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嘉河觉得自己大概是真的要疯了，居然真的跟着闻凛回家了。
“你需要回家一趟吗？”闻凛看了看他。
“回吧，我带点东西。”梁嘉河道。
“行。”
闻凛骑了半路，突然意识到自己是悄悄调查的梁嘉河，按理说不应该知道梁嘉河的家在哪儿，他心里一惊，问道：“你家，在哪儿啊？”
梁嘉河挑了挑眉，刚才他自己心里也疑惑，他从来没有跟闻凛说过自己住在哪儿，闻凛走的这么轻车熟路他只有一种想法就是，闻凛查过他。
梁嘉河轻声道：“继续走呗，我看你走的挺顺的。”
“啊。”闻凛乐了一下：“我说我真不知道你家在哪儿你能信吗？”
“鬼才信。”梁嘉河说：“怎么，你在我家那一片还有亲戚，去串过门啊？”
“嘶，”闻凛犹豫了一会儿，像是在想措辞：“有次不小心碰见了。”
“行了，”梁嘉河也不再纠结：“回去吧。”
梁震今天难得没在家，估计又出去赌或者打牌了，梁嘉河拿了几件衣服，最后看了眼这个地方，突然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他真的要走吗？
他能离开这儿吗？
闻凛见他一直没下来，出于无奈上去催了催，他敲了敲铁门，没有往屋子里面看。
但是他的声音梁嘉河还是能听清的：“要我帮忙吗？”
“不用。”梁嘉河推开半掩着的门，他背着一个包，看着东西并不多，实际上，这里本就没有多少梁嘉河的东西，他也不念旧，他绝对不会是念旧，他只是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突然有点感慨。
闻凛这个跟自己并没有太多交集的人，就这么任由自己待着他家，他是图什么呢？
梁嘉河脑海里突然回想起了崔玉成说过的话，他那时候没有在意，此刻却实实在在的想起来了。
闻凛他难道，真的……
喜欢自己吗？
梁嘉河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他坐上摩托车，等着闻凛出发。
巷子口出现的一个人出乎了他的意料，昏暗的路灯下，梁震摇摇晃晃地走来，他没有注意到梁嘉河，一个人靠在路灯那边，看样子喝的大醉。
梁震嘴里还念叨着什么，梁嘉河不用听也知道，梁震大概把他跟他妈从头到尾都骂了个遍。
他一直看着梁震让闻凛也有些疑惑，闻凛没有见过梁震，在黑夜里也看不清梁震的脸。
“你认识啊？看起来喝醉了，要去帮忙吗？”闻凛想要下车。
“不，”梁嘉河拽着他的胳膊，“不用了，走吧。”
“哦，好。”闻凛道。
闻凛早就给家里的阿姨打过电话让她腾一间卧室出来，他早就给梁嘉河准备好了，这几天在网吧睡的是真不舒服，他也是现在发现自己也挺犟的，梁嘉河一直不愿意来，他就愿意陪梁嘉河一直耗着，直到梁嘉河抱着一个他也说不上来的心理答应闻凛去他家。
闻凛推开门，就听见闻忆在逗小狗的声音，她正跟小狗玩的欢，此刻也没注意到自己哥哥回来。
“作业都写完了啊？”闻凛顺口问了一句，他没来也没打算检查，但是看闻忆那过激的反应，闻凛突然觉得她没写作业了。
“你作业呢，别躲。”闻凛说。
闻忆跑到梁嘉河身后，她也觉得梁嘉河可怕，但是相比他哥，梁嘉河还是温柔多了。
“嘉河哥，我哥他要打我。”闻忆拽着梁嘉河的袖子。
“不会的。”梁嘉河说，他能不知道闻凛什么样，也就吓唬吓唬闻忆。
“不是，哥，他真打我。”闻忆迅速溜进房间，把门反锁了起来，喊道：“哥，我现在就写！都怪小林，老追着我玩！”
“操，你还怪狗身上了。”闻凛被这小姑娘给气笑了。
“你接下来干什么？”闻凛问道：“要去吃饭吗？”
“不太饿，”梁嘉河说：“我写会儿题。”
“好好。”闻凛道。
他就喜欢梁嘉河这样，安静的不行，他周围总是吵吵闹闹的，从小就是，他从小到大都被人围着，周围一群人总是拥簇着他，闻凛跟他们不太熟，只觉得他们聒噪。
所以他就喜欢梁嘉河这样，他还喜欢看着梁嘉河做题，这个人总是这样，对所有事情看起来都游刃有余，对所有事情看起来都漠不关心。
如果梁嘉河会因为自己卸下这副装备的，卸下这副模样的话……
闻凛更想看看了。
