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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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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说,刘向南和蒋闻是朋友?”对于路海而言,这件事的发展趋势显然已经超乎他的想象范围了。

“说朋友可能太过,但一定熟悉。”梁也道。

路海并不傻,很快就捕捉到这当中的关键,他皱眉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坦诚是一件难事。梁也选择性地和路海交代了后续的对话,至于别的,他并不认为自己有交待的必要。

“又不是什么国家机密,知道也不算奇怪吧。”梁也捡起桌上的魔方玩起来。

“你就什么感觉都没有吗?”

梁也抬眸看了眼路海,“我应该有什么感觉?”

路海努力组织语言,“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死了……”

梁也却打断他:“自杀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世上比他活得更艰难的大有人在。”冷静到近乎残忍的语气,“如果你想问我有没有为他感到难过、愧疚,我可以很确定地告诉你,没有。”

在得知刘向南死讯的那一刻梁也表现的非常平静。也可能是刘向南的精神状况实在太差,再坏的结果都不会让人意外。难过的情绪当然不会有,可是心里有一瞬间是缺了一块的也是实打实的。

梁也自认为这种感觉是一种可惜,一个很可能有用的人消失了,多么可惜。

但他没有承认的是,有的时候他也会把自己代入进刘向南的角色。他有什么样的故事、喜欢过谁、讨厌过谁、有什么梦想、未来会是什么模样,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再为人知了。每当想到这里的时候,梁也也会陷入思维的死穴,归根结底他无法代替刘向南,无法刺探他脑子里的想法。

在梁也说完那句不近人情的话后,路海一直没有出声。

“你做这些事——”一直沉默的路海终于开口,大概是觉得有些难以启齿,所以话卡在嘴边说不顺畅,“是为了蒋闻,还是为了周与?”

从路海的角度来看,除了周与,他是想不到其他任何理由的。

众所周知,当年蒋闻的死是个忌讳,盖棺定论后,自杀和他杀已经不重要。作为曾经的嫌疑人周与饱受争议,如果说这个世界上除了蒋闻的父母以外,大概最想要一个真相的就只有周与了。

周与是个寡欲的人,非要说要什么,对他而言没有什么比真相更重要。如果是为了还周与一个清白,那么梁也插手这件事也算事出有因,只不过这个理由牵强到路海自己都怀疑罢了。

不出意外,玩魔方的梁也动作一顿,他抬眸。坐在对面的路海视线躲闪,脸上的表情显然不是很自然。

大概是太久没听到动静,气氛开始变的尴尬。

路海从单人沙发上站起来,在狭小的出租屋里来回走动。

认识十多年,有些事看破不说破,路海也不是傻子。

这个猜测大概始于三五年前。当时梁也消失了一段时间,据说是被梁经理带着接受了心理矫正。一个圈子里的人碎嘴的不少,风言风语什么的听得也不少。路海从没怀疑过梁也的性取向,最多是觉得他心理闭塞,对于感情这种事启蒙的晚,再不济就是骨子里冷情,对男女的事情不上心。

然而,今天在楼梯道里的那一幕却深深颠覆了路海的认知。

他说不上来梁也看周与的背影是种什么样的感觉。但他能确定的是,那绝对不正常。

路海由此联想到那天在KTV里梁也兴致不高的原因。当时的他还以为是梁也看上了周与的女伴,现在想想,或许梁也从一开始的目的就不是那个女生。到育人这一个多月,梁也或多或少的和周与发生了不少牵绊,以前总觉得是巧合,可世上哪儿有那么多巧合?

这个秘密的发现让路海打心里觉得恐怖。

倒不是他对同性这件事有多抵触。只是这个事儿它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且不说周与本身谈过女朋友、是个再明确不过的异性恋了,就说梁也,路海无法确定他现在的这种状态是喜欢还是觉得好玩。

在那样的家庭和环境里长大的人知道什么是喜欢吗?对一个只认识一个多月的人又能产生多真挚的感情?

“你是觉得我恶心吗?”

