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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恣睢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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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渐渐小了下来,透过车窗,可以看到高悬天际的一轮月亮。

顾衍越的纹身也是月亮。

他漫无边际地想着。

二十一岁那年,站在岔路中央,徐堰不得不进行抉择,也找到了那个放弃尊严、生命,甚至背弃一切也要去做的事情。

卫老说得不错,做赌场合法化犯了众怒,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那一年,他被刺杀了无数次,身上伤痕累累,一次刺穿肺叶,差点没命。

他开始变得难以入睡,偶尔陷入昏沉的梦境,或是来到一片正在开垦的荒野,又或是一片开满向日葵的田间,但无一例外的,它们会在一场燎原烈火中变作废墟。

有奴隶在荒原上,扛着又厚又重的车犁,新建的城邦在战争中焚毁,只留下断壁残垣。

国王的车驾,变作刽子手的长刀,砍向一颗看不清面容的头颅。

一切都混乱且无序。

他在焦黑的土地里翻找,那里埋着一枚子弹,还有一把枪。

他将决定这枚子弹的去向,自杀,亦或是刺杀。

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不论前方是废墟或是沃土,不要停,要往前走。

如果命运不为意志所改写,至少在这条路的尽头,他将开辟属于自己的国土——他不是国王,也并非奴隶,他是命运的蝼蚁,但又并非命运的奴仆。

女人声音轻缓地问道:“你的梦里有什么?”

徐堰睁开眼:“我不需要任何的开导。”他看向坐在床边的詹医生,不知不觉间,对方鬓角已然生了白发,他说,“我不是赵惠元,不会画地为牢。我不是意志的囚徒,在肉/体消亡以前,我会走下去的,无论前方是怎样的死路,我都会走下去的。”

他将会摒弃恐惧走下去,惧怕是没有意义的,若说结局已然注定,不妨坦荡地走下去。

接手莲花湾赌场一个月后,某天傍晚,戴聿在赌场的地下车库找到他:“你明明可以选择更轻松的活法。”

徐堰只看了他一眼,不为所动继续往前走:“不必了。”

戴聿脸色不大好看,但还是跟上前去。

徐堰:“他让你来找我的?”

戴聿花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这个他指的是邵书存:“没有。”

徐堰嗯了声,对这个回答并没有太多意外。

邵书存不会劝他仰赖别人活下去,无论何时,都不能失去自保的能力,他们骨子里是一样的人,他了解对方,就像他了解他自己。

戴聿说:“鼎爷很不高兴,他好心帮你,你却落了他的面子。”

他来找徐堰,纯粹是他如今夹在中间很难做——鼎爷要收拾他,小鼎爷要保他,自己夹在中间左右不是人,怎么做都要开罪一边。鼎爷是他直属上司,吩咐下来的话他不能不听,可鼎爷上了年纪,手里的权力早晚要交给邵书存,现在对徐堰动手,把小鼎爷得罪死了,无疑是自掘坟墓,和找根绳子把自己吊死没太大区别。

徐堰神情淡淡:“替我谢过鼎爷的好意,往后有机会,我会报答回去的。”

戴聿碰了个软钉子,气不打一处来,但一时间也莫可奈何,撂下一句:“你自求多福。”

徐堰没接话,拉开车门上了车。

戴聿气得扭头就走,见人走远了,他打电话给郑临斌,让对方下来帮忙开车。

赌场的事不能没人打理,徐堰身上的伤还没好完全就出了院,失血过多的缘故,他按着方向盘的手微微颤抖,脖颈后出了一层冷汗。

郑临斌上了驾驶位,就见他脸色惨白,呼吸又短又急:“你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要不要去医院?”

徐堰喝了点水,缓过些力气:“我没事。”

他最近确实不太好过。

徐淮盛死亡带来的冲击,让赵惠元精神状态差到了极致,有时候她会难以分辨眼前的人,质问他为什么要生下徐瑾瑜,为什么要背叛这个家。

徐堰说:“我不是徐淮盛,也不会是徐淮盛。”

可他越来越像徐淮盛了。

有时候站在镜子面前,他也会恍惚,前二十年是徐煜,后二十年是徐淮盛,他似乎永远逃不脱活在另一个人阴影下的魔咒。

他以为自己无法反抗、无法跨越的是徐淮盛,后来才发现,徐淮盛不过如此,世上还有千万种比这更加刻毒的恶意,只是去做博/彩合法化,便有无数人恨不得将他食肉寝皮。

他走进徐淮盛的书房,从檀木盒里找出那条鞭子,它已经不再令人恐惧,令人恐惧的已经不在这个家里了。

徐煜问他:“涉黑总不是长久之计,你想过以后怎么办吗?”

他说:“走一步看一步,反正不会比今天更差了。”

后来确实变得好了起来,但他偶尔还是会陷入这场无止境的噩梦,看着朋友死亡,看着至亲受难,一切不幸不可遏制的发生,无力感要将他溺毙。

脸颊传来冰冷的触感。

他从梦魇中挣脱,看到一双黑沉沉的眼睛,顾衍越望向他,手里拿着一瓶冰水,将瓶身贴上了自己侧脸。

车停在路边,后座躺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了酒和果汁,对方似乎去了一趟便利店。

顾衍越:“你看起来不太好。”

熟悉的话语,梦境和现实似乎有了重合。

徐堰接过那瓶水,拧开后喝了两口冰水,他回过些神来:“可能昨晚没休息好。”

话说出口,他才觉得有些不是滋味,顾衍越可是一夜没睡,如今看起来比他精神到不知哪去。

顾衍越:“那回去早点休息。”

徐堰这会儿彻底清醒过来,没有多少困意:“睡不着。”

顾衍越问道:“要不要喝酒?”

