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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以身作局请君入(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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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博文的心跳声几乎刺破胸腔,他狠狠掐了自己的手心,掌心处传来的锐痛提醒着他一切都不是梦,三分理智也被迫回归。

贺博文企图结束这个危险的话题,“时间不早了,你该休息了,我也该走了。”

却不想,梁也缓缓牵住了贺博文的尾指,仰面望着他。

肌肤相触的一瞬间,贺博文觉得有如触电一般,身体又刺又麻,竟呆呆地在原地动弹不得。

温热的呼吸慢慢贴近,那张日思夜想的面庞此刻就在面前,那么近,那么不真切。带着凉意的手指触到皮肤,一股极淡的香味钻进他的鼻子里,更往他的心里钻去。

直到柔润的嘴唇贴贴到他的唇瓣时,贺博文才终于清醒过来,他浑身一颤,心跳如鼓,双手扣住梁也的肩,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急促地呼吸着。

“不可以。”贺博文加重了语气,简直像是在劝自己,“小也,我们不可以这样。”

梁也没有说话,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垂着眼睛。

贺博文心中又酸又涩,但梁也的目光却将他的心看得软成了一滩水,不得已,他只能轻揽着梁也,将他抱在怀里。

“我不是孤儿,小也,我是被弃养的。”贺博文的声音在梁也耳畔响起,“四岁那年,我被爸爸牵到孤儿院门口,他说他会很快回来,但是他失信了。但我并不憎恨他,和孤儿院里的其他孩子相比,我是幸运的,因为琼斯先生最后选中了我,给了那时的我根本无法想象的优渥生活。从那之后,我暗暗发誓,我一定要成为最好的那一个,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琼斯先生和琼斯太太的培养,也只有做到最好,才能把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里,才能永远不会被人随意抛弃。

“遇上你之前,我在那宗坠楼案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明知更隐秘的真相在眼前,却始终无法触碰的感觉太令人绝望了。也就是那段时间,我替一直比我优秀的同门师哥接了两桩心理咨询案件。偶然得来的赞誉砸晕了我,我太迷恋那种成就感了,我甚至觉得,就算是半路出家,凭借我的努力,或许能也从辅修的专业另辟一片新天地。再之后,我就遇到了梁女士,遇到了你。

“你说的没错,那时的我只想着从你身上获得成就感。一步一步接近,连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我对你投注了那么多的心思,我甚至轻狂地认为,那是梁女士的指令,我只是执行而已。我忘了被人抛弃的感觉,是我亲手把你推开的,所以,最后你也抛弃了我,是我活该。”

梁也没有说话。

这是第一次贺博文第一次肯谈及当年之事。

“那件事之后,我明显感觉到你不再相信我了。你依然会对我笑,但是你的眼睛里却没有任何情绪,无论我再想弥补,都已经是徒劳。小也,直到那个时候,我才发现,你就是当年的我,而我却把我最无法承受的痛苦施加在你身上了。

“如果可以的话……如果你还能再给一次机会的话,小也,我想永远保护你。”

说完这番话,贺博文发觉自己环着梁也的手都在颤抖。这一刻,他才终于意识到,这些深藏在他心里的话他并不是不愿意说,而是他一直都害怕听到答案。

“贺医生。”

“嗯?”

梁也缓缓抬头,小鹿一般的双眼注视着贺博文的眼睛。

“你敢带我离开吗?只有我们,只有你和我。”

贺博文愣怔在原地。

梁也这个问题击中了贺博文内心深处最渴望的想法。一直以来,他给自己的人生画了一条无法逾越的线,任凭他再渴望,也只是在安全线的一头来回踱步。曾几何时,他觉得自己守着失而复得的人就已经够了,但周与的出现还是打破了他的想法,他的离间计早就暴露了他的贪欲。很早之前,他想要的就不止于此了。

罔顾他监护人的意愿,带着梁也偷偷潜逃,可想而知这个疯狂的想法会带来多大的麻烦。但这一刻,贺博文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名的蛊惑,有那么一瞬间,贺博文觉得自己是在帮梁也挣脱梁淑的囚禁。

如何跟自己在一起会快乐的话,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就是那个来拯救梁也的人。

“小也。”贺博文的声音带着颤抖,指腹摩挲着梁也的下颌,柔声追问着,“你确定吗?”