他俩现在上下学都在一块儿，崔玉成远远地瞧见他俩还不太敢认，他哪里敢认啊，他倒是知道梁嘉河跟闻凛关系好，但是什么时候好到这种程度了？
“我操，”崔玉成道：“我操。”
崔玉成也不敢去打招呼，绕了一圈，跟梁嘉河错开进班了。
他是趁着梁嘉河收作业的间隙才跟梁嘉河说上话，还没开口就被梁嘉河给堵回去了。
“没谈。”梁嘉河说。
崔玉成这人成天眼睛都要黏在自己跟闻凛身上，梁嘉河注意不到才怪呢。
“不是，”崔玉成说：“那小子，真的是喜欢你吧。”
“不好说。”梁嘉河道。
要是闻凛喜欢他，他还真的没办法跟闻凛在一起了，所以，闻凛还是别喜欢他了吧。
闻凛一不在网吧睡觉就瞬间精神变得好了起来，这转变的速度让梁嘉河还以为他之前是装的。
老徐是拿着证书来找梁嘉河的，他就知道自己这个学生能行，这不，市物理竞赛一等奖，全市高中就三个名额，其中一个就在梁嘉河手里。
虽然十三中是个吊车尾，但是因为梁嘉河的存在，倒也成了整个高中的议论对象，当初那个造型来考试就被议论了半天，也多多少少有一部分传到梁嘉河耳朵里。
比如什么，这哥们儿是打架打了一半来考试的吧。
还有什么，十三中的来凑什么热闹啊？竞赛题能做的出来吗？
还有几句，什么时候十三中能找出来人参加比赛了？
梁嘉河不怎么在意，毕竟这话他已经听了很多了，但是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舒服的，不过幸好在那个年代，互联网发展还不算飞速的时候，一些更离谱的话还没有传到梁嘉河的身边。
梁嘉河拿着证书站在教学楼楼下象征性的拍了个照，说到底十三中也就靠梁嘉河一个人了竞赛还有联考什么的也就他一个人能打。
这就不得不说高一那年的市联考，一般市联考都不带十三中跟一些普通高中，一是重点高中出的题太难，这种普通高中的学生压根儿没法做，二是，也没人愿意跟十三中比，好像考试层次也降了一个等级一样。
但是梁嘉河一来就变了个样，他凭借一己之力，成为了全市五所普通高中里唯一一个进全市前五十的人。
据说梁嘉河的名次还特别靠前。
虽然十三中也还是烂，但是在一些人眼里，也没有再烂到那种程度了。
一等奖的奖金是500，梁嘉河拿了钱，觉得这场竞赛没白跑，竞赛题他多少已经忘了，也有点没有写出来，但是梁嘉河能写的都写了，得这么一个名次他也觉得知足。
闻凛拿着他的证书比划了一下，笑道：“我操，我找人给我做个，圆一下我爸的梦。”
“名儿划了写你的呗。”梁嘉河笑道。
闻凛看着证书上梁嘉河的名字，梁嘉河大概算聪明，他应该算是很聪明那一挂的，之前打听过梁嘉河小时候的事儿，从小成绩就特别不错，初中的时候跟林天还能比一比。
闻凛跟林天是一所初中的，林天也特别聪明，他初中也是个重点，林天能在那里排第一，闻凛也是后来打听过才知道，一直有一个压林天一头，那个人，就是梁嘉河。
但是让闻凛比较惊讶的倒是梁嘉河他爸，梁震，梁震没有受过高等教育，初中就辍学连职高也没有上，浑浑噩噩的度过了半辈子，他总觉得读书是没有用的，不如让梁嘉河早早的辍学去干活。
但是梁嘉河的成绩实在是太出挑，他纵使不愿，也挑不出来什么刺儿，最关键的是，梁嘉河不问他要学费。
梁嘉河住的那条街上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梁嘉河，他从小就是自己干的活儿，学费饭钱都是自己挣得，大部分时间他是不吃早饭的，可能是因为他没钱吃。
大概就是这时候他跟王明，姜凡心那些人认识的，梁嘉河之前老往那里跑，现在莫名遇见了闻凛，他倒是不需要往那里跑了。
虽然他还是缺钱。
闻凛有时候也纳闷，梁嘉河大可以开口问他要钱，他还巴不得梁嘉河这么问他，他也不用再想办法，但是梁嘉河又绝对不会问他。
“梁嘉河。”闻凛说。
“嗯？”梁嘉河看了他一眼。
“有没有人说过你这人还挺犟的。”闻凛说。
梁嘉河被他搞的有些懵，不知道闻凛怎么突然想到这儿了。
“所以你到底要说什么？”梁嘉河问。
“想让你多跟我说说话。”闻凛说。
“……”
……
“欠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