路海一愣,他回头,梁也低着头继续转着魔方,看上去云淡风轻。

“当然不是。”路海已经开始后悔自己挑破这层窗户纸,让场子变得这么尴尬,“我——”

“知道也没什么。”梁也抬眸,是一个很淡的笑。灯影照得他脸部轮廓柔和,看上去就像一只弱小的羔羊,“喜欢又不犯法。”

亲耳听到这句话冲击力比想象中来得更大。

路海脸上的表情僵硬到他自己都能感觉得到,“所以,你现在是打算帮他?”

梁也想了想,并不完全认同这个观点,“帮他的前提是他同意。”

路海一阵头脑风暴,“你是说,你现在做的事情他都不知道?”

也是,周与怎么可能知道梁也的心思。他对梁也根本是一无所知。

梁也笑笑,点头。

路海扶额,他张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觉得梁也是个完完全全的理想主义者,想事情简单到可笑的地步。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梁也罕见的认真起来,“放心,我不会让他知道这件事。至于喜欢不喜欢什么的,说了反而没意思,不是吗?”

路海失语。

“本来我也不会在这儿待太久。”梁也的声音很冷静,“他们都是要考大学的人,没必要用这种事影响他们。”

路海走到沙发边,靠着梁也的方向坐下,他叹了口气,说:“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最后一切都和你预想中的不一样。”

梁也迎上路海的担忧的视线,“不会。”他话中的肯定让人咂舌。

路海却摇头,“世上没有绝对的事。”

梁也却不肯再说下去。

路海有些失语,他按上梁也的肩膀。他的身上没有肉,摸起来有些咯手。夏日衣料单薄,梁也穿的是浅色的无袖衬衫,后颈处露出大片肌肤。路海的视线落在他后颈处,一块凸起的肉褐色疤痕露出一角,和白皙的肤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严格说,路海觉得自己能和梁也成为朋友完全是凭运气。如果不是父母相识,他们可能这一辈子也不会成为朋友。

梁也的事情他知道的不算少,但那些关键的重要的却不清楚。

比如他的性取向,再比如他的家庭构成和心理疾病。

就他所知道的,梁也出身于一个权力严重失衡的家庭。女强男弱,没有什么存在感的父亲唯一起到的作用就是在外面留下了一个私生女。梁经理作为高龄产妇,生下的孩子体虚多病,从小瘦弱的梁也一直都是在私立学校里长大的,大概到小学四年级的样子被迫开始了第一次辍学。

同年级的孩子因为梁也并不明显的外貌特征而对他施以“打闹化”的欺凌。在厕所扒掉裤子是常事,又因为他的迟钝反应嘲笑他是个发育迟缓的弱智,群起而攻之。只可惜梁也不是个完美受害者,他用一场反击成功把自己推到了加害者的地位,被校方判定心理障碍有危险倾向,要求家长领回家进行再教育。

被学校辍学的那段时间,正好是路海和梁也的第一次见面。

这之后,梁也陆陆续续被送进很多学校,军事化的管理有,矫正叛逆心的也有。他总是被列为优秀学员送出学校,表面上看起来一切正常,但话却越来越少,心思也越来越深。

直到梁也上初一那年,路海意外得到消息说他跟随梁父来到了R城暂居。

路海那时候正处于最叛逆的时期,也没心思联系这位小朋友,等到他想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已经过了大半年。

路海特意回了一趟S市。

也就是那一趟,让路海彻底明白了为什么梁也会变成这种性格。

高档小区楼下围满了调解的警察和穿着西服辩论的律师。

按了电梯,到达22层,入眼所见是一地狼藉。

身材高大的梁父看上去非常年轻,不过三十左右,相貌和传言中一样出众,甚至更甚。乍一看上去,路海竟然觉得梁经理更像是梁父年轻一些的妈妈。他知道自己这种感觉很离谱,但事实就是如此。倒也不是说梁经理多老,只是两个人站在一块儿的感觉……那种气韵上的差距更进一步地拉大了年龄差。

