手一顿，她才发现，好像自己很久不怎么回家了，她也好几个周末没回来给温寒做过饭，她回来居然已经成了意外。
“公司的事儿最近忙完不少，你不是要集训了，我回来送送你。”
“哦，我还以为你回来要说什么事儿。”
“其实，是有事儿说。”沉默半天刘清云缓缓开口。
“什么？”
“我和你金叔叔，领证了。”
温寒并不意外，听到的时候心却猛地一沉，像是毫无防备地一脚踏空。
他嗯了一声，沙发背挡着他的脸，刘清云没想到他是这个反应，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往下说了。
“我们想办个婚礼 ，不会很大，只来重要的朋友们。”刘清云本来犹豫要不要等集训完再说，回来一看温寒是体育组的，说就说了，也不怕耽误他学习了。
“嗯，应该的。”
“时间大概就在你集训结束后的一周。”
“哦。”
“你是不是又在生闷气？”
“没有。”
“你不反对我们办婚礼吗？”
“就结婚来说，他要娶你本来就该给你个婚礼。”
“你不介意我和金叔叔在一起了？”
“介意，所以我真的不想去。”
刘清云无话可说，她一直以为儿子大了就不会像小孩儿一样害怕父母离婚，而且他的儿子一直很坚强，以前离婚也没哭闹过。所以她总是贪婪的，想要他支持自己的爱情。
屋子里只剩下翻炒的声音，温寒躺在沙发上没有动静。
他想起小时候刘清云毫不避讳地冲着电话里的金怀耀歇斯底里，或者卿卿我我。想起她半夜关门的啪嗒声，想起漆黑的房子里只有他一个人……无论他长多大想起来都会心慌。
温寒闭着眼醒了一夜，一大早就逃似的出了门。
他在医院楼下买了点早点，房间里只有外婆还在睡，可能因为肺不太好，呼吸像是在拉风箱，听着就难受。
“怎么来这么早？昨晚没睡好？”
“还好。我感觉外婆感冒好像有点严重啊，一直输液好像也没什么起色”。
“我昨天晚上一夜听着也觉得她难受，刚才我去找医生说了，他说可能是肺炎所以有点慢。明天安排一下拍拍片子仔细检查一下情况。”
“那就好。”
外婆还在睡着，两人之后坐在走廊上，早上医院还没什么人。病房那小沙发根本装不下贺源，他一夜没睡这会儿枕在温寒的腿上还算踏实点眯了一会儿。
温寒心疼他，动也不敢动。
“你们参加学科竞赛的，都是代表这咱班咱学校的面子的，不管是学习还是一言一行上都要注意不要丢咱们的人。既然确定去了，这几天就好好努力学，机会难得，拿了奖的话对你们以后保送都有好处的……”
温寒支着头，老杨的声音越飘越远，他想想学科竞赛，想想外婆，想想最近看的动漫，想想温爸，一想到刘清云要和那个人结婚就立马回过神。不久再次神游……
贺源补着周末的作业，温寒经常这样发呆，有时候还会情不自禁地笑。他都习惯了，一时也没觉得有什么。
窗户紧闭着，现在外面正是杨絮扰人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