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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投石入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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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没有恶意,你们可以检查,我没有武器,真的!”女人在地上歪身坐着,也不爬起来,露出一张楚楚可怜的脸庞。她前额的发丝被风吹乱了,不过丝毫影响不到她那种“脆弱”的氛围感,反而为之增添了另一番风韵。

“呵!”韩肖天侧过头嗤笑,丝毫没理会女人的示弱,上去三两下就将她结结实实地捆住了,捆了三圈之后他又在女人衣兜、手腕处摸索了一阵,确定没发现任何危险物品。

而那女人一边躲躲闪闪一边带着哭腔说:“你们怎么能这么对我?我,我只是来找人的,并不是犯人,我也没伤害任何人……”

“你找的人是她?你确定?”韩肖天俯视着女人,表情严肃地问。在他的印象中,那名红衣斗士并不爱与人类牵扯在一块,她甚至从不和聚落里的人说话,每日里除了匆匆独行就是守着名为清澜的女斗士,怎么会招惹了这么个女人?

炎夏皱起了眉,她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不过,这女人当时竟残存着一丝意识,事后还寻着她的足迹跟了这么远找过来,实在不像是一般人。

所有人都看着炎夏,好奇她会是什么反应。在炎夏还没开口之前,地上的女人不顾自己被绑住的双臂,挣扎着就要往炎夏身上扑,是涟月一把拉住她,才没让她挨上炎夏。

“呜呜呜……恩人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来找你,这会给你带来很多麻烦和困扰,可我,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呀!”她仰起头,红肿的双眼顿时刷拉拉地往下淌清泪。她哭起来一点也不显邋遢,每一颗泪珠都恰恰好停在最佳观赏角度。

炎夏像是没听到她说的,又像是听到了,总之一直保持着沉眉凝思的样子。

女人见此,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赶紧呜呜咽咽地继续说:“从前我也在大基地呆过,虽然过的不是什么锦衣玉食的日子,但好歹吃穿不愁。我父亲在基地里算是小有职权,我和丈夫在基地成婚后他也对我十分照顾,可后来……”她用纤细的手指轻轻擦了一下眼泪,虽然越擦越多,但不妨碍她接着用语调更高一点的哭腔继续说:“后来父亲离世,我丈夫他就有了新欢,此后对我便忽冷忽热,他手里有什么好东西也不再想着我,呜呜……”

此时众人虽然还对此女保持着警惕,但看她的眼神确实没那么针对了。可怜的际遇在这个时代并不稀缺,相反十分普遍,普遍到大多数人多多少少在铁石心肠求生存的背后还是残留了一点点理解。

“我因被父亲养得懒散体弱,一向做不来基地里那些活儿,我丈夫他不仅不帮我,反而和基地里那些人一起排挤我,说我是个没用的,吃干饭的,连儿子……也不站在我这边。”女人说到这,仿佛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崩溃地嚎啕大哭。

斗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又看向了炎夏。她还在沉思着什么,对面的女人对于她来说像在演一出哑剧。不过,斗士们的视角毕竟和普通人类不同,他们都能看到女人的身后那条细长深黑的魅影。是有多少不甘和怨愤才能形成那样的一道影子呢?那样招摇又那样诡异。

“他们不给我饭吃,不给我水喝,让我三餐不继,还不让我见我的亲生孩子啊!我好恨!恨自己手无缚鸡之力,竟就这么被他们给扔出了基地,抛在了荒无人烟的山谷!要不是这位好心的人救了我,我还不知道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也许我就在外头渴死了,饿死了,被变异的怪兽咬死了啊!!”女人身心破碎,发出又哭又吼的撕心裂肺声。

听到这,韩肖天嫌弃地将头扭到一边。麻烦!这个世道,不会干活儿的女人就是纯粹的麻烦。聚落里的那些小姑娘,哪一个不是生存辅助的一把好手,就算是孩子,以后也能成为合格的劳动力,相反,面前的这个女人可真是……她最好马上离开!听她这样说,说不定这背后还有别的什么纠葛,谁能保证不会有人找过来?

