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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06 星星之火,但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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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用餐完后,夏樰开车送我们回家。

她还在上大四,留着大波浪卷发,妆容比实际年龄要略成熟一些,堪称风情万种。

金垠坐在副驾上,我坐在后座。

她一出现,我便感觉和金垠的距离拉远了不少。他似乎在介意什么,对我的态度远不如只有我们两个人时亲密。

而夏樰本人,似乎也没把金垠当一个未成年少年,会时不时撩起头发,问他对自己口红和衣着的观感。

“室友说这件裙子太性感了,胸口和下摆露出度太高,有吗?”

她向金垠抱怨着,金垠便很自然地看了一眼她胸前——是紧身低胸装但不艳俗,反而很纯欲,丰腴的事业线上恰好垂下了一枚钻石项链,相得益彰。

“还好。”

从我的角度看不见金垠的表情。

他们在前座压低声音说话,似乎忘记了后座上我的存在。某个时刻,我听到他们在说第三个人,似乎是叫金惑,应该是金垠的亲戚。

“他跟你家已经不来往了?”

夏樰戴上墨镜,一打方向盘,踩了油门。

“不了。他搬出去很久了。他和我爸两个人一见面就互相撕咬,非得流血才止。我爸断了他的经济来源,还以为他会回来,结果他……他就在那边公开了,说跟我爸断绝父子关系。”

金垠将卫衣的兜帽拢在头上,靠在椅背上,双手交握,留给我一个有些桀骜散漫的背影。

断绝父子关系?

难道说,他还有一个弟弟或者哥哥?

我一听见这种事,心想原来他家也是诸事缠身,但最近他一直在安抚我。顿时,先前那些不快消减了很多,忽然忐忑起来。

仔细一想,我其实对金垠一无所知。我们的来往,每次都是他主动,我却从没问过他的家庭和朋友。

倘若哪天他不再找我,我们之间便没有任何关系了。风筝的线一直在他手上。

就说眼前的夏樰,金垠一个才高一的学生便能发动那么多人为她庆生,他们的关系定然是极好的。

我则是完全不属于他们圈子的人。

到金垠家的时候,夏樰余光扫到我,似乎才记起我的存在,问他:“这个小朋友今晚也在你这住?”

她居然叫我“小朋友”……

金垠三言两语说了火灾的事,夏樰点点头,并没有多问,而是撩起后背的头发,问他:“我后背是不是长痘了?今天穿了这件露背的,害我都不好意思扎头发。”

“有吗?没有吧……哦,好像有一颗,超级小的,非要盯着看才能看见,你也太在意了吧?”

金垠长腿一跨,凑上前去,打着手机去看夏樰露出来的后背。

“真的看不见?”

夏樰歪着头,灯光落在她白皙的脸上,照出她纯欲的风姿。

她已经很高了,但金垠比穿着高跟鞋的她还要高,尽管比她小几岁,一前一后站在一起时竟然看不出背影的年龄差,路人甚至会以为他们是情侣。

我站在旁边默默地看着他们,隐隐觉得这种互动距离太亲密了,但一想到那是我的标准,他们的生活圈不一样,想必已如同亲人,倒显得我太封建了。

临走的时候,夏樰明显话里有话。

“阿垠,你家里现在的情况你是知道的,一个金惑就让你爸心焦力淬了,你还是多听听他的话,多走正确的路吧。”

金垠单手插兜,弯了弯眼睛,朝她招手,很自在地说:“那是当然~”

“你们关系真好。”

等夏樰走后,我忍不住说。

“是吗?认识很多年了,而且,她做过我的家教。她以前经常到我家来。”

我嗯了声不说话。我们一起站在楼下,金垠忽然将我卫衣的兜帽拢上,问我要不要先在周围走走,压压马路。

我这几天穿的都是他的衣服,卫衣大了,空荡荡的,但作为oversize的款式反而很合适。只是裤腿长了些,试衣服的时候都是他替我挽上去的。

晚风吹过,这里不像市中心一样到处都是霓虹闪烁,很清静,赶早点还能站在天桥上看傍晚火烧一样的天际线。

我们并排在路上走,金垠的卫衣被我穿成了萌袖,我张开手,带着花香的晚风鼓进身体,我感到先前一直紧绷的自己似乎放松了些,不禁仰头,深深呼吸。

“这里空气很不错吧,你刚刚那样好像企鹅~”

金垠在我旁边笑了声,余光里,他拍了我的照片。

我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企鹅不都是肥嘟嘟的么,可我经常被人说骨瘦如柴。想起这两天一直麻烦他,还没瞪完,又开始向他道谢。

“拍的很不错吧?但你眼睛太大啦,刚刚好凶,像我养过的一只黑夜守宫。”

金垠把他的手机戳给我看,稍微露出了一点委屈的有点怕怕的表情,我知道这家伙装的,他的体格分明可以捏死好几个我。

一路上,他似乎一直欲言又止,走了一会儿,终于停住,掰过我的肩,与我面对面站着。

“先前,在图书馆里……不好意思,我当时其实不是那个意思,撒了个慌。”

这里寂静得像是无人之地。

晚风熏得人醺然欲醉。

“诶?”我装作已经遗忘了此事,“我们在图书馆里也没做什么呀,不是你闹着玩儿后看见夏樰姐了吗?”

