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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浪漫钢琴独奏乐(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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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与立即清醒了,甚至说有一瞬间心跳漏了一拍。他几乎是立刻联想到晚自修的教室和诫训室,放眼整个育人,除了这里,再也没什么其他“好玩”的地方能值得梁也上心。

周与僵硬地移开视线,试图找借口搪塞:“我晚上有事。”

梁也却笑了:“你怎么这么紧张?”

周与分明瞧见,说这话时,明明在笑的梁也眼中闪烁着怀疑的神色,他就像是一汪深潭,不见底,不透光。

“几点钟?”周与松动了。

梁也垂了垂眼,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挑眉道:“现在也不是不行。”环顾四周,陆陆续续的学生开始向校门口走去,他笑说,“越乱才越好,没人会注意我们。”

真是舍命陪疯子了,周与想。

拐过树林和小凉亭,再往前走就是主操场,主操场旁边就是南楼,校训石就摆在这里。

三年来,周与每次经过这里都是咬着牙的程度。

蒋闻的手腕是如何从他手中滑落,他的躯体是如何以怪异的姿势砸向地面,他的头骨、脑浆、鲜血,血淋淋地铺成了一幅恐怖画,就画在这块区域。

周与额间青筋不断跳动,心跳在加速,连呼吸都收紧。

“快到了。”梁也的声音唤回了点他的神智。

那是一间落了灰的普通,窗户里挂着褐红色的绒布窗帘,瞧不清屋内陈设,屋门上挂着一把老久的锁。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适合校园闹鬼的地方。

周与倒没有怕,要是真的有鬼,蒋闻一定也在这里。只是他觉得自己不配见到他,哪怕是面对鬼魂都羞愧。

梁也变戏法一样从口袋里拿出一枚钥匙,居然真的转出了响儿,咔擦咔擦,门锁应声而动。

不用想,既然他都能使唤得懂国际班那群刺头,想弄来一把老教室的钥匙应该也在话下。

只是让周与纳闷地是,梁也为什么要带他来这儿。

咯吱咯吱,门被推开,屋内的灰尘在光束下螺旋起舞。

周与这才瞧清,这是废弃的音乐室,现在已经成了堆放货物的杂物间。正中央应该是架钢琴,上面蒙着块褐红色带黄边流苏的布。周遭是些画板、竹枝扫把以及一些小件乐器,除了架子鼓,那些管弦乐器他压根分不清。

梁也解开褐红布,撩开的一角是黑白键,梁也修长的食指轻轻按下一个键,浑厚的乐音在教室内打着旋。

“你要弹钢琴?”周与有些跟不上梁也的思路。他于音乐上一窍不通,对牛弹好歹喷个鼻响儿,对他弹只怕辜负才情。

梁也扭头看他,半真半假道:“混了十来年补习班,我也能夸口说一句,自己是各行各业都算入个门。”又笑,“不想听听吗?看我有没有唬你?”

这话有点一语双关的意思。

可能是室内逼仄,他起先那点惊疑未定的情绪逐渐平复了,属于过往周与的打破规则、蔑视条条框框的叛逆情结反倒涌上心头。他不再顺着梁也的话头走,也不拘在喜欢对方而过分小心的圈子里,带着点调侃地说,“照你这样说,你算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了。”

梁也听出他的意思,用纸擦干净坐凳上的灰尘,说:“也没这么神通,画艺上能谈得上出色的得是我姐。”

周与有些震惊:“你有姐姐?”

梁也一边试音,一边应答:“同父异母的,四舍五入算是。”说着,他抬眼瞧了周与一眼,“有喜欢听的曲子吗?”

周与拉了个凳子坐下了,他这一身汗也不嫌凳子脏,摇摇头,“我不懂这些东西。”

他说得诚恳,梁也忍俊不禁,“好,那我就挑个顺手的。”

Ocean of Hope。

音符从指尖流泻而出,回忆此刻也翻江倒海而来。

他们依河而生,砖石哨塔是水运黄金年代的标志。

在盛夏暑热正浓的时候,他们五个人会疯跑在千湾的街道上,堤坝两岸荡来浪花,溅在少女裙摆、少年的裤管衣角上。

大家叼着老冰棍,满头汗地跟着蒋闻探路。宜明最弱鸡,还没新遥能走,至于嘉姐,嘉姐才懒得理他们,要不是为了所谓的“最佳采风点”,她才不会跟这些傻子跑。

蒋闻今天穿得可帅,白衣黑裤,打了摩丝,标准青春剧男主角。宜明也讲究了一下,换下了被吐槽老久的卡裆牛仔裤,白短袖配卡其裤是真心不错。新遥穿了身浅黄色的裙子,娃娃领上绣着小雏菊。嘉姐嘛,就没见过她穿裙子,这回依旧是白T中分裤,但巧在跟蒋闻颜色意外搭配,硬凑活算情侣色。估计今天晚上有人得乐得睡不着了。至于自个儿怎么穿的,周与记不大清,估计就那两件黑短袖黑裤子,也没什么新意。