“求求你!好心人!求求你们了!收留我吧!要不然我马上就会死掉的!”女人再次往炎夏脚边扑,即使跌倒了她也并无放弃的意思,被清澜拦着还一直凑过来。

“不行!这个女人不能留!”韩肖天见斗士们一直没说话,便率先表态,接着,他用目光扫了一圈儿人群,然后问:“大家伙儿说呢?”

“不能留,不能留。”

“对对对,他说的对,一面之词怎么能信,咱们谁也不清楚她的底细,这么不可靠的人,不能留!”

“虽然她挺可怜的,可是,咱们也养不起多余的人呐!”

摇头的摇头,扭脸的扭脸,反正就是没有人出声同意留人。

一阵议论声中,女人低垂着头,目光直往山崖下面飘。能让这么多人活得还不错的地方,是什么样子呢?应该还不差吧?她的鼻子一翕一翕的,因为她敏锐地察觉到这里的空气质量格外好,呼吸起来特别地顺畅。

不行吗?这么好的地方,不能让她留下来吗?那也太可惜了呀……

“我说,斗士。你们也看到了,这个女人十分可疑,她的来历和目的我们都没法当场验证,我们大家伙儿全都不同意贸然把她留下。但……她说是你救了她,你怎么说?”韩肖天略显尴尬地走过来说。没办法,现在他就是聚落里能说话的那个人,和斗士们虽然一开始有冲突,后来也没怎么说过话,但现在需要他来搞定斗士,赶快把那女人扔走。

炎夏终于像是回过神来。她看了一眼那女人,连同她背后那条颜色越来越漆黑,气场越来越嚣张的魅影,然后说:“我没有特殊的想法,你们决定就好。”

*

凌晨,聚落里重新恢复了安宁。

“怎么了?还在想你救下的那个女人?”清澜本来在和涟月讨论祈风、澄木她们的行踪,见炎夏一个人盯着天空发呆,便走过来问她。朦胧的月光照在炎夏的脸上,她像沐浴在宇宙混沌的光晕中,如此不真实。

“也不只是她。”炎夏轻轻回答。“我一直在想,这段时间以来,我们好像忽略了什么。”她空灵的声音缠绕着夜风,像是从很远的地方赶来,又要去往一个未曾命名的未来。

“忽略?”清澜坐在炎夏身边,拾起地上的一片残瓣,拿在手中把玩。她才刚刚醒过来没多久,还沉浸在见到炎夏和伙伴们的喜悦中,聂如常的事情暂时也平息了,这让她很放松。

“嗯。”炎夏看着夜色中的聚落,缓缓说道:“以前的我们,并不是这样的。我们就像是路过下层世界,顺路完成几个任务,除掉几个魅影,然后便返回中层世界,与伙伴重聚,与世俗相忘。”

人类,只是斗士们的任务对象,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任务对象的产生者。人和斗士,不产生交互,更不会互相牵绊。斗士们并不关注人们在干什么,是生老还是病死,是困顿还是悲哀,人类也不会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另外一种生命形式的存在,尽管他们时不时地并非自愿地造成了斗士的任务激增。直到……突然间的一个时刻,人类竟可以看到斗士了。

“从前,任务是死的,任务对象是一成不变的,但现在……他们变成活的了。活的,就会看见我们,会对我们的行为做出反应,会想要知道我们在想什么,有时候,还会因为我们而改变自身,会因我们而转折生死。这让我很是困惑……”

炎夏回想起那个瞬间,她看到了一个奄奄一息的女人,尽管她闭着眼,尽管她背后的魅影猖獗,但若一想到不救她,这个人会因自己的选择而失去最后的生机,炎夏便产生了一丝丝愧疚。那样恶劣的环境中,那个女人好像在“看”着她一样。

这感受……如此新奇,直叫炎夏陷入了迷茫的漩涡。一直到那女人找上门来,炎夏其实还是没怎么想明白该如何与人类相处。尤其是经历了清澜被挟持的事情之后,炎夏更觉得人类是个十分复杂的集合体,她知道,她还不具备处理这类与人类相关的事情的能力。

