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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千户湾一吻动情(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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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面地点约在千户湾。

不在家里见面是因为他担心到时候两人争吵起来会让罗春盈心生疑虑,且远离温暖场所,一些该说的话也就更方面说出口。

原本罗春盈是不太放心周与在大冷天的晚上出门的,但考虑到周与连续躺了两周,人都躺瘦了一圈,醒着的时候也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想了想,也就不局着他散心了。

出门的时候,罗春盈特意给他翻出了一件厚羽绒服,左三圈右三圈地系上了一条白色围巾,帽子口罩一应俱全,还顺带将系了绳的小枸送到他手上。

“记得早点回来。”罗春盈叮嘱道。

“知道了。”周与点点头,拉了拉牵引绳,小枸开心地原地踏步摇尾巴。

周与仰面,对楼的那扇窗没有灯光,可这一次,他却不再为那些光源是否存在而牵肠挂肚。

他缓缓拉了拉线圈帽的帽檐,整张脸便隐在围巾里,只有温热的呼吸喷薄在冷空气中,遇冷凝结成雾。

小枸雀跃地向前边嗅边走,少年的修长身影在路灯的映射下,充斥着无言的冷冽美感。

立冬未至,气温已有骤降的趋势,但千户湾河面上的水体却才刚刚结上一层薄冰,白天出太阳稍稍一晒便消融了。

现下正是冬钓的好时节,御寒的鱼儿会不断涌上来摄食以储存营养,无论是对私家船夫、还是对那些闲情逸致的垂钓人士而言,都不失为一个好时机。

也正如此,千户湾的堤坝一直未封,沿着笔直的街道慢慢散步,不过十来分钟,就能瞧见千户湾的那座哨塔。

昔年沐浴在盛夏阳光中的古旧哨塔,此刻孤零零地矗立在深黑的河床上。

三年来,周与一直不敢正视这座记忆里的哨塔,如同他不敢直视那段惨烈的记忆一般。就算不得已经过,也只是匆匆一瞥,从不过多停留。

但今天,他没有再逃避。

昏暗的路灯照亮了两岸堤坝,高耸陡峭的堤坝下就是凝固的水体,此刻平静无波。

周与单手捞起小枸,翻过堤坝,沿着一条崎岖不平的小道缓缓向河面走去。

每迈一步,脑海中蒋闻的笑容就越清晰。

尽管心跳如鼓,但周与的脚步却始终没有停下。

不知走了多久,直到脚下道路终于平坦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克服了心中的魔障。

周与扯下口罩,冷冽的寒风就这么窜进他的鼻子里,明明是四肢百骸的冷,可他却觉得痛快。

那股久久积压在心里的复仇之火也终于在这一刻燃烧起来。

躺在床上的那段时间里,周与不止一次地思考晚自修那天发生的事。

他本以为,最不堪的一面被发现的挫败和耻辱感会压垮他。可奇怪的是,巨大的痛苦过后,他心里竟有了前所未有的平静。

痛苦使他清醒,勇气也随之挣扎着从血肉里生长出来。

就像梁也说的,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他就不可能心安理得地装作一切无事发生。这次的陷害与毒打似乎只是一个导火索,他们杀死了那个选择隐忍偷生的自己,逼迫他正视自己的痛苦与恐惧。

他清楚地明白,如果错过这次机会,他将终生都无法原谅自己。

走向千户湾,是打破心里的魔障,也是迈向一个未知之路的起点。

怀里的小枸哼哧哼哧地叫起来,喉中发出低吼。

周与这才发现,河岸边不知何时早已经站着一个人,影影绰绰,穿着白色的羽绒服,带着黑色的宽沿渔夫帽,正好跟他身上的颜色颠倒了过来。

周与一个不慎,小枸挣脱着跳下来,激动地奔向梁也。

站在河岸边的梁也蹲下,轻轻抚着它的脑袋,但目光却落在周与身上。

脸上有崭新的擦伤,但眼睛却格外的明亮。

“你还好吗?”多日未见的梁也温声开口。

周与没有说话。

梁也垂眸,慢慢站起身,竟也不敢走过来,“我还以为,你不想再见到我了。”

周与迈步,朝着梁也的方向走去。脚下是咯吱咯吱的树枝响声。

离得近了,梁也才瞧见周与冻的通红的鼻尖,他眼中藏着极其克制的情绪。

“你一直想知道的真相,那天晚上都已经摆在你面前了,现在的我对你而言已经没有任何秘密可言了。”

闻言,梁也皱眉,似乎也被这番话所伤,“事急从权,我当时只是想带你出去,所以——”

所以那些伤人的话并非出自本心。

“我知道。”周与打断梁也的话,“我知道你说那些话是为了救我出去,我也知道在他们面前我们需要保持距离才最安全,我更知道如果不是你,贺律师根本不会出手帮我,所以,即便当时痛苦得要死,我也没到不分好坏、把这一切都归咎到你身上的地步。”

“你恨我吗?”梁也眸光闪烁,“恨我不择手段?”

