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endell

原谅我在你刚刚破坏了蛐蠡大规模献祭，本该开一次庆功宴的时候向你求助。

毕竟全基地目前就你最闲。

而别人或许也不能胜任。

（那封无厘头的信我已经附带着寄给你了）

如果他很嚣张，那么我诚挚地希望你把这孩子抓回来玩玩。

我还是要求你谨慎，议会很早就想拿你做文章，甚至不要让那帮面瘫抓住这个机会。

尽量不要曲解那孩子的意图，如果真的无法做到这一点，那你只好装疯卖傻，避免产生冲突——虽然我目前还不知道谁能打过你，但高手在民间，所以别轻敌。

我煲汤的技术又精进了，万圣节的时候可以勉为其难给你熬一大锅，记得别回来晚了，最好零点的时候冲进基地。

今天又是风和日丽快乐充实的一天，在我们的媒体没有胡说八道的情况下，致敬我自己。

TWH公元3004年8月24日

梅华多（指挥长）】

“简直可以上自恋版的脱口秀频道。”乌晴皱眉。

“这就是老大给我寄的传话符咒，”温德尔部长一摊手，“如果不是担心我把符咒撕了，我猜他可能要给自己加上五十万字的歌颂稿。”

“所以那封信的内容到底是什么？”乌晴试图言归正传。

温德尔一笑，嘴角快要咧到眉梢。

“先不着急，”他从身后摸出几只袋子，“除了棉花糖，我还买了芝士地瓜条麻辣拌生煎包茶派烤红薯——刚好我没有钱包，所以你能不能去付个钱？”

乌晴：........

她回头看了看四周隐隐约约被白雾标记的摊位，摊主不约而同地用期盼的眼神望着她。

“部长大人，您抢劫吗？”

温德尔摆摆手，笑着掏出一张纸，“我还没跟你算把我从温暖的被窝里轰出来的价钱，小魔法师。”

他抖开那张纸，赫然四个大字“违纪警告”，下面一个名字——乌晴。

年轻上校的脸立即黑了。

“违反什么纪律？”乌小姐后槽牙都快咬下来，“纪检机关脑子进水了吗？”

“魔法师恐吓普通市民，严重违纪——小乌晴，惊不惊喜？”

乌晴惊喜地要吐了。

“我恐吓谁了？”

“这个问题该我问你，”温德尔笑道，“不过你也该猜到是谁，虽然我看那个在事务所当所长的小朋友一点也不害怕你。”

“不过这的确很奇怪，” 温德尔意味深长地看着违纪通知单上“屈闻礼”的名字，“不是魔法师却能坐上所长的位置，这件事可以写进《十万个怪谈》了。”

乌晴缓了缓，“他的确有魔法技能，我看到survey手表上显示他的数值......他一定是魔法师，基地的仪器是不是太多年没修了？我可以出资……”

“这个问题我们一会再求证，”温德尔笑道，“现在可以付钱了吗？”

乌晴面无表情地拿出一沓纸币，“梵客兹大区的通用货币是什么？”

“随便，这里临海，经济流通性强，常见货币都能换的开，”温德尔一笑。

乌晴无奈。

部长大人的涉猎很是广泛，以至于整条街的小吃摊都有他欠的账。

“那是你哥哥吗，亲爱的，”最后一位摊主裸露着四颗大金牙，“是个富有活力和奇怪想法的可爱男孩子呢——他长得真的很美，我还没见过这么美丽的男孩子。”

“那是我长官。”乌晴淡然道。

她将整好的钞票平铺在摊车边缘。摊主犹豫了一下，但也只是笑着数起钱。

“您是外地人吧，”摊主笑着肯定道，“外面的人到了我们这里，一眼就能认出来。”

乌晴僵硬地点头。

“那还是早点离开得好，最近这里奇怪得很，总有莫名其妙的东西出现，”摊主很健谈，“我天天幻想自己会魔法，就能打败所有恐怖。”

乌晴抬了抬眸。

“并不是会魔法就能打败一切，”她轻声道，“神也不是万能的。”

她将钱递给摊主，余光扫过摊车一角，那里叠着一堆散放的硬币，七零八落地躺在摊车边。

乌晴蹙了蹙眉，并未在意。

她回头，看见温德尔斜倚在路灯旁，仍旧觉得有些不真实。

温德尔温柔一笑。

乌晴看着他那副笑容，不禁背脊一寒。

“小乌晴，给的纸币吗？”

乌晴点头，“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温德尔抱肩，“做得好，很有新时代指挥官的风范。”

乌晴：……

新时代指挥官的风范评定标准到底是什么。

“长官，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办正事？关于那封信件的调查，有占卜师做出了极其严重的预测，指挥长希望能够慎重......”