徐堰嗯了声,酒精或许可以辅助睡眠,他想起刚才看见后座上的袋子:“刚才就去买这个?”

顾衍越:“感觉你心情不是很好,所以准备了点。”又说,“发生什么事了吗?”

徐堰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说:“没有。”

顾衍越不再追问,继续开车。

徐堰想起不少过去的事情,心中有些好奇,随口问道:“你当初是怎么认识卫老的?”

顾衍越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先是一愣:“谁?”

徐堰:“莲花湾赌场的前东家。”又说,“当初就是他让我来找你的。”

顾衍越:“不算认识。”

他想起来那个姓卫的老头,因为他教训了他的手下,就要拉自己入伙做事,父母希望他好好读书,安排他出国念大学,所以他当初没有答应。况且他不喜欢替别人做事,也不打算当一辈子黒社会,拉帮结派无非是打了架有人替他背锅,不至于总是被叫家长。

他拒绝了卫老没多久,徐堰又来找他,他觉得这个人太没眼色,所以态度也不算好。

徐堰有些意外于这个回答,不自觉挑了眉。

顾衍越和他相识多年,了解彼此的一言一行,几乎是立刻明悟过来:“所以你当初不信任我,因为觉得我是卫老派来的人?甚至和孙晁一样,时时刻刻想要架空你,用我不过是驱虎吞狼。”

徐堰被问得一愣,却也无法否认,因为他当初就是这么想的。

顾衍越声音冷了下来:“我就是我自己,迄今为止做的所有事情,都出于我的个人意志。”

徐堰不想探讨这个问题,对方的动机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意义,他撕拉起矿泉水标签的一角,试图随口带过:“我知道。”

顾衍越抬高了声音:“你根本不知道!”

车身震颤了下,徐堰没控制住手上力道,标签撕扯发出刺啦一声响。

顾衍越表情不很好看,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努力压制情绪,从这个角度可以看见手背鼓起的青筋。

徐堰说:“停车。”

顾衍越没有动作。

他伸手一把打过方向盘,车辆偏离原有方向,直直驶向路边,眼看要撞上路沿石,对方被迫踩了刹车。

徐堰解开安全带,下了车,一把甩上车门。

雨已经停了,地上还有些潮湿。

徐堰没有停留,直直往前走,没走出两步,被追上来的人一把握住了手腕。

顾衍越看着他,神色悲哀:“你为什么就不愿意多信任我一点?”

徐堰反问道:“这重要吗?”他不理解对方为什么执着于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明明金钱、权力、地位才是更切合实际的。

顾衍越嘴唇动了动,却没发出声音,最终化作一声自嘲般的笑。

外面温度低上不少,空气泛着湿意,夹杂了草木馨香。

徐堰平复了下情绪,今天状态不是很对,于情于理他都不该和顾衍越吵架。对方替他做了不少事情,两人休戚相关,况且这些年他不大管事,近乎纵容地准许顾衍越培植势力,轻易换不下来这个人——理性上来说,既然要一直用下去,有些架确实没必要吵。

顾衍越是不一样的,他们有着共同的利益关系,他不能再像小时候一样随意发泄情绪。

徐堰冷静了下,顺着对方的力道回到了车边:“回去吧。”

顾衍越不再说话,闭了闭眼,将眼底的情绪压了回去。

徐堰坐上驾驶位,开车去了位于鸭嘴尖的一处别墅,两人一路沉默着进了屋。

他劝自己,就这样吧,他没有办法操控任何人,每个人都是有自我意志的,任何关系必然伴随着摩擦和争执,顾衍越已经是个不错的选择,他们认识了五年,就算有矛盾,但至少大方向可以弥合。

他或许应该学会妥协。

喜欢这件事太虚无缥缈了,只有利益联结才能让关系变得牢固。

顾衍越整理了下心情,主动开口打破沉默,问道:“还喝酒吗?”

徐堰:“行。”

两人一道上了四楼露台。

徐堰酒量一般,不能喝很高度数的,对于酒类偏好甜口,顾衍越用橙汁调了一杯龙舌兰日出给他。

许是刚才闹过一回矛盾,此刻气氛有些不尴不尬。

徐堰有些无聊,两人玩了会儿骰子,也不知道顾衍越有意相让,还是他运势当头,几场下来赢多输少。

顾衍越酒量很好,喝了不少,却依旧神志清明。

徐堰喝到微醺,想起刚才车上无疾而终的谈话,多解释了句:“你是自由的,选择权在你手中,随时都可以离开。”他看着对方,语气诚恳,“我感激你这些年的付出,如果有那么一天,你想要走,在我能力范围内,我会给你提供你所应得的一切。”

顾衍越打断他:“不要再说了。”

徐堰对上他的眼睛,却看到某种近乎受伤的神情,但只是一闪而过,似乎方才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顾衍越站起身,半张脸隐没在黑暗中,看不清神色:“我有些困,先去休息了。”

两人不欢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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