梁也垂眸,没有说话,他低头在外套口袋里寻找着什么。

一个精致小巧的淡蓝色盒子出现在梁也手中。

梁也揭开盒盖,里面是一根银色手链,上面坠着一颗精致的实体六芒星。

贺博文失语,眼神追问着梁也。

梁也却径直将六芒星手链戴在贺博文的左腕上,和他手腕上的机械表相比,这根纤细的手链显得格格不入。

“去汾泸海的路上,我看到了这个,想到了你。”

贺博文一时呼吸不顺,瞧着低头自言自语的梁也,眼圈竟不自觉红了。

“就算不在一起也没关系。”说着,梁也起身,“贺医生,我会一直记得你的。”

贺博文知道,在梁也问出那个问题时,他没有第一时间给出肯定的答案,这个表现在梁也眼里就是犹豫,而犹豫就是拒绝。

他已经选错过一次,这一次,他不会再重蹈覆辙。

“小也。”贺博文拉住梁也的手,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坚定,“明天下午,我在机场等你。”

梁也望着贺博文,苍白的脸上浮现了一抹温柔的笑。

“我给你倒杯牛奶吧,就像你给我做过的一样。”

话外之意,似乎是他记得他做过的所有贴心之举,往后,他也会这样对他好。

贺博文扬唇,松开了梁也的手。他坐在原地,低头摩挲着手链上的手链,又望着梁也热牛奶的背影,仍觉得这一切发生的并不真切,像是一场醒不来的梦。

直到梁也端着牛奶,依偎着他坐下了,贺博文才终于缓缓回过神。

一杯热牛奶下肚,温暖他全身的血管,最后直通心脉,仿佛成了延续他心脏跳动的燃料。

贺博文订了两张早于梁淑航班的商务舱机票,目的地是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先落脚,往后会有更多的时间供他思考、一步步铺垫之后要走的路。

小也,你想去看巴哈马的粉色海滩吗?又或者去你提过的斐济海底酒店?我们可以一起逃离,去不真实的世界,去感受咸湿的海风,而不是浓重的烟火味,去看高矗入云的椰林,而不是破旧苍老的石塔。

是啊,相比较大海,我们更喜欢长河,可它真实的同时却充满了生活的残酷。沉浸在这种真实的痛苦里太久之后,我们所向往的仍然是浪漫的海。

而这偶然一次的出逃,或许能打破稳固的体系,寻找更多的不可能。

小也,你说,对吗?

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贺博文依稀瞧见梁也替他盖上了薄毯,捡起桌上的便签条写什么什么东西,做完一切后,梁也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坐在他身边,这种感觉让他格外安心。

贺博文忽然很想鼓起勇气去吻一吻梁也的脸颊,但他实在是太困了,也太累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

*

“前往威尼斯的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MU1234次航班很快就要起飞了,还没有登机的旅客请马上由5号登机,谢谢。”

人来人往的休息室里,贺博文又一次低头看着腕表上的时间。

已经17:45了,距离飞机起飞仅剩15分钟时间,然而他一直等待的人却始终没有露面。

昨晚他那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醒来的时候,梁也已经不在了。

贺博文扶着昏沉沉的脑袋,还没来得及深思昨晚发生的一切是不是梦,就瞧见了压在牛奶杯下的便签条。是梁也留下的。上面写着,他要先回家一趟,所以要贺博文先带着他的行李出发,到时候,他会在机场和他见面。

一旁的服务人员大概看出他的焦急,也知道他在头等舱里的休息间里坐了很久很久,于是又端来一杯咖啡。贺博文点头致谢,端起咖啡杯的时候,手腕上的六芒星的手链露出一角。

不知为何,看到它,贺博文忽然觉得自己焦躁的情绪忽然又平静了不少。

是啊,只是等这几分钟的而已。再长的时间他都已经等过了,也不差这几分钟了。

可就是这几分钟,过得格外度日如年。

滴答,滴答,是指针转动的声音,也是贺博文鞋跟点地的声音。

“女士,没有相关证件,您不可以进这里。女士,请您离开,否则我这边就要报警了。”