梁父的额上划了一大道伤口,身上的衣服也被扯得皱巴巴的,医护人员正在替他清理伤口,他脸上的表情还停留在暴怒的状态,额间的青筋凸起。

穿着白色西装的梁经理靠在沙发上,和平时见到的端庄形象完全不同,看上去老了很多。她死死瞪着站在玄关处的梁父,眼里的恨意几乎能活剐了人。几个小护士按着她胳膊,测量血压,推动注射剂,注入定量的镇定剂。

客厅里能砸的东西几乎都砸碎了,地上有斑驳的新鲜的血迹。

有人撞开路海的肩膀挤进人群。几个背着行李箱的女护士神色匆匆往里走,路海将行就木地跟上去,结果还没到门口就被一个护士长给拦下了,对方大声质问着他是谁,让他快点离开。

路海充耳未闻,时间短的只够他看一眼。

那一眼,足够让他心惊肉跳。

采光明亮的北欧风格房间里挤满了人,窗子被推开,外面的警车鸣笛声传进来,混合着医生指导的急救指挥。

翻过身趴着的梁也身下垫了一块临时抽出来的海绵垫。消毒处理过的剪刀剪开了黏在皮肤上的布料,撕扯的力道带动了更多的鲜血流出来。

梁也裸露的后背被烫得通红,皮肤紧巴巴地皱在一起,有的地方已经肿起了巨大的肉褐色水泡,像是病变的肉瘤,散发出很浓烈的臭肉味。

路海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泛起生理性的呕感。

最让他觉得恐怖的是梁也并没有失去意识,他还能在护士的命令下做出抬手的动作以配合治疗。

然而,这却并不是一场家暴。

后来路海也问过梁也,梁也给出的解释很简单,一笔带过。

梁父将梁也送回梁经理家,两个人因为财产分割的问题又掐起来,迟迟办不下的离婚证让两个人变成凶残的野兽。争吵过程中,原本准备泡茶的水壶还没完全断电就砸到了梁也身上。属于误伤。

如果真的是暴力家庭反倒简单,儿童保护组织可以介入调解。新闻里播报的事例总是会挑选一些典型,然而事实却远比新闻复杂,更难以理清。

到最后,路海都不知道该怎么看待。

相比起来,他的家庭竟然显得简单且幸运。父母不算什么社会名流,离婚也办的干净,他有足够的道德制高点对父亲进行日常讽刺,甚至可以理所应当地享受他们因为愧疚而给出的丰厚的物质补偿。

对于梁也而言,这一切完全不一样。

他的病态性格因为家庭的原因而存在,但也正是他的存在使得他的家庭走向无法粘合的两个极端。

这三个人似乎被迫绑在了一起,互相撕咬。无论是哪一方受了伤,都没有资格去怨怪另外两个人。

就这么一天耗一天的,直到把所有人都逼疯。

*

“知道为什么我今天来找你吗?”走到门口的路海忽然转过身。

“不是问刘向南的事吗?”梁也笑了笑,显然并不想让路海因为之前的对话有太多心理负担,不想把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搞僵。

路海从裤子口袋里掏出烟盒,咔嚓一声,火花闪过,浓烈的烟雾从鼻腔里溢出来。

“要不是看你跟周与从楼梯道一起出来,我还真没打算今晚就跟你谈刘向南。”看到梁也和嫌疑人两个走得那么近,怀疑和猜测瞬间就占据了路海的大脑,让他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溺水死亡的那个学生。以致于牵扯出很多离谱的猜测,甚至想到刘向南的死会不会是他们两个商量好下的套。

夜里一点多,世界静下来,烟丝燃烧的声音格外清晰,“我找你,本来是想给你带个话。”

“请上级指示。”梁也靠在门沿上,答得随性。

路海却笑不出来。

“你妈应该已经知道这边的事情了。学校里闹出了谋杀的丑闻,想藏也藏不住。”路海垂眼,“我从老头子那边撬的消息,大概就这几天了。”

路海是知道这位梁经理的厉害的。事已至此,他能做的也只有提前给梁也捎个信,“你可能有麻烦了。”

梁也花了三年的时间,从鬼门关走了一回才换来这一场自由。

因此,用麻烦两个字可能太轻描淡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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