“劳逸结合都不行嘛。”温德尔口气有些遗憾，似乎对办正事有种天生的抵触。

“带你去个地方，小乌晴。”

他伸手拨开丛生的绿化带，长腿踏进去。

羊肠小路比起都市宽阔的川流似乎更适合秘密行动，尤其是随时会面对肢体冲突。

乌晴凝神看着走在前面的长官。

月白色军装已经略微有些发黄，军靴也没了光鲜的颜色，与她脚上铮亮的那双形成鲜明对比。

那根声名狼藉的手杖被他握着，乖巧得要命，任谁也不能设想那是被称作“超自然科学界第一泼妇”的圣器封错。

遥远的神性和世俗的烟火气同时展现在他的背影中。

街道上的喧嚣逐渐退散，黑色的浓雾侵扰了夜色的寂静。

路径变得幽深，他们走在了一条通往郊区的小道上。

部长大人对这条路的熟练程度，很难让人不怀疑他因不满指挥长不给发工资而兼职拐卖儿童。

“如果是您去接洽事务所，是不是不会接到违纪通知单。”乌晴道。

“他们对我大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温德尔笑道，“纪检机关不会给自己找麻烦,但同时我们也会错失发现这个bug的机会。”

乌晴扫了眼周围的灌木丛，那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她手腕上的手表忽然转了一圈，然后稳稳停留在0上。

温德尔停下脚步，月色刚好打在他那根手杖上，那根流苏木立即化作柔软的枝条缠绕住修长有力的小臂。

乌晴挑了挑眉，让开一点，使自己远离那道脾气烂的枝条。

“就是这里。”温德尔轻轻拂去面前灰色建筑物门框上的灰尘。

高大的建筑爬满藤蔓，从外观上像是一座废弃的工厂。

“这种地方……”乌晴眯眯眼，“鬼故事高频制造区域。”

“没错，我踩过点了，”温德尔满意地将一大袋东西扛在肩头，“这里面有一块空地，非常适合冒险大学生。”

乌晴：......

温德尔的手指已经附上生锈的门框，他手腕上那道枝条尤其懂事，利落地深入锁眼，门“咔哒”一声，敞开一丝缝隙。

部长大人挥手扫开面前飞扬的尘土。

乌晴的手缓缓从兜帽中探出，紧握一把玫瑰金□□，枪扣处蔷薇花微微绽开。

“不用这么紧张，小乌晴，收起来你那把玩具小□□，”温德尔笑着抚摸流苏木，“我们要和恐怖分子做好朋友。”

乌小姐没那么大度，闻言只是将□□缓缓抬起。

大门被温德尔推开，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月光铺撒在地面，里面没有从生的杂草，而是整洁干净的大理石地砖。

“闻到了吗？正级一等功的味道。”温德尔笑着眨眨狭长的眸子，“奖金和功勋章叠满的那种。”

乌晴轻嗅两下。她瞳孔猛地一缩。

“伦达萨——蛇水？”

这是指挥部近百年内最忌讳的禁药，傀儡术的辅助药剂。

乌晴的眸子亮了亮，死死盯住工厂中一道崭新的小门。

她飞速上前两步，抬脚将门踹开。

“不用着急，我不抢你的军功，”温德尔笑着跟上，“我们可以在这里聊一聊指挥部收到的信件，那位聪明的小所长给你提供的线索，还有今天晚上奇形怪状的月亮。”

乌晴却停住了。

实验室中摆满了瓶瓶罐罐，各种醒目怪异的颜色琳琅满目，只有中间一排是水一样的液体，有些格格不入。

试验台上没有实验器材，只有三只坩埚。

“这间实验室像是封锁很久了，但里面没什么灰尘，应该是刚刚被人使用过，但用的次数不多。”乌晴在桌子上抹了一把。

“还以为这样罕见的药剂应该压箱底，”温德尔笑道，“这位大方的小药剂师是不介意别人拿几瓶了。”

他拿起一瓶药水，用白纱包住瓶口，轻轻拧开。

“哦？没有罪恶和欲望的味道，”他那抹笑又挂回嘴角，“只是一种强烈的淡薄......这个药剂师有点东西。”

一个药剂师的情感会融入他的药剂中，越是强大的药剂师，灵魂的味道就越强烈。

“这就是傀儡药剂……”乌晴有些错愕地挑眉，“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多，只有少量样本。”

“这说明你不算大，”温德尔放下药瓶，“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

乌晴感受到全球性通用语言的压制。

“能认出这种药剂的人屈指可数，”温德尔饶有趣味地看了乌晴一眼，“一大部分原因就在于，常人根本就闻不见它的气味。”

乌晴面不改色地放下药剂瓶，“我的主修技能是【万物归始】，可以还原很多东西初始的味道。”

温德尔一笑。

“屈闻礼的手指，有被药水长期浸泡的痕迹，”乌晴沉吟道，“不知道这些药水是他炼制的，还是用在他身上的。”

温德尔把玩着手中的瓶塞笑答道：“你希望是哪种呢？”

乌晴蹙眉，“如果我能决定，当然希望他是炼制者，这样直接把人打晕带走就行了，但是很明显.......”