一阵喧哗声由外及内响起,候机室内,不少人纷纷侧目,贺博文也循声望去。

只一眼,贺博文就呆住了。

显然,那几个服务人员没能拦得住声势浩荡的梁淑,她身后跟着将近十来个保镖,足够帮她摆脱麻烦。

一身白色干练西装的梁淑冷着脸,踩着平底跟直朝贺博文的方向走去,还不等贺博文开口说话,梁淑便直接端起桌上冷掉的半杯咖啡,朝着贺博文的脸泼去。

贺博文惊得下意识站起了身,他抹了把脸上的污渍,一脸惊愕地看向梁淑。还不等他开口,跟上来的一个保镖就按住了贺博文的肩膀,将他按回了座位。

梁淑睨了眼贺博文身旁的行李箱,唇边绽出一个森然的冷笑。

“看在小也的面子上,我才强忍着恶心让你靠近他,半个月时间也够你收拾起那点龌龊心思了。我本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你竟然这么不知好歹,连自己该摆在什么位置都不清楚。贺博文,你当我是死人吗,竟然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打我孩子的主意?”

候机室内的旅客闻出撕逼大戏的味道,陆续拖着行李箱往外走。

贺博文没有说话,又或者说,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他那些说服自己的借口,所谓的拯救说法在正牌监护人面前脆弱得像是狂风中的纸片,不堪一击。

梁淑的眼中已经满是隐忍和焦躁,她厉声喝道:“让他出来!”

被梁淑这么一呵,贺博文反而冷静了下来.

“梁总,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小也从始至终都不想跟你走,没有跟你挑破最后一层纸,是因为他还尊敬你,但事实是,他确实无法忍受你。”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在我面前指点江山!”梁淑眼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轻蔑,“遇上你的时候,他才十五岁不到,你也不过是趁人之危才能在那个时候对他洗脑。碰上你这种东西,算我识人不清,就当是被狗咬了。趁我还有耐心,告诉我梁也在哪儿,然后,提上你的行李滚出我的视线,我还能勉强给你留个脸面,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贺博文却丝毫不惧,他睨了一眼登机信息,时间已经到了18:00,梁也没有来。

没来也好,起码他不用看到这么一桩闹剧。

“梁也不在这里。”

梁淑却已经失去了耐心,她伸手,一个保镖递给她一个平板,上面显示的是机场的全景图,移动的红点不断闪烁着红光,死死扎在这件休息室不动。

“这是你亲眼看着缝进去的东西,别跟我说你不记得,你还打算扯什么谎?”

看着那颗红点,贺博文忽然从内心深处升腾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慌感。

为什么会这样?梁也明明没有来?可他身体里的电子芯片又为什么会显示他就在这里?

思绪混乱之下,贺博文往后退了几步,却不想,那移动红点随着他的后退也动了几步。

这回不止是贺博文,就连梁淑都注意到了这个异常之处。

贺博文僵硬地看向自己手腕上的六芒星手链,一个忽然蹦出的猜想让他浑身颤栗,他强迫自己不去想,可那个念头却像是疯长的野草一般侵占了他的大脑。

他猛地扯下手链,近距离观察,这才发现这个小小的镂空六芒星坠饰后焊接了一圆银面,焊接缝隙依稀可见。

贺博文无视梁淑的声音,他摸到餐桌上的银色餐具刀,试图撬开两块焊接面的缝隙。奈何这坠饰太小,不慎手滑,刀刃反而划伤了自己的虎口。贺博文全然不顾自己受伤的手,终于,他撬开了六芒星,颤着手从两块焊接面中间捡出了那枚小到米粒一般大的电子芯片。

沐浴在鲜血中的电子芯片,静静地撕开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序幕。

一旁的梁淑也看到了这一幕,她的震惊程度丝毫不亚于贺博文。

就在两人面面相觑之时,机场正厅的显示屏里正实时插播一条紧急短讯。

画面上,天空黑云翻滚,骤雨即将降落。

手持着话筒的记者指着身后的废弃石塔,高声说着枪响之后其中一名嫌疑人逃犯已经身亡,目前,两位人质的状况还不清楚,但他们会一直坚守一线传达最新讯息。

晃动的镜头不断试图聚焦,隔着坍塌的石栈道,河边的哨塔上站着一个穿着白色短袖的男生,只能依稀看清楚轮廓,可熟知他的人依旧能一眼认出,那是梁也。

梁淑暴跳如雷,失控地喊道:“立刻去R城!给我联系育人的校长,所有能打通的电话全部打一遍!!!”说着,她狠狠回头瞪了一眼贺博文,“贺博文,如果小也有什么事,我一定会让你陪葬!”