“我为什么要恨你。”周与淡淡开口,“如果没有你,我连知道真相的机会都没有。”

“无论如何,还是对不起,我不该对你说那么过分的话。”梁也看向周与,这是他第一次语气如此恳切,“不会再有下次了,我保证。”

“那,我们,还是朋友吗?”

见周与沉默,梁也心中竟然泛起了前所未有的慌乱。

“朋友?”周与下意识重复了这两个字,步伐却渐渐逼近了梁也,“我想知道,你后来为什么要逃走?”

梁也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周与却步步紧逼,“如果你不害怕,当时你就应该漠视着做局外人,又何必伸手救我?如果你害怕,你就应该远远地离开这里,现在又为什么答应来见我?”

梁也眸光闪烁,竟在周与的迫势下无法招架,“问这些有意义吗?”

周与却忽然伸手扣住了梁也的肩膀,隐忍的积压的情绪在这一刻尽数流露,“梁也,我不是傻子,不会真以为你能凭借一己之力就把我从那里带出去。一次是幸运,可下一次呢?你之前说你想帮我,在亲眼见过那个地方后、在亲眼见过那样的我之后,你还这么天真地想当然吗?”

听他如此自鄙自厌,梁也竟也微微动怒,“你觉得我会因为这些放弃你?”

“放弃我?”周与却忽然笑了,“梁也,我从没有求你拯救我,一直以来,是你一厢情愿。”

绝情的话比利刃更加伤人。

这话一出,方知没有转圜的余地。

梁也忽然了悟,原来周与这趟约他出来是摆明了要讲清楚,且话语似刀,句句见血。

“是,当然是我一厢情愿。”梁也第一次觉得言语是这么无力,“可我没有逃走。我这次离开,是为了争取我妈的同意,让我这个寒假能留在R城,同时,也是为了阻断他们的风声,确保这件事不被更多人知道。”

“如果陪在你身边能解决问题,我当然可以留下来成为那个你一睁眼就看见的人,但我在那里没有任何作用,贺医生比我更专业,我只能做我能做的事,为接下来的一切争取机会。”

“够了。”周与手中力道微松,像是再也无法忍受这种情绪的拉扯,“就这样吧,我们以后不要再见了。”

周与转过身,就要离开。

梁也却大步向前,拦在了周与面前,“什么算了?”

周与不愿回答,挥开他的胳膊,梁也一个趔趄,周与下意识想要拉住他,但又生生忍下了。

见周与执意要往前,梁也心中明白,这一次不同往日的小打小闹,他们把话讲到这个地步,今天要是毁了那就是真的毁了。

不行,不可以。

他分不清自己是忍受不了功亏一篑的挫败感,还是无法忍受周与决绝的割袍断袖。

他只知道,他不想让他离开。

“如果你觉得我做的不够好,你可以告诉我,我可以改,我可以变成你想要的样子。”梁也的表情看起来很迷茫,“我可以一直是开学时的那个样子,像蒋闻那样的,我可以的。”

周与下意识摇头,“让开。”

梁也再次赶上,拦住了他的路。

两人都是青春气盛的少年,一拉一扯间竟就动起了手。

他二人身量相差无几,真正动起手来周与才意识到梁也根本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过分柔弱。由于他身上带着伤,两个人竟然磕磕绊绊地打得不相上下。

直到最后周与仗着身高优势勉强按住了梁也的肩膀,将他整个人按在堤坝下方的裸岩上,这番打斗才偃旗息鼓。

“你不要逼我。”挣扎中,周与的针织帽掉落,乱糟糟的头发下是一张被气红了的脸,他额上青筋跳动,手中力道却并不大。

梁也倔强地盯着周与的眼睛,伸手不见五指的寒冬夜晚,唯一清晰可闻的只有二人的急促的呼吸声。

电光火石间,梁也忽然攥住周与的衣领,扬起下巴贴上了周与的唇。

少年滚烫的体温在那一秒有了短促的交缠碰撞。

梁也还要有所动作,周与却猛地将他拉开,眼中满是惊诧。

一时间,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被拉开的梁紧紧抿着唇,脸上也浮起了淡淡的绯红,他仍梗着脖子不说话,但眼中的情绪却再直接不过了。

他今天就是非要较这个劲,他今天就是非要强求。

不死不休。

这么疯狂的人……疯狂到极致,何尝不是一种勇敢。

四目相对,周与攥着梁也的双手都在发颤,最后一点理智猛地断弦,周与伸手托住了梁也的脸,狠狠回吻了过去。

那几乎是一个带有报复性质的吻,并不温柔。

起先是唇瓣的摩擦,带着试探,而后周与便寻找到缝隙,展开了猛烈的进攻。

他是真的气疯了。

梁也当然也能从这种激烈的吻里感受到周与的愤怒,以及这种愤怒之下隐忍多日的情绪。一时间,他忘记了他们的较劲,也第一次忘记了自己一定要占据上位的心理。一直以来,梁也都无法忍受在感情中处于弱势方,更恐惧压迫控制。明明周与此刻的动作摆明了是一场强取豪夺的进攻,但他却觉得自己仿佛在这种蚕茧般的交缠中找到了别样的情绪。

