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乌云突地笼罩着天空,阴晴不定,这雨说下便下了。
李婉若坐起身,扰醒了一旁的褚清歌。
她等了片刻,未听到雷声,松了口气。
“怎么了公主?”褚清歌揉着惺忪的睡颜,还未从周公那里完全脱身。
“下雨了,雨水会冲去与十二律联系的编钟记号。”
“编钟!原来不是塔?”
李婉若斜睨她一眼,起身下床,推开窗的一刹那雨水扫了进来。
褚清歌赤足踩地,拿起衣衫挡在她身前:“别着凉了。”
这是湘儿总会说的话,现在也被褚清歌学去了大半,李婉若无奈笑笑,总怕褚清歌会变成湘儿那般,年纪轻轻便跟个老嬷嬷似的。
“观这天象,约莫这雨会持续到明天。”
“公主还会观天象!”
李婉若将窗合上,拿起水盆旁搭着的净布擦去脸上雨水:“小时候跟在宫里学的,不过只是皮毛,就和我的医术一样。”
褚清歌结果净布,洗净后搭在水盆旁:“原来如此,公主若不解释,我还以为你是天上神仙下凡,无所不精。”
“哦?现在发现我只是个普通人了,想跑了?”
褚清歌猛地摇头,蓝色眸子中满是天真:“不跑!我的公主殿下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小到投壶马球,大到天象医理,我崇拜都来不及,怎会逃跑呢。”
李婉若闻言,心里像是吃了蜜饯一般,她轻轻捏了捏褚清歌翘挺的鼻子,笑道:“马球我可比不过你,上次还多亏有你,不然我可要在那些个世家女眼前丢了面子。”
“我也就一身的蛮力可以帮到你了。”
“说到这个…我竟然被你的身形样貌给蒙骗了过去,在南国皇宫那样的环境下能生存下来的女子,怎会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你多次害的我为你担心,这账不打算好好聊一聊嘛。”
褚清歌尴尬一笑,跑回床上躺下,她盖好被子紧闭双眼,假装自己已经睡着。
耳边是那人不屑的轻哼声,微弱的脚步声正向她缓缓靠近,下一刻,腰上传来重量,她猛地睁开眼,瞧见李婉若正跪坐在她的身上,一双凤眼闪过精光,让人不敢与其注视。
“公主…”褚清歌心乱了,莫名其妙的。
李婉若便是要看她这不知所措的样子,但是惩罚还不够。
她慢慢俯下身,一只手紧紧地攥着身下人的领口,她吐出温热的气息,在其耳畔低喃道:“本宫不喜欢旁人欺骗,若有下次,本宫绝不轻饶。”
褚清歌木讷地点了点头,心中却想着旁的,全然把李婉若的警告当作是耳旁风。
本宫诶…好久没听见她自称本宫…好帅啊…
咚咚…
因着雨声,这敲门声便显得微弱,苏月敲了一声,没听见回应便抬手又敲了一次。
房间里两人皆是一愣,李婉若回过神,利落的从褚清歌身上下来,抬手将肩头滑落的衣服揽起,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只留褚清歌一人凌乱着。
“何人?”她厉声到。
苏月愣了下,调理好情绪,说道:“客人,您的家人找来啦。”
褚清歌闻言,立即坐起身,警惕的把李婉若护在身后。
李婉若淡然道:“不知来人可通音律?”
苏月看向一旁的女子,那女子看着孤僻,面上还有一块巴掌大的血红色胎记,可她总能透过表面看清本质,就像她能看清这女子本应相貌出众,却被鲜红挡住。
女子缓缓开口:“精通十二律。”
李婉若听后,轻轻拍了拍褚清歌的紧绷的肩膀:“开门吧,是应钟。”
褚清歌刚要起身,李婉若却拉住了她:“把药滴上。”
褚清歌嗯了声,穿上鞋子摸黑去包里拿药,滴完后她看向李婉若,后者点点头,她才转身走到门边。
打开门,看到应钟相貌时她难掩惊讶,但又担心冒犯,又将嘴紧紧闭上,随后让开身子。
苏月见到她们的确相识,便转身要走,刚一转身,李婉若出声叫住了她。
她回身,脸上仍是娇媚的笑意:“客人,怎么了?”
“她与你说的当是两个女子,你又怎会知道她是来找我们?”
“哦…您说这个啊,当然是因为我看出来两位客人都是女子啦。”
她说得轻巧,仿佛这只是一件窸窣平常之事。
李婉若拧起眉心,问道:“既然如此,为何不拆穿我们?”
“拆穿什么?”
“当然是我们的夫妻身份。”
夫妻二字一出,褚清歌突然感受到一股凌厉的视线,想也不用想,这定然是刚刚见面的应钟在看她。
公主身边的人都好可怕呀,离国好危险,我要回…不行,不回南国,南国更危险。
苏月笑了笑:“拆穿你们的话你们会定两间房吗?”
“自然不会。”李婉若回答。
苏月耸了耸肩,转身准备回房休息:“那为何要拆穿?况且谁说女子与女子就不能是夫妻了呢?”
