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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9 一半海水,一半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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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他会将我掀翻在床,但他只是握着,并没有做其他多余的动作。

我怔怔地望着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他亦只是俯身静静地看着我。

那双眼睛实在不像一个少年所有,更像一个成人。

身上几乎都是他的重量,那种紧迫的令人无端畏懼的压迫力,几乎弥漫于我周身的每一寸。

而后,盯着我不动的金垠,忽然握住我的脚踝,将我的右腿往旁一撇。

太羞耻了!我忍无可忍,弓起左腿去踢他,却又被反应极快的他用左腿压住。

这下,我的双腿被困住,只有手能行动。我随即毫无章法地向他挥出左手,很快,双手又被他另一只手锁住。

这下,我整个人都被他锁住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忍不住质问他。他这样一直不发一言,叫我好生慌张,那种狩猎一般的目光刮在我身上,令我想起了极其厌恶的继父。

我瞪着眼,咬着嘴唇,预备他下一刻要是再不放开我,我便一口咬在他肩上,死死咬住,最好咬下一块肉来,好叫他不要这么无缘无故地欺负我。

欺负也就算了,这样莫名其妙一言不发只想要钳制住我的姿态才是最令人难受的。

我心底十分委屈,继父和我母亲这样就算了,连金垠都这样了。我眨了眨眼睛,感到眼角有一滴液体滑下。

我以为是眼睛不舒服,又眨了眨,第二滴,第三滴……

等意识到是眼泪的时候,我几乎有些无地自容。

太糟糕了。我居然又当着金垠的面哭了。

那漆黑的深幽的瞳孔依然那么看着我,视线逐渐到了我的眼泪上。

终于,金垠的眼睫也动了动,他彷佛终于从某个状态恢复过来了。

“叶舒臾,我又吓到你了?”

他茫然地看着我,松开别住我手腕的手。我气得要命,一口咬在他手上。他“嘶”地倒抽了口凉气,很无言地看着我。

“对不起。”

说着,他用那只被我咬了一口的手揉了揉我头发。

我偏了偏头,试图躲开他的手,但他总是能轻巧又固执地让我无法躲开。

“你看,你的眼睛又红了。”

他放轻了声音说。

“不要再吓我了。你那样很吓人。”

我不愿意被他看到我流泪的脸,扭头,将脸埋在枕头里。金垠那突如其来的危险感总令我不经意间想起继父。

“对不起,不会了。”

他饱含歉意地在我耳边说。气息落在我耳侧。

随后,他又轻轻挠了挠我的后颈,揪了揪我的头发:“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才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很多时候将我当女生对待了。有很多事,你不敢对女生做,却敢对我做,是不是又在演练?”

我说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疑惑。

“怎么可能?我当然知道你是男生!而且我说过,你和女生是完全不一样的!”

金垠追在我耳边解释。

气稍微消了些,但我不想这么快给他台阶下。

我想起被母亲、继父还有他都说过像女孩的事,越发难受,问他:“我真的很像女生吗?”

“也没有。”

身后的金垠顿了下,说。

“那你以前还喊我‘这位女生’,还误会了好几次,害我被同学嘲笑。”

“……那是因为你长得很漂亮,看起来又很高傲,不太理人,也不说话,我那时候想和你搭讪,故意那么说的。”

“真的?”

“真的。”

“还有,我现在觉得你性格挺爷们的。没关系,现在的你就是最好的。”

对着一个在他面前数次流泪的人说“挺爷们”,可想而知这人平常会言不由衷到什么地步。

再说,什么叫“现在觉得”,以往呢?

尽管如此,气还是消减了很多。我伏在枕头上,稍稍侧头,想偷偷去看金垠,却发现他不知何时也躺下来了,正用那双漆黑的瞳孔看着我,眼中很澄澈。

彷佛是怕我又生气了,他这回离得远了些。我们侧躺着,看着彼此,好久都未说话。

我向来记吃不记打,见他又恢复成了平日那个金垠,在他嘴唇不知道第多少次动的时候,问他:“你是不是有话说?”