“到了到了。”蒋闻卷起裤管,伸手矫健地翻过堤坝,找到了哨塔下的小木门。

走在最后面的周与闷声跟上,跟着他们猫腰进了长满青苔的哨塔。

石阶螺旋而上,让仰视的他眩晕,只觉得这塔真高啊,砖石上的纹路像是异世界的图腾。

河水拍在塔壁上的震响轰隆隆,与交错的步伐间错响着。能瞧见光的时候就是登顶的时刻,一个个脑袋探出来,任由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个个乐得跟傻子似的。

他们终于登上了千户湾这座最高的哨塔,俯视这条哺育了R城世世代代、通江达海的长河。

阳光撒在河面上,浮光跃金,两岸绿植郁郁葱葱。

河面上停着数不清的巨型石船,有人以船为家,二层小楼房就盖在船上,小卖部船当然也有,上二楼甚至还有按摩一条龙服务。

进入深夜时,这些密密麻麻的、亮起的船灯就是人间的星河。

这样一个地处南北方交界处,依靠电缆致富,但水运却发达的矛盾小城,就这样轰隆隆地撞击着他们的心房。

蒋闻终于拿出了宝贝了一路的拍立得,“我们合个影吧。”

宜明和新遥两颗脑袋凑到跟前,踮脚露脸,嘉姐依旧酷酷的,但还是站过来了,挨着蒋闻的肩,周与瞧见他扬眉偷笑的小表情了。

“过来呀,周与。”

是谁在喊他呢?

音乐缠住他的心,带着他不断下坠,去找那声音的主人。

是蒋闻。是蒋闻在喊他。

他走过去,想挨着他们,可以刚一靠近他们就散了,只剩他一个人在原地无助地打转。

一转身,那五个少年少女又笑着围在一起来。周与瞧见三年前的自己在呼唤声中走过去,嘴角挂着最真实的笑容。而那个“周与”则接过拍立得,伸长胳膊,将大家框在画面里。

“茄子。”

咔擦。

甩一甩,人像慢慢浮现。

“周与你笨死了,你都没拍到自己的全脸!”新遥难得活泼一回。

“把我照得好黑。”蒋闻今天很在乎形象。

“还行吧。”无论怎么拍都好看的大美人嘉姐从来不懂别人的容貌焦虑。

“那就我最帅。”宜明这话真讨打。

那个周与依旧是小群体里最沉默的一个,他靠在墙上,安静地笑着瞧闹在一起吵吵嚷嚷的四个人。

那张唯一记录了他们五个人的相片后来去哪里了呢?

被鲜血覆盖了。

是啊,在蒋闻坠亡的那天,那张相片从他的口袋里飘出来,被蒋闻身体里涌出的鲜血浸透。

就像他的回忆,无论多美好,最好都会被血色一层一层地叠满。

随着琴键的最后一声敲击,周与像是从一场很远很远的旧时光中苏醒。

梁也瞧见周与的表情,眼尾居然有泛红的痕迹。

一时间,他愣住了。

这个琴房是他无意间发现的,后面吩咐栗子头让他想法子弄来了钥匙。没别的原因,也没特殊的目的,他就是喜欢禁忌之地,他人不许闯入对他来说就是刺激感官的邀请函。

今天为周与弹琴,纯属于心虚之举。

在操场上,他那点“往后见了周与都规矩点”的安排大概是被正主瞧穿了。看周与的表情不太开心,他这个马屁应当拍到了马腿上,于是梁也猜测自己的掌控欲似乎可能也许过了度?虽然他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但是哄哄人,捋顺毛他还是会的。

没成想,一首钢琴曲弹得硬汉眼圈红了。

他可没想有这种效果。

梁也起身,朝周与走去。他逆着光,从周与的视角来看完全瞧不清脸。

周与的意识还处于混沌之中。三年来背负的一切流言和辱骂不算什么,这段时间在晚自修经历的精神折磨也不算什么,可是所有的痛苦加在一起都不及蒋闻已经不在了这个事实的万一。

最好的朋友,最纯粹的少年,像光一样明亮的,那样鲜活的生命,早就不在了。

他不会回来了。

这个事实犹如重锤盾击在周与心口,让他被迫麻木的心脏再次开始流血。

迷迷糊糊中,有人向他走来。

就像当年周父坐牢,他因为跟那些羞辱母亲的人打架而糊得一脸血的时候,蒋闻就是这么顶着光走来的。

一如初见。

这让周与恍惚了,他觉得这是梦,可还是忍不住试探开口。

“蒋闻?”

那个人闻声愣了愣,慢慢半蹲,单膝跪地。

视线开始清晰,眼前人的眉目也逐渐显现。

沉压压的一双眼,掩藏伪装许久的掌控欲流露,带着审视猎物似的压迫感正在无声叫嚣着主权所属,有渴求,或许还涌动着一丝难以名状的……悲伤。

“看清楚,我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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