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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08 文学少年的忧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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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学校后离月考只有几天了。

日子仍旧如水,很平淡地往远处流淌。但我很清楚,有些事变得不一样了,我的胸口好似陇上了一层雾一般的铁,看不见,摸不着,但很沉重,时常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我开始越来越多地思考关于“无常与死亡”的一些东西。

曾经能使我聚精会神沉浸的习题,我盯着盯着,有时候竟感到目光发飘,脑海中满是那场燃烧不尽的火,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走神了。

这种状态令我恐惧,我不习惯精神不集中的自己。

更多的时候,那种明明周身人潮汹涌,可自己却极其孤独的感觉裹住了我,无端地令人痛苦与无望。

我后来查过资料,我当时的一些反应叫“灾后创伤应激障碍”。

刚回到家的那个晚上,母亲罕见地没有批评我,一回去便让我去卧室好好休息。

但这种平和只持续了晚饭前。

吃晚饭的时候,继父不在,他出差去了。母亲问起我生父的事。

我如实告诉她,我说人家不认我,我被他轰出来了,他还说我不是婚生子。

“肯定是你不会说话。你这孩子,让你嘴甜说几句好听的比登天还难,要是舒帆还活着,她肯定会——”

“就算她还活着,也要不到钱,她又不是他的女儿。”

我头一回打断了母亲,很平静地望着她。

“你怎么知道你姐不是他的?”母亲惊讶地看着我,继而冷笑,“对,确实不是他的。那狗东西讲了我不少坏话吧?你从回来之后就那个死态度。对了,你现在还姓那狗东西的姓,比起我,你其实更喜欢他吧?”

“养儿子就很容易养成白眼狼,男人只能理解男人,我早就想通了这点。”

她放下筷子,愤愤地说。

“那您为什么生我?”

我在吃饭时第一次迎上母亲不悦的视线。

她冷笑了声:“不幸怀了就生了,还能为什么?”

“不幸怀了”——真直白啊,好像我的心是钢铁一样,可以随意磋磨。

我垂头,扒了两口饭,有很多话想问,但她毕竟是生养我的母亲,这些年的确辛苦。

最终,我把它们一一咽回去,只挑拣了几句出来。

“他说他一次性付清了我所有的抚养费,叫我不要再去找他。还说,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我随时可以把姓氏的‘叶’去掉。”

“我好像生下来就是个错误。但你一直很辛苦地抚养‘这个错误’。我仍旧很感谢你。”

我朝母亲笑了笑:“相比人生的坏,我更能记住好的。我记得小时候,家里很穷,但你一直很辛苦地打工,想让日子变好,我当时觉得我母亲是世界上最好最爱我的母亲。我尽我所能努力学习,想获得好成绩,想你不用那么辛苦,想我也能成为你的骄傲,就像当初的舒帆一样。”

我站起来,对母亲说我想要一个拥抱。

是渴望母亲给我的,也是我给她的。我们都需要对方的爱和鼓励。

无论如何,尽管言语上多有贬低,这些年态度也很冷淡,但实际生活中她并没有亏待过我,洗衣、做饭、打扫卫生……她做的是和所有普通母亲一样的事。

母亲呆了下,她坐在原地没动,颇有些麻木地看着我。

好半天,她才说:“被那狗东西轰出来了,你就这想法?像你这种性格,怎么能成事?磨磨唧唧,跟女人一样,说一大堆有的没的,你把成绩稳住,至少考上洛大,这才是最重要的!”

“你们老师说一般发生这种事,需要放学生几天假,让你们调养身心,但你歇了好几天了,明天该去学校了。你安然无恙,说明你天生就是个幸运儿,别成天想有的没的,搞得我好像一直在虐待你。”

“对了,之前在洛城的时候,接电话的那个男生,他那几天一直和你一起?”