金垠眼睫颤了颤:“你方才说,你不会有女朋友,为什么?”

我不习惯躺在床上与他对视,阖眼:“因为我这辈子都没法想象我要和谁一起,那太遥远了。再说,女生怎么会喜欢我这种性格又闷又不会讲话的豆芽菜?”

下意识按了按自己瘦骨嶙峋的手腕。方才,金垠覆下来的时候,我第一反应不是去推他,而是本能抓住了床单。面对他的体格,同是男生的我简直蚍蜉撼树。

这实在太丢脸了。

不过,一想到将来要和谁结婚生育子女……一起吃喝拉撒,一起同床共枕,一起养育孩子,都不啻是很恐怖的事。

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思绪稍微有些飘远。

“你就是这么看自己的?”

被他突如其来的话吓了一跳,没意识到的时候,他又靠近了些,鼻尖几乎挨着我的鼻尖,呼吸可闻。

“我倒是觉得,你很好。”

见我仍旧呆呆地看着他,他又说:“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进这个极其无聊的学校,你是我唯一一眼觉得很与众不同的人。”

“与众不同”。

用在我这种平庸的丢在人堆里完全看不见的人身上……

我忽然想起发生火灾的那晚,他对我说的:“但是人成为自己,活得像自己才是最好的。而且,我喜欢现在的你。”

这人真是……一边那么认真地鼓励我,夸奖我,比我遇到的任何一个其他人都更在意我的感受,担心我被伤害,要我做自己,可又突然嬗变的,朝我露出那种眼神,不说二话地将我推到书架前、玻璃窗上,还有床上……

言行不一。

一半海水,一半火焰。半是温柔,半是激烈。

“哄我开心很好玩是吧?”

我其实心底很高兴,但不好意思表现出来,口是心非地嘟囔了句。但很快又被金垠听到了。

“叶舒臾,你好像总是看不见自己的优点?”

金垠忽然腾出一只手,卡住我的下颌:“看着我的眼睛。”

我不明所以,但还是依着他的话,盯着他的双眼。

“看到什么了?”

看到,漆黑的瞳孔,瞳孔里倒映着宿舍白炽灯明明灭灭的光点,里面还有躺在他身侧的我……

“看到——”

就在这时,一声“哐当”响,先前被我压在身下的半边床帘被抻得太厉害,垂坠到了极限,直接带着三面床帘连同空心金属管一起垮下来。

金垠听见动静,以为是什么砸下来,一腾身,整个人完全覆下来,直接将我护住。而我那时候正巧转头,额头与他的下巴相撞。

几个金属管理所当然地滚在了他身上。

忽然静默。

我们就这样被罩在黑暗中,身体紧紧相挨。那掉下来的床帘因为我们那瞬间的动作反倒将我和他缠在里头了。

呼吸忽然变闷,我们在黑暗中静了会儿,忽然在某个时刻一起心有灵犀地笑出声,滚倒在床上。

先前的那些不快瞬间烟消云散。

“还好不是床榻了,否则不知道会传出多难听的谣言。”

金垠抵在我耳边轻笑了几声,头还搁在我肩上。

我因为他还压在我身上,觉得胸口很闷,忍不住去推他。想起他方才虽然脱了外套,但还穿着那件在污水里滚过的裤子,更加用力推他。被他压了这么久,我也得换裤子了。

“糟糕,床要弄脏了。你太重了,起开!”