她留下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让屋内三人皆愣了许久。
褚清歌蓝眸中闪过不接,既然女子与女子也可以缔结连理,那魏柒柒和江如月…她们为何过的那般辛苦。
良久,李婉若哼了声,道:“妖言。”
褚清歌听到了李婉若的呢喃,一股莫名的苦涩涌了上来,同时,一颗种子也在她心里悄悄种下,不知何时才能生根发芽。
“主人,内鬼找到了,是齐都事的部下,曾受恩于他,不知何处泄露消息,他便将齐都事的死算在您的头上,这才混入太簇的队伍当中,险些酿下大祸,不过已按规矩处罚了太簇,贼人也被处置了,主人可以放心。”
李婉若嗯了声,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太簇的样貌相必也暴露给了父皇吧?”
“是,陛下命令太簇寻您,但是按照您的意思,太簇并未跟来。”
李婉若本就是想脱离皇帝的掌控,既然太簇也暴露了,那便不能跟随他们一起北上。
“一切还是按照原计划,命令太簇三日后向父皇递交消息,说是已寻到我。”
“那他…”
“先藏着。”
“是,那我这便回去。”
“等一下。”李婉若叫住了她,指了指桌上的布包:“拿些银钱,在这住上一夜,明日再出发。”
“这不合规矩。”
“有什么不合规矩的,休息好了才好办事,明日速速解决,酉时在这里会面。”
应钟不解道:“主人是还有什么吩咐吗?”
“自然是需要你陪我一起北上了,多个人也多个帮衬。”
“是!”
次日,雨停日出,李婉若被一道刺眼的阳光晃醒,她抬手遮住阳光,缓缓睁眼。
身侧早已经没了那人的体温,李婉若下意识地警觉了起来,直到褚清歌端着热水进屋,她才松口气。
打心底里她还不能全然信任褚清歌,皇家的疑心病她难免会沾了些,这也是她让应钟同行的原因。
见到褚清歌,李婉若装作刚睡醒,埋怨道:“大清早不睡觉,去哪里闲逛。”
褚清歌微微抬起手中装满热水的铜盆,笑道:“当然是伺候你洗漱了。”
李婉若伸手,褚清歌会了意将方从苏月那要来的皂角递过去,李婉若凑过去,闻了一下,随即好看的美貌拧了起来。
“不好闻。”
褚清歌一怔,放到自己鼻前:“正常的味道呀。”
李婉若抬起手臂,衣袖在褚清歌面前晃了晃:“有没有闻到。”
“嗯,有股淡淡的花香。”
“是呢,去买吧,起码要有些香味才行。”
褚清歌点点头:“那你在这等我,哪也别去。”
“那是自然,离了你,我遇上危险可怎么办。”
褚清歌拿上钱袋,下了楼。
李婉若走到窗边,亲眼见到褚清歌的身影从楼下跑过后她才放心地合上窗,洗漱过后,她穿好衣服,下楼,正巧见到了她想找的人。
苏月正在楼下与客人攀谈,笑的甚欢,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站了个人,她一回头,吓个半死。
苏月拍着胸脯:“客人,咱不好这样的,吓死了。”
李婉若笑了笑:“早起无事,想和苏姑娘聊一聊。”
苏月挑眉:“哦?你把那位姑娘支去买皂角,目的就是为了和我聊天?客人,恕我多嘴,可不要学那些男子一样,三妻四妾哦。”
李婉若好看的脸上浮现怒意,苏月察觉,谈笑似的揭了过去。
“开个玩笑,客人不必紧张,有什么想聊的?左右今日没什么客人。”
“我想...”
“等一下,聊天要收费的。”苏月勾唇,眼中带着奸商的笑意,将手伸到李婉若面前。
李婉若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钱在房中。”
“那我便随客人去房中聊,还能图个清静。”
李婉若并未见过这般厚颜无耻的奸商,但又比较佩服,也能怪她一个女子能在怀宁立足,甚至还有属于自己的行当。
进了房中,苏月抿唇不语,只是笑着,李婉若起初不明白,僵持片刻后她便明白,这奸商在跟她要钱。
李婉若将钱递到苏月面前,后者利索接过,顿时眉开眼笑。
“客人您说。”
毕竟交了钱,李婉若也不打算与她绕圈子,天知晓她会不会突然说是按时辰收费的。
“苏老板可看得出清歌与我是何关系?”
“原来是叫清歌,是个好名字。”
“这与你无关。”
苏月笑了笑,回答问题:“想来你是某大户人家的小姐,她当是你的侍女,你们主仆二人关系甚好,但仍有些隔阂。”
“什么隔阂?”
“呃...隔阂更大在于你的侍女,不过这也正常,她应该也是最近才到你身边的吧?”
“这也能看出?”李婉若有些惊讶,甚至怀疑这个苏月是个神算子。
“她根本就不会伺候人洗漱。”
“苏老板的能力我算是看的清楚了,那我便直说了,有个事情我相信以苏老板的能力一定能为我解答。”
苏月:“说来听听,可不保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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