没等到拥抱,我有些失望地坐下来。

母亲开始打听金垠的事,说老师说他家很有钱,是从国外回来的。

“这种同学一般家里很有人脉,你跟他多多搞好关系。不过,差不多就行,也别太亲近了,一般这种富二代都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只会乱搞男女关系,别跟着他学坏了。”

“要适当把握距离。最好将来能用得着人家的关系,但别被人家的乌烟瘴气污染了。他们这种人将来吃牢饭是家常便饭,花点钱就可以捞出来,你可没人家的本钱。”

母亲再次强调。

我不喜欢他这样饱含偏见地看待她根本不认识的金垠,坚信我与他的来往根本不存在任何功利性,所以我将她的话纯粹视作了耳旁风。

说曹操曹操就到,很快,金垠打来了电话。

母亲有些不悦地将手机递给我:“别聊太长时间。”

我去卧室跟金垠打电话,他起先问我是否安全到家,晚饭吃的什么,心情怎么样,又给我讲了一些他和朋友去水族馆的经历,说对方去吃海鲜被喷了一脸墨鱼汁,还说他上个卫生间的功夫,对方就被小混混骚扰了,一群人差点打起来……都是些琐事。

唯一清楚的是他朋友是女生,不知道是他们两个人还是几个人一起去的。还有,他说他明天回学校。

自从我的手机遗失于火场后,我和母亲的通话都是藉由金垠的手机完成,所以他会有我母亲的号码记录。

我把手机还给母亲后,开始复习这几天落下的功课。说是落下,但其实我在上高中前的暑假便自学过了,现在是巩固一下。晚上想做套试卷,练一下手感。

大概几分钟后,母亲忽然敲门,她探头:“你这个同学找你啰嗦那么多,都是些扯七扯八毫无营养的东西。我就说吧,像他们这种有钱人容易惹事,这不快打架了?他们跟小混混也没什么区别,也就是有钱而已。”

“以后这种程度的天要少聊,要善于拒绝,别被影响了学习。女孩子被骚扰了也要跟你讲,你难道还能帮去打架不成?屁话真多!”

我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母亲的手机中有通话记录,她刚才把我和金垠的对话重听了一遍。

我顿时很不舒服,虽然对话内容并不出格,但这种时刻被监听隐私的感觉令我毛骨悚然。

而且,我记得母亲以前是关闭这功能的。

母亲并不知道,金垠给我讲的那些琐碎,在我眼中就像万花筒,也许混乱,但是我孤僻的少年时代少得可怜的一点亮色。

再次回到学校后。

我和金垠因为是隔壁班,时常能见到面,但都很默契地显得不是太熟。

他身边依旧很热闹,围簇着一大堆迷妹和小弟。课间休息时,我经常听见后座的女生们小声讨论他。

内容无非就是,好高、好帅、家里很有钱、一直在国外呆、据说有很多女朋友之类。

有一回,他从一楼走廊那边晃过来,逆着光,白皙的面孔像是在发光。我远远看见他,将思维从刚刚做过的物理题中拔出来,想着要不要点头打个招呼。

即将擦肩而过时,他朝我弯了弯眼睛,很轻地说:“你好哇,叶舒臾~”

一说完,他后面便涌过来一群男生,他们一团人挤在一起打闹,其中一个很壮实的男生踩着滑板,飞奔过来,被他们一撞,直接朝我们这边倒过来。

金垠先被他撞到,我躲闪不及,又被撞过来的他一带,在即将倒地的瞬间,被张开双手的他抱住。

他试图稳住身形,我被他带得愣是转了好几个圈,竟有点天旋地转之感。

外头刚刚下了一场秋雨,走廊外不远处就有积水。

我原本以为,以他先前在家中单手托抱我的力气,肯定是能够稳住我们二人的。

可不知为何,那股抓住我的力道忽然一轻,我猝不及防地跌在那积水上,还将抱住我的他带下去了。

这下,我们不仅跌在那积水上,还在地上滚了好大一圈,十分狼狈。

此时,走廊上有很多学生,连准备换体育课的班主任都夹着课本过来了,刚好看见了这一幕。

简直是大出洋相,整栋楼上的人都能看见我和他在光天化日之下搂抱着滚在地上,还滚了一身水,身上脏污不堪。

他还压在我身上,半天不动,我有些生气,用他才能听到的声音问:“你刚刚干嘛,之前明明力气挺大的。”

他顿了下,在我耳边闷声说:“低血糖了。今天一天都没吃饭。”

我:“……”

班主任最终没换成课,下节课依然是体育课。

五分钟后,金垠第一次进了我们班的男生宿舍。

我提前给他打了招呼,告诉他男生宿舍味道会很大,跟毒气攻击差不多。果然,他一进去就深深蹙眉,先前颇为潇洒的一张脸瞬间绷起。

我领着他到了我的床铺前,是下床,但我在三面都围了天蓝色的床帘,用空心金属管穿着,床上还垫了防止弄脏床面的床垫。

金垠掀开看了一眼,拿起我在床头摆的一只有些旧的淡紫色玩具熊,勾了勾唇角:“你喜欢这个?”