床帘终于被揭开的时候,我深深呼吸了一口。金垠还想再闹,但被我推进卫生间去冲澡了。

“只请假了半节课,要早点弄完。”我将自己的毛巾递给他,“只有这个,你将就着点。”

“OK~”

他朝我比了个手势,反倒是很高兴。

说来也幸运,我当时从洛城穿着他的衣服回家,洗净后带到学校还给他,但一直没碰到他,撞见了他也没地方放,叫我先放在宿舍里,说晚上拿,结果一直忘了,现在恰巧派上了用场。

趁他洗澡,我将塌下来的床帘重新挂上去,但方才被我两缠着滚了一番,很皱巴巴的。我又将弄脏的床垫揪下来。

“淋漓”的水声从卫生间传来。我想起先前金垠下意识护在我身上,他的头发和呼吸都落在我脸上、颈侧的触感,耳根莫名发烫。

我不由得狠狠掐了掐手心,错觉,这绝对是错觉,不可胡思乱想,他是男生,是男生!

他洗澡的速度很快,洗完后是穿着T恤和运动长裤出来的,额角和喉结还在往下滴水。宿舍里没有吹风机,我让他用干毛巾擦了擦。

我接着进去洗,快洗完的时候,发现浴室的地上落了一根项链,银色的,亮晶晶的,一看便价值不菲,不用猜肯定是金垠的。

我将它冲洗了下,小心地用纸巾擦干,戳给正坐在我床上听音乐的他。他个子太高了,长腿搁在帘外的地下,有些无处安放。

他原本伸手要接,但忽然扬起眉毛看我:“帮我戴上。”

“坐好。”

我让这懒虫坐正,我站着,帮他戴上去的时候,意外发现他颈上有一道得仔细看才能看清的痕迹。

难道是,洗澡没洗干净?

正想着,金垠忽然凑近,嗅了嗅,轻声说:“你枕头上好像洒了一点熏香,身上也有点香。”

“身上是沐浴露。”

明明那个一出学校就抹香水的人是他……

方才,我在卫生间外看了一圈,没有他换下来的脏衣服,一问,才知道他已经卷到袋子里准备晚自习后带回家洗。

我忍不住道:“拿出来,我洗,刚好一块儿洗了。”

“你帮我洗?宿舍有洗衣机吗?”

金垠的表情很意外。

这学校为了培养学生做家务的能力,没有匹配洗衣机。刚来的时候,不少学生都怨声载道。

“手洗。很快的。我已经习惯了。”

先前在洛城的时候,房间的卫生和衣物洗涤、厨房洗涤都是我弄的,只不过当时用了洗衣机和烘干机。

金垠坐在原地不动,左手抱臂,右手屈指顶着下颌,眼睛眨了眨:“你要帮我洗衣服?”

我莫名其妙地望着他。

他勾了勾唇,眼神里放出光彩:“你真的要帮我洗衣服?”

看他这样,我很疑惑:“这辈子就没人帮你手洗过衣服吗?”

他理所当然地点头:“没有。你是第一个。”

我被噎了下:“那也是因为用不上。你们家还不至于需要人手洗衣服。”

“那倒没有。小时候我家里停过电,保姆又不在,我妈就是拿一堆脏衣服让我自己洗的,她最爱说的就是‘个人的事个人自己做,别指望其他人’。”

“那做饭呢?她也没为你做过吗?”

我忍不住问。我记得他妈妈是德国人。

金垠摇摇头:“也没有。我妈很少回家,我家都是保姆做饭。保姆不在的时候,我自己随便弄点吃的。就算我妈在,她也只会让我去冰箱拿点零食。”

怎么听起来他和他妈不太熟。

此情此景,我实在不知道说什么,随口道:“那、有时间我给你做顿饭吧。”

顿了下,又说:“一般的家常菜我都会,毛血旺、蒜蓉粉丝蒸虾、宫保鸡丁、酸菜鱼之类也能做,但不可能像专门的饭店做得那般好。不知道你喜欢哪——”

还没说完,金垠几乎是眼神放光地打断我:“这些你都会?!”

“……会吧。”

看他的眼神,我几乎以为我做了什么很惊人的壮举。为什么这些我认为很基础的东西,他那么大惊小怪……

“那太好了,我也想吃吃你做的饭。下次吧,等月假的时候我带你去我家!”