金垠并不买我的帐,他直接了当地说:“先前我告诉你,我说我喜欢一个有点高冷又内敛的女孩子,其实不是真的。”

他转头,留给我一个侧颈,脖颈和唇角的线条显示他在紧张——他居然会紧张。

“不对,也不是说不是真的。情况有点复杂。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怕吓到人家。”

一阵风吹来,将他柔软的额发吹得完全挡住了漂亮的眼角,露出来的是下半部分逐渐锋锐起来的少年轮廓。

现在的他,跟学校传说里那个朝三暮四、一身桃花的海王完全不一样。

难得看他这般紧张地纠结措辞,我心想,男孩子提到自己真正喜欢的女孩时果然是谨慎的,羞涩的,根本不会像平时一样八面玲珑,舌灿莲花。

金垠有喜欢的女孩子。

为此他有害羞和紧张的一面。

我既觉得不可思议,又忽然觉得心口有点空荡荡的,微微失望。

依他所说,倘若喜欢闷冷内向的女孩不是真的,那便是一个甜妹了。

是了,像他这样的少年自该是喜欢着那些活泼的殊姿形异的鲜艳女孩们。

忽然涌上的寂寞令我实在没心情和金垠聊他喜欢的女孩,只想赶紧换话题,便打断他:“我明白你的意思,我很明白。不说这个,方才夏樰姐说的金惑,是你哥哥还是你弟弟?你们……还好吗?”

金垠惊讶地看着我:“你明白我的意思?”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稍微有点不服:“你先前不是说我钝,就是说我呆,担心我听不懂话是吧?我很听得懂的,不然语文阅读理解又怎么会经常拿满分。”

“我没有说你呆,我只是觉得你看起来很生人勿近,但是有时候又很可爱。”

“是只对我露出的那面。”

他转头,又用那漆黑的瞳孔深深看着我,眼波里称温柔。而后,他甚至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

“完蛋了,对上你我好像不太会说话。”

他先是抓了抓后脑勺,表情有点尴尬,随后,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也是,在没有能力做自己之前,先走世俗眼中正确的路,很多事我都没有想清楚,也不急在一时。”

见我呆呆地望着他,他又一把抓起我手腕:“算了,去给你买奶茶喝。”

我茫然地被他拖着走,心想,凭方才他和夏樰的互动,他揉我头发,多半也是他们那个圈子习以为常的交际,也不算什么。

但那一刻,当他的手落在我头发上的时候,我心跳倏然加快,一种奇怪的感觉忽然涌上,身体仿佛是过电了,很久很久都未消退。

而且,我的脸似乎在发烫,不知道有没有见红。幸好,这是在夜晚,金垠看不见。

他个子太高,腿很长,一个劲往前跨步,我被他拖着走,他指腹的触感还落在我手腕上。

加快的心跳带来了那种从未体会过的陌生感与失控感,心里忽然升起一种惶恐,我意

识到,我的情绪好似从某刻起被金垠影响了。

譬如,看见他和夏樰亲密互动的时候,我会不高兴。知道他有喜欢的女孩子后,我心里也空落落的……我畏惧于这种唯恐陷落于什么的感受。

等买完奶茶回到家,我们坐在沙发上,金垠戴耳机玩游戏,我则看书。等我看得差不多了,他才放下头戴式耳机,给我讲先前提到的“金惑”话题。

他没有具体解释金惑身上发生了什么,那是他的家事,只告诉我,说对方比他大三岁,刚刚成年,是他的哥哥,目前在德国。

对方已经彻底跟家里闹翻了,不来往了。

“我哥哥身上有一些秘密,但我爸不认同,他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了,偶尔见一回都会以摔东西互相辱骂对方结束。”

“现在,他选择了与家里决裂。”

他说到这些时情绪有些低落,靠在沙发上,垂眸,长长的睫羽在冷白的肌肤上落下浓渥的剪影,五官竟显得忧郁。

我从来没见过他这般沮丧的模样,一直以为他天生就是一道张扬的烈阳,有他的地方必是晴空丽日。

我猜他们兄弟俩感情一定很好。不知如何安慰他,只好主动握了握他手腕,讷讷道:“会好起来的。”

我们四目相对。

金垠一直久久看着我。某个时刻,他忽然扣住我手腕,将我往他身前一拉。

我猝不及防,整个人往他跌去,竟被他拉到了他腿上坐着,慌不迭间想去扶住什么,又本能抓住了他的肩。

“你……”

“我……”

我们异口同声,表情都很尴尬,似乎连金垠本人都没意识到他突然的动作,他只是在那一刻本能做了。

“我……电视里经常这样演……刚刚不由自主就……”

他的脖颈似乎有点红,他在紧张。

知道他也紧张后,我便稍稍放松了些。不得不说,我和他居然心有灵犀,我当时想的也是,莫非他是学着电视里的那些情侣们演练剧情?