那是多年前我母亲抽奖送的,她带回来给了我。

对我来说,重要的不是玩具熊,而是是母亲给我的。

那天下着暴雨,我年纪尚小,在家里苦等母亲不至,以为她掉河里淹死了,急得嚎啕大哭。

母亲回来的时候塞给我一个玩具熊:“男孩子哭什么,我又死不了。这东西给你。以后想我的时候就看看,就当它是我好了。”

后来她早忘了这个,但我一直记得,时常带在身边。偶尔会觉得,这只敝旧的玩具熊是证明被爱的象征。

我担心金垠会觉得我在床头放玩偶太娘娘腔,便解释说是很重要的人送的。

“女朋友?”

他挑眉,脱口而出。

“……你以为我是你啊,整天像个种/马一样到处交友。”我没好气道,朝他翻了个白眼,“是我妈妈。”

“再说,我怎么可能会有女朋友。”

金垠听到“种/马”两个字时瞳孔骤缩:“你刚刚说我什么?!”

我一看他的神色,顿时心虚了,弱弱道:“没、没说什么。”

是因为宿舍的男生经常说他是种/马,我听多了,捡了个现成的说。

但金垠似乎铁了心要算这笔账,不由分说地将我一推,他体格太强,我像轻飘飘的羽毛一般,很轻易就被他推得跌在床上。

“对不起,我错了。”

我坐下去的时候床帘被拉得歪了下,很担心它们会垮下来。

但他跟着也坐到我床头,还是以分开我的双腿挤开我膝盖的姿势。他弯腰覆过来的时候,能轻而易举地压在我身上,钳制我。

“你知道‘种/马’是什么意思吗?”

他真的倾过来了,两只手臂撑在我床头,漆黑的瞳孔俯视着我:“叶舒臾,谁教你说这种话的?”

我眨了眨眼睛。金垠的气息喷薄在我脸上。

我只好再次道歉:“对不起。”

“我要是真种/马,你以为你能全身而退?”

金垠又用那副我熟悉的危险目光盯着我,我只好再次求饶。

“小心祸从口出。”

他又意味不明地说,让我想起上次在洛城他家,他不依不饶地将我抵在落地窗的玻璃上,任我怎么请求都置若罔闻。

那时候,他眼里的凶险程度同现在一模一样。

我脸上莫名发烫,因为我意识到金垠又在用同样的方法惩罚我。他下半身紧紧地抵在我身上,上半身完全倾过来,呼吸那么急促。

我被他抵得右腿情不自禁蜷缩起来,支在床上。

“别闹。”

我被他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不由得再次恳请他。

我摸不准他这方面的脾性,不知道他何时会变得危险。明明上一刻很绅士,是笑着的,像个人畜无害的孩子,可下一刻却会因为一句话像个暴徒一般地将我推倒,用那种奇怪的彷佛能一口吞掉我的目光看着我。

我又紧张又委屈,可偏偏力气又完全不如他,每次都落于下风。

“金垠,你别这样。”

我忍不住去掰他的肩,可纹丝不动。

上次,是因为我被他弄哭了,又气又急,他才放开我的。

难道,这次又要我掉眼泪?

十六岁的我,正处在自尊心极其旺盛的时候,要我因为这种事在同是男生的他面前落泪,便意味是我对他的臣服,是他赢了。

所以,这一回,我死死地咬着牙,提醒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要哭泣。

毕竟,金垠也并没有多余的事。他只是喜欢这样压着我,享受我的挣扎和无措,每到这时候,他的耳朵就像聋了一般,任我怎么祈求都无济于事。

那张俊美的脸上露出的表情也是那个年纪的我尚无法理解的。

我瞪着他,用眼神告诉他我不会屈服,必要时候,我还可能咬他。他回视我的目光亦是凶险的,漆黑的瞳孔深幽得我根本无法洞悉。

就在我们僵持不下的时候,却见他手动了下,我还以为他要跟我打架,做好了防御的准备。

下一刻,我脚上一凉,一种温热的温度覆于其上——金垠竟握住了我右脚的脚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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