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最后变成了我们四个人一起吃猪排饭。

老板并没对虎杖砸出的凹槽发表任何意见，他并未亲眼所见，所以更倾向于建材质量不好。“非常抱歉，我们会追责建材商，”他说，像想起了什么笑话一样，他又呵呵了两声，“如果连人的拳头都能把这里砸成这个样子的话，想必厂里的建材不合格率肯定很高吧。”

“不……”虎杖呆滞地伸出手，“老板你听我说，确实是我把这里砸成这样的，我可以一个人赔偿……”

老板用一种“别开玩笑了”的眼神看着我们，我们看着老板的眼神，和老板对视半晌后，最终无奈地放弃了赔偿的想法。不过也是，按照常识来说人的拳头确实没法把这里砸成这个样子，但奈何虎杖的战斗力看上去远超常人水平。咒力会强化□□吗？我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一点怀疑。

顺平慢条斯理地拿出酒精和绷带给虎杖的拳头包扎，看上去对被打这回事早已有了充足的准备。但是估计给别人包扎大约是第一回。虎杖看上去没把这点小伤放在心上，他大手一挥，“没事没事啦。”

“伤口还在出血请不要乱动！”

简单的包扎结束，我们开始边吃边聊。

“诶？顺平你也喜欢蚯蚓人？”聊着聊着，虎杖似乎找到了同好，他又兴奋起来，“对吧对吧！我就说蚯蚓人特别棒！”

“没错！我也觉得！它的第一部真的很有意思！”顺平说。

“是那个蚯蚓学会爱的片子吗？”钉崎摆出一个不可置信的表情，“不会吧，听上去好糟糕。”

“我有点好奇，”我问道，“如果把蚯蚓人切成两半的话，这两半会各自长成一个蚯蚓人吗？”

“诶诶诶诶！伏黑，好黑暗啊！”虎杖吓了一跳似的说，“不要用这么阴暗的思想揣摩一部满是阳光的片子！”

“蚯蚓生活在地底，哪来的阳光。”我吐了句槽，进入了正题。

“所以……”我说，“关于你身后的式神？我们可以聊聊吗？”

吉野顺平略有些惊奇地回头望去。

“你们也能看见吗？”他说，“我还以为只有我看得到。”

巨大的水母缓缓下潜，蹭了蹭吉野顺平的脸。

“其实我们因为某种原因都看得到，”虎杖说，他小声凑过来问我，“喂，伏黑，咒术高专的事能和他说吗？”

“我也不知道，”我同样小声回应，“但是高专招生指南上好像没说咒术师的事，应该不能公开？”

吉野顺平疑惑地看着我们俩交头接耳。

“喂，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小秘密啦，”钉崎接过了话茬，她热情地招呼吉野顺平，“来来来，尝尝猪排，他家的炸猪排超级好吃，外酥里嫩，肉厚多汁。”

“确实，”顺平说，“我特意查攻略来的这家猪排店，我本来是来东京游学的，结果没想到吃个猪排饭还能碰到我的同学……”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听上去有点沮丧，“就算在公众场合，还是这么肆无忌惮……”

我和虎杖、钉崎对视一眼，大致搞明白了事情缘由，感情是个校园霸凌的故事。

“但是你不是有式神吗？”虎杖喝了一口大麦茶问道，“为什么不用式神把他们都扇飞呢？”

“其实真的这么想过，”顺平说，“但是淀月……啊，我是说它，”他指了指飘在空中的巨大水母，“有毒，控制不好的话容易出事。”

他羞涩地笑了一下，似乎很不好意思。

“我问一下，”我插话道，“淀月是从小一直跟在你身边的吗？”

这听上去很奇怪，对于式神使来说，式神相当于某种特殊的外置器官，如果陪伴时间足够长，是根本不会出现类似“失手”的情况的，如果他说他控制自己的式神还不够熟练，只有可能是他刚刚觉醒能力不久。

“说是从小跟在我身边也不太准确，”顺平说，“虽然我从小就能看到各种各样奇怪的东西，但是淀月是几年之前的某一天突然出现在我身边的……就是，顺理成章地，我就觉得他应该出现了。”

我颇有共鸣地点点头，第一次召唤玉犬的时候我也有这种感觉，对面的男孩似乎是个货真价实的野生咒术师，想到熊猫学长的话，想到老师们的绩效，下意识地，我居然有想邀请顺平加入咒术高专的想法。

“顺平，要不要考虑加入我们学校！”我的想法只是在脑海里过了一瞬，虎杖的声音已经在我身边响起，“我们学校的老师都超级棒的，而且一年生只有我们几个，完全不用考虑被欺负的问题，而且……”

“虎杖，”我扯了扯他的袖子，“顺平未必愿意……”

我只是觉得我们好像被老师们同化，招生方式酷似诈骗团伙，结果一转头看见顺平的眼神，我把后续的话咽进了肚子里，看顺平那个眼神，他不仅期待，还期待得不得了。

“真的可以吗?”他涨红了脸，“需要……需要什么手续吗？”

“这里有本招生指南你可以回去看一下。”我翻了翻包，掏出了美美子学姐当时塞给我的招生指南，“具体招生程序我们要回去再问，你也要回家和家长商量好，总而言之，这事现在还有点遥远。”虽然不太想，但是看到他们两个如此兴奋，我还是不得不做这个泼冷水的恶人。

“家里面吗……”顺平略一迟疑，但还是很快点了点头，“我会回家和家里商量的，不如留个联系方式吧，方便我们以后联系。”

“好嘞！”虎杖爽快地留下了联系方式，末了他说，“顺平，他们再欺负你的话，给我们打电话，我们套麻袋帮你揍他！”

“没错！”钉崎野蔷薇拍着胸脯保证，“我帮你扎小草人，保证让他们痛不欲生！”

顺平被逗笑了，“可惜我家在神奈川，并不是东京本地人，所以套麻袋这件事可能不太现实。”他说，“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很希望能和你们成为同学。”

“放心，随时联系！”虎杖说，“我也很期待能和顺平成为同学！”

与顺平道了别，回去的路上，虎杖看上去十分兴奋。

“哇，他那个水母是怎么回事，”他手舞足蹈，“看上去超——棒的！”

“还挺漂亮的，”钉崎说，“符合我的审美。”

“你说顺平真的会选择当我们的同学吗？”虎杖回头问我，“毕竟宗教学校，还是高专的话，不知道顺平的家长是怎么想的就是了。”

“也得考虑一下高专那边，”我说，“不知道高专那边程序怎么走，这都是我们回去应该问的问题。”

“车到山前必有路嘛，总想太多老得快哦！”虎杖笑嘻嘻地一拍我的肩膀，“虽然咒力的来源是负面情绪，但是伏黑你不要老是臭着个脸啦！”

“我没有。”我说，“是你们太活泼了。”

夜幕降临，灯光闪烁，东京的街头，来来往往的人流川流不息，这是一座永远不会沉睡的城市，我和我未来的同伴勾肩搭背地坐着地铁向学校走去，仿佛那些诅咒、咒力、潜藏在城市黑暗面的东西都已远去，我们只是一群普通的高专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