金垠很兴奋地去翻已经团成卷的脏衣服了。这人真是嬗变,我说做饭给他吃他居然这么快乐。

忽然想起他方才说自己低血糖的事,我忍不住问他:“你刚刚不是说低血糖吗?现在好了?”

他将脏衣服塞给我,很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之前好了,但现在又犯了。”

“……”

我瞪了他一眼,接过衣服,还是去帮他泡了一杯红糖水。

衣服很快就晒到了阳台上,但没有内裤。他不让我洗,说里面有男人的秘密。

我当然也没准备给男生洗内裤。

给他递红糖水的时候,他一直坐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右手撑着太阳穴,哼着曲儿,眼神散漫地盯着走来走去的我。

我才走过去,他放下一条腿,将我一拉,示意我坐在他身上。

“别发疯,小心点。”

我生怕红糖水会泼到床上,只好就着他,小心翼翼地坐在他腿上。

反正,又不是第一回坐了。

结果,红糖水被我端在了手中,我坐在他腿上,他一只手撑在床上,另一只手圈住我的腰。

我不知道他又想搞什么恶作剧,低头看他,他颈上那条亮晶晶的项链刚好压着我先前很在意的那道痕迹。

我小心地勾出来,去看那痕迹,注意到他耳朵上的耳环已经摘了,大概是在学校里要低调的缘故。

“这是什么?洗澡没洗干净?”

我用拇指抵住他的下颌,让他仰头,轻轻触摸那道痕迹。

“别乱说,哪里没洗干净?那是伤疤,男人的勋章!”

金垠闻言,很不满,表情有些愤愤。

“居然说我洗澡没洗干净,那以后,你帮我洗?!”

他对那句话耿耿于怀。

我忍不住又碰了碰,刮了刮。确实是一道伤疤。很浅很浅。大概是鼻尖顶在他脸上才能看清的程度。

“怎么弄的?”

我无视他刚才那句叫我帮他洗澡的话,问他。

“以前我爸和我哥争执,我上去劝架,被他们弄的,现在留了疤。是不是不太好看?”

“也没有。因为你皮肤太白了,根本看不出一点毛孔,刚刚那个角度光线照过来,我还以为是洗澡没洗干净。”

“切,再说我没洗干净,那你以后专职帮我洗!”

金垠很郁闷,因为他有严重洁癖。

“才不要。”

我扶着他的肩,想起身,去把红糖水放回桌上。但他依然按着我,不许我动,还用手挠了下我胳膊下面。

我平生最怕挠痒痒了,手一晃,红糖水差点泼在床上。

我气得忍不住掐他:“又发什么癫?放手!”

“都帮我洗衣服了,那帮我洗澡也不是不可以吧?”

金垠乐不可支地望着我,眼睛稍微眯起来,瞳孔里仿佛有无尽未遂的余波,狡黠但温柔。

我心想,这人真小肚鸡肠,又开始耍赖。

果然,他一把截过我手上的红糖水,忽然又站起来,单手托着我,大长腿一跨,三步并作两步,稳稳当当地将红糖水送到了不远处的桌子上。

一回生,二回熟,未防摔下去,我只好再次用腿勾住了他的腰,并且时刻提防他有可能恶作剧,要故意将我摔下去。

不过,这一次我忘了,这是在宿舍,而我们班正在上体育课。我们只是请了半节课的假来换衣服和清洁一下。

下一刻,宿舍门被人一把推动,但我方才关门了。

“卧槽,大白天的,关个毛的门啊,难不成西门庆和潘金莲在里面?开门!武二来替他哥哥捉/奸了!”

几个男生大声嬉笑着擂门。

等门开后,两个舍友先后进来,诧异地看着我们:“金老大,你没去上——咦,叶舒臾?你们两个怎么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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