大屏上仍在实时直播,即使他们身在Z城,可在场众人对这件事的关注度依然居高不下。两个潜逃的罪犯用校长和高中生作人质,一场有关犯罪和校园陈年秘案的牵扯终于浮上水面。枪声响起,其中一个罪犯死去,一切不再是网上的过家家争论,而成了实打实的犯罪实录。

贺博文忽然想通了一切。

他和梁淑都被梁也摆了一道。

这道棋,梁也是在多久之前就打算布下的?

是他去汾泸海之前吗?不,应该是从他和周与决裂,住进精神病院接受治疗之后就开始了。

从始至终,能困住梁也的,也只有一个梁淑而已。因为那颗植入脖子的电子追踪芯片,梁也在梁淑的眼中就是个透明人。唯一能摆脱梁淑的选择,就是摘除这个电子芯片。所以,梁也才选了他——这个处心积虑想要走到梁也身边地心理医生。

有了贺博文这个借口,梁也做许多事都变得容易很多。

譬如,利用贺博文的愧疚和溺爱,他有了短暂离开精神病院去原港查案的机会;譬如,利用所谓的对贺博文的“迷恋和依赖”,梁也为自己争取了半个月的时间。这半个月,梁也不断向贺博文制造出一种他再次需要他依赖他的幻象,反客为主,得到了贺博文的信任,将贺博文推到了和梁淑完全对立的阵营,进而,将周与等人从梁淑的防备中抽离,退居二线。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每一分争取来的信任最终都成了回旋镖,刺向贺博文的内心。

或许,梁也并非懵懂,或许,他早就看穿了他那些隐秘而不堪的心思。只是因为他现在还需要他,所以,能忍受着一直待在他身边,甚至是献祭一般亲吻他。

原来,一切都是骗局。

那颗电子芯片他是什么时候取下的呢?

贺博文苦苦思索,最后,他只想到了一种可能。

去汾泸海的那回,是贺博文仅有的没有陪伴在梁也身边的时候。后来,他查过了梁也的手机,看了他所有的行程踪迹,唯一让他心生疑惑的是那间宠物医院,梁也在那里停留了将近五个小时的时间。

暴雨如注的夜晚,一个面色苍白的男生敲响了宠物医院的大门,但他不是来为小动物治疗的,他有一个无比大胆的要求——让地下医院的宠物医生为他摘取自己身上的电子芯片。地下医院,没有无菌环境,这是一场豪赌,他可能死在手术室上。面对医生的再三提醒,男生还是平静地躺了下去。闭上眼睛的一瞬间,他握着那枚被烈火烧融的素圈戒指吊坠,缓缓失去了意识。

X光确定芯片的位置,氯化钠注射液冲洗植入部位,碘酊消毒一分钟后用酒精脱碘,对芯片植入部位注射利多卡因来进行麻醉,用手术刀割开皮肤注意避开血管和肌肉找到芯片,然后取出缝合。疼痛刺入骨髓,就这样,一枚从他身体里剥离出来的电子芯片,被再次移入了一枚精心挑选的六芒星坠饰中,变成了一个随身携带的礼物。

贺博文绝望地笑了出来。

那杯温情脉脉的热牛奶里想必也被下了猛料,唯有如此才能保证他一觉睡到下午。

这么费尽心思,苦心经营,不过是将他当成一个跳板,当成一个能制衡梁淑的工具而已。

昨夜那些真话,真假占比已经不堪细算,无论再怎么纠结,最后都会变成扇在他脸上的响亮耳光。

他该怨怪吗?

梁也做的,不过是三年前他施加在梁也身上的做法罢了。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竟然是这样的道理。

贺博文久久凝望着窗外,那是R城的方向。

他这里天气正好,而那里,却已经黑云压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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