“是啊，很明显，”温德尔笑着指指那三只坩埚，“那位害羞怕见人的药剂师并不是这位小所长，因为那里摆了三个锅。”

乌晴：.......“什么意思……您是说那个药剂师……我们千金难求的傀儡药剂，他一炼好几锅？”

即使屈闻礼的数值对比乌晴达到4.39，这种纯净又强大到将药剂师的心境炼化在药剂中的制药术是很难由他炼制的。

这位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小所长，十有八九是个小帮凶。

“但小所长给了你一点提示不是吗，”温德尔笑着提醒道，“圈上红圈的3月27日。”

乌晴一怔，“3月27日......世界戏剧日？”

“不愧是瑟维斯带出来的孩子，对节日这么敏感。”温德尔打个响指，“戏剧与和平的纪念日，我认为他的提示非常明显。”

“他是说，我们身处一场戏剧？”乌晴皱起眉。

“我们要尽力去演一场喜剧。”温德尔笑道。

“有部长大人在，哪里都能算喜剧。”乌晴抬起眼来看温德尔。

“姑且算你夸我了，小乌晴，”温德尔笑道，“那么我们要找到最好的剧本，我记得每逢节日......”

“报纸！”乌晴，“《基地日报》3月27号的报纸有戏剧节专刊，那就是我们的剧本！”

温德尔微笑。

寒风忽然灌进实验室的入口，枯叶被风感染，瑟瑟缩缩。

“看门口，小乌晴。”

乌晴猛然回头，玫瑰金枪口同时对准门口的位置。

她清楚地看见一个人立在门前，四肢僵硬不自然，却有种出尘的气质。

扳机已经被扣动，但子弹却没有出膛。

温德尔一根手指按在枪口。

仅仅一根手指，却将霸道的蔷薇枪吓得瑟瑟发抖。

“别浪费子弹，小朋友。”

温德尔轻笑，“如果你开了枪，就会创造乌晴上校第一次失手了。”

“就是那个人......”她捂住腕上颤抖不已的手表，“那一定是蛇水的主人。我的手表很少出现异常，今天却有两次，一次是您，一次就是刚刚。指针无缘无故转了一圈，然后归0。”

“那不是0，小乌晴，那是爆表了。”温德尔笑道。

“……”乌晴死死锁着眉，“申请缉捕令。”

温德尔笑出声来。乌小姐怒目圆睁，送部长大人一个严肃的眼神加后槽牙警告。

温德尔打个手势，示意乌晴看着。

他腕上那根流苏木风驰电掣间飞出，将门边一团什么东西绑缚，然后慢慢悠悠地呈到温德尔手中。

“你猜为什么我不去追他？”温德尔握紧那件东西，他掌中洒下一片闪烁星光的黑色粉末，犹如花海中点缀的萤火虫。

“看，只是一个实体化的影子而已，没有真人。”

“不过有意思的是，他的影子带有月光，”温德尔笑道，“难道是月亮派来捣乱的小朋友吗？”

乌晴从地面搓起一小点粉末，贴了一个符咒上去。

【万物归始】

饱满皎洁的星相升腾在半空，带着黑夜朦胧的银灰，散发温柔细腻的光，仿佛不争不抢的静士。

“不是月光，是星光。”她有些惊异，“星辰依附在他的影中……古籍上有记载，最邪恶的灵魂可以囚禁星光，最圣洁的灵魂能够收拢星球，这位先生他……”

“很浪漫是不是，”温德尔笑道，“就凭survey手表爆表，他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你。”

“至少他的灵魂极其纯净，不管是罪恶还是善意，都比复杂的生命更好拿捏。”乌晴神色稍微放松，“他的影子是尾随我们吗？”

温德尔摇头道，“应该是驻守，这里是这位可爱先生的制药工厂。”

“至于屈闻礼——那位倒霉的小所长，他不是魔法师却拥有魔法技能……”温德尔意有所指地用指节敲打着傀儡药剂瓶。

乌晴一怔，“他是傀儡？”

魔法师的判断指标无外乎两条，一是拥有魔法师体质，二是在基过地试炼场进行淬炼。

说白了就是体质和经验值。

普通人类被判定为非魔法师，却能使用魔法技能，最大可能就是被傀儡师炼成傀儡。

“还不能妄下结论，但很有可能，”温德尔有些为难地笑一笑，“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只能勉为其难跟那位傀儡师打一架了。

“我刚刚和屈闻礼的对话……”乌晴面色有些难看。

“知道错在哪里了吗？”温德尔笑着逗她，“即使是面对事务所的所长，也不能将指挥部的任务机密全面脱出。”

乌晴叹了口气，“是，长官。”

温德尔笑了笑，“还有一件事，我要批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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