“姐姐,我不知道你对人类是什么想法,你又是怎么与人相处的。但我好像还没弄个清楚明白。”炎夏鼓着脸说。

“真没想到,你居然想了这么多。”清澜抚摸着炎夏乌黑的发稍,感叹道:“从前那个急性子又爱爆炸的炎夏怎么一下子不见了。我不在的时候,你偷偷成长了不少啊。”她能感觉到,炎夏从轮回录出来后似乎就有哪里不一样了。“不过也不用着急的,你才刚和几个人类相处过,没总结出规律也是正常的。”

“姐姐,这只是我的一个困惑。”炎夏转过脸,昔日明媚的脸庞被笼在暗淡的月色中。“这些日子你躺在莲花中间,我守在旁边,一直在想:人类和斗士,似乎都无法避免自身可悲的宿命。”

“……宿命?”清澜于口齿间品味着这两个字。此时,她想起了在石冢中意外发现的轮回录的秘密,想起了那些再也出不去轮回录的昔日伙伴,又想起了那些逃亡中的日日夜夜。

“是啊。”炎夏用那种轻飘飘的语气说着最沉重的话题。“人类的可悲在于,人总是在无知无觉中创造着一桩又一桩罪业。你跟他们说,别了,你的魅影就快要长大了,他们不仅不信,更要反过来质疑告诉他们的人。而斗士的可悲……也许是为了不可能消灭的东西而持续努力,付出全部吧。”

她顿了顿,然后丧气地说:“只清除魅影,不改变人类,世界……早晚会走向……”

“我并不这样认为。”清澜牵起妹妹的手,柔声说:“关于人类,我了解的也不算多,但作为斗士,我相信一切都是有意义的。哪怕我们一代又一代的努力没有真正改变所谓的“结局”,但那些真真切切的付出确实改变了一段时间下层世界的走势。这世界曾拥有过净行大斗士那时的清风和家园,也曾出现越来越多强大而冷静的斗士。”

清澜扬起头,似乎透过云层见到了几千年前那光耀的天空。她问炎夏:“试想一下,如果没有至今为止斗士们的牺牲,现在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呢?”

“……你说得对。”在清澜温柔话语的余韵中,炎夏若有所思。“也许,是我太过悲观了。结局并不是一切,每个阶段都有它特殊的地方,只不过我们所处的这个阶段距离结局更近了,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才会生出无力感。

“现在还困惑吗?”清澜问。

炎夏摇头,笑容重新铺满了脸颊。“跟你这么一聊,我好些天积攒的情绪都变好了,果然在姐姐身边我才能安心啊!”

沉沉夜色在不知不觉中渐渐加深,几声孤零零的虫鸣偶尔响起。坐在高处的姐妹俩默契地都不说话,静静在心里沉淀着过去和未来。

这样静谧的时光持续了两个白天,第三天,斗士们和聚落里的人便不得不迎接两个大事件。

第一件事,也是大家有所预计的,聂如常回来了。聚落里的人们心里都算着时间,按理说这时候他也该回来了。

幸运的是,聂如常和可尔在去程和返程的路途上都没有遇到意外的攻击,但不幸的是,两人在中层世界都受了伤。

可尔受的是轻伤,那些皮外伤看着恐怖,但其实还算比较好恢复。聂如常伤得更重些,几乎是靠可尔拖着他一路回来的。到了聚落里,马上有人拿着简单的仪器和药品给他治疗,不过,他全程什么都没说,甚至未曾专门看谁一眼。

聂如常的状态不太对劲,但好歹他回来了,不久他就会宣布有关斗士的世界的定论。围在一起的人们尽管有些骚动,却也很快就平息了下来。

不过,清澜在两人落地的那个瞬间就发现,聂如常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他眼中的那种执着好像被什么给打破了、污染了又搅碎了,最后变成了一滩不可名状的东西。

第一件事发生后两个小时,第二件事便不期而至。

没有人预料到,那个被赶走的女人竟然回来了,并且带来了整个聚落最不想要的东西——一个巨大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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