果然,下一刻,他圈住我的腰,又握住我手腕,将我的一条胳膊圈在他颈上。

“应该是这样。”

他压低声音说话,露出的额头上在细细密密地冒汗。

我觉得十分新鲜,对他的动作毫无反抗。于是,我最初是双手圈住他的颈,侧坐在他身上,而后又变成双腿分开,跪坐着。

我们两个人就这样看着彼此。

那时候,我脑海里满是那些电视里的情节,第一反应是演员们很多不熟悉,却总是要扮演亲密戏,不尴尬嘛,信念感可真强。

就在我走神的时候,金垠忽然起身,他就那么圈住我的腰,整个人站起来了。

我吓了一跳,唯恐掉下去,一把用腿勾住他,忍不住道:“放我下来。”

但是金垠根本不停下来,他反而托着我,一直在房间走动,另一只手还去拿健身用的哑铃。

他单手将我往上托了托,说:“你真的好轻,比女生都轻。”

我想他大概是中二病犯了,为了证明他体格好,力气大,单手便能抱男生。我懒得与这种四肢发达的学渣计较,只好用腿紧紧勾住他的腰。

最开始满脑子心无旁骛地担心他把我摔下去,在发现他抱我确实很轻松后又觉得这人可真是恶劣,只顾自己恶作剧,彰显他男子汉的一面,不知道我有多尴尬。

然后,他放下哑铃,单手抱着我到了落地窗前,将我抵在窗上,依然是那个诡异的姿势。

他的鼻尖几乎擦到了我的脸,用一种我无法看懂的眼光看着我,我能感到他的呼吸忽然急促了。

图书馆里那种他壁咚过来的危险感再度纷至沓来。

我不由得将他的脑袋推远了些,掐了一下他的颈:“你怎么了?”

回头看看,窗帘没拉,透明玻璃清晰地映出外面的风景。倘若有人站在楼下抬头,一眼便能望见我们。

这个姿势实在有些羞耻,我唯恐被误会,开始挣扎:“放我下来!”

越挣扎,金银越不为所动。

下一刻,他的身体更紧地贴过来,我怀疑自己会被他在玻璃窗上压成肉饼。无法忘记他的呼吸急促地喷薄在我耳侧的感受,心脏剧烈跳动,分不清是兴奋还是恐懼。

最后,我毫无办法,眼见着他在用力地抵我,令我的后背在玻璃窗上摩擦得有些疼了。我气结不已,只好狠狠一口咬上他肩头。

“你有病吗?我叫你放我下来!”

我几乎是吼着朝他说出这句话。一说完,眼泪便忍不住落下来,我感到自己被戏弄了,方才他好像将我当成了女生。

虽然十六岁了,但过去我一直忙于学业,在生理方面远远不如同龄人成熟与敏感。尽管一无所知,但我依然不喜欢金垠方才将我压在玻璃墙时整个人忽然覆过来的感受。

那种失控的危险感令我想起了继父那狩猎般的眼神。

金垠总算松手,但他不知是走神了还是怎么了,是忽然松手。

我整个人从他身上落下去,还没站稳,刚好又还在抓着他的肩,他被我一带,我们两个人一起跌在地上。

我先倒下,他紧跟着倒下去,那么高大的身体倒在我身上,我都以为快被他压死了。

我忍不住叫出声,伸出能动的那条腿蹬了他一下。他这才翻身,好叫我得以呼吸。

“你太过分了,以后不要弄这种恶作剧。我又不是女生,那什么演练也要有分寸。”

我忍不住埋怨。但又不想让金垠觉得我矫情,硬生生将方才涌出的眼泪憋回去,装作很大度。

我们四脚八叉地仰躺在地上,金垠试图抓住我的手,最初被仍在生气的我躲开了,但他很快又伸过来,扣住我手腕。

一次、两次、三次,我气消了些,任凭他抓着我,再未躲开。

但他还是不说话,呼吸仍然紊乱。

该说话的时候不说话,真不知道他脑袋里装的都是什么。

“对不起。”

过了好半天,他才开口,轻轻挠了挠我手心。

“真的对不起,你别哭了,好么?刚刚是我不好。”

原来,他看到我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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