天高地远,复仇、背叛、设计……一切的一切,都似乎不重要了,他的心静了下来,一切都被远远抛在脑后。

梁也闭上双眼,仰起脖子回应周与。

察觉到梁也的反应,周与的呼吸更加粗重起来,直到梁也的手环住周与的腰时,他才终于缓缓抽身,垂眸看着梁也的脸,眸光闪动,呢喃道:“我们都疯了......”

梁也也深呼吸了一秒,平定方才被攻城略地的紧张情绪,“我很清醒。”

良久,周与眼中却流露出一种无可奈何的悲伤,“你一直都知道我喜欢你,对吗?”

“不,是在吻你的那一秒,我才确定。”梁也抿唇,定定凝视着周与的脸,“刚才,我真的以为你要赶我走。”

周与的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梁也的脸颊,“你一直问我,为什么不直接挑明一切,不是因为我不想、不敢,是因为我曾经试过,但惨败了。”

“当初蒋闻跳楼前发信息问过我,他说,如果遇到自己无法认同无法忍受的不公正事情应该怎么办,我想当然地告诉他,当然是反抗,大不了鱼死网破。至于最后的结果,你也看见了。在能力不对等的前提下,我必须选择忍受。”

“梁也,我喜欢你,所以我更不会让你再像蒋闻一样,因为我的决定以身涉险。”周与的声音混杂着绝望,“喜欢不代表一切,你有你自己的人生要过,我从来没奢望过你能为了帮我而放弃你的一切。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们站在不同利益的对立面,你想好该怎么面对吗?所以,趁着一切还来得及,你不要再插手这件事了,可以吗?”

梁也从未想过周与竟然有这么深的顾虑。

按理来说,有一个像他这样的人站在身边,正常人应该都会将工具理性发挥到极致,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最大程度的利用、榨取价值才对。

但周与并不知道,“站在不同利益代表的对立面”这不是一个可能到来的恐惧局面,而是早就发生的命运起始点。

周与面对的是一个不知道结局的迷局,而梁也却一直都清楚地知道终点所在。

唯一的不可控因素是他真的对周与有了超越兴趣的牵挂。

“所以,你的意思是,就算我现在立刻离开R城,再也不回来都可以吗?”梁也轻声道。

周与指腹微微颤抖,却无论如何说不出那两个字。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对我而言就是这个不确定的世界里的唯一确定。我说过,我是为你而来的。”梁也看出他眼中的挣扎与痛苦,伸手握住了周与的手,“所以,何必这么着急呢?”

何必这么着急呢……

他们总会有分别的一天,最迟不过明年六月,这样珍贵的相处时日,过一天少一天。

他们肩负太多秘密,又都是这种压抑的性格,不能心无顾忌地肆意谈情说爱。他们已经在彼此试探中浪费了很多时间,又何必这么着急将剩下的时间一并砍断呢?

梁也轻轻捏着周与的指尖,喃喃道,“周与,你害怕吗?”

你是因为害怕不可知的危险,所以才说这些话,想将我推远吗?

小枸在远处吠起来,大概是有野钓的人瞧见了峭壁下还站着两个人,正呵斥着大晚上出来吓人,催促的声音裹挟着寒风一遍遍砸在周与的心上。

梁也此刻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那一刻,他也想就这么肆无忌惮地疯一回了。

他的爱虽卑微如野草,但也是岩缝中努力生长的籽芽,行人轻轻一个爱抚,就足够燃起他对春天的渴望。

更不要说,那个本该远去的行人最终选择坚定地坐在他身边,为他撑起了一把遮风避雨的伞。

天是那样的高,那样的远,他所看见的一切,就只是那把小小的伞。

所以——

“我不害怕。”

“那就好。”梁也眸光闪烁,他浅浅扬唇,“我也不害怕。”

黑漆的夜里,两颗少年的心终于前所未有地贴近了。

一道光束射过来,野钓的大叔呵斥着他们。

周与立刻反手扣住梁也的手,十指相交,拉着他跑起来,小枸也撒欢儿一般跟在他们身后。

风声猎猎,万物同歌。

就在梁也有点儿感觉的时候,周与却忽然折回。

再看时,发现他是回去捡帽子了。

喘着气的梁也站定在原地瞧着周与。

气喘吁吁的周与跑上前来,将针织帽紧紧戴在梁也头上,往下一扯,盖住了他露在外面冻得通红的耳朵。

视物不清的冬夜里,他伸出手,邀请他在即将到来的春天里共同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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