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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满城衣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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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常说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这果真是现世报哪,她爹自到洛阳后,欺辱了多少良家女子,如今自家女儿看上了一个太监,真真活该。”

“那太监来头可不小,要不然房大小姐早把人绑回来了。”

“房大小姐要太监有何用?”

“那太监是什么来头?”

“一眼万年轻呵!”

“那可是大名鼎鼎的季使君,房大小姐真要嫁了他,只怕能乐得她爹合不拢嘴!”

茶棚里的人七嘴八舌议论,季九见话题渐渐扯到自己身上,便在桌上数了几个茶钱起身。

洛阳不愧为东都,比之长安也不遑多让,市肆繁华珍奇毕集,怪不得满城衣冠权贵如云,街上行人大都呼奴引婢,绫罗裹身,季九着一身素色麻衣混迹其中,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

“哎呀呀,这可不能乱动,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出门往右拐,有一条小巷子,走到底有一家书坊,那里有你们读书人要的笔墨纸砚。”

季九瞧见一方铜镇纸,上面刻着两三只小猫,灵动可爱,刚拿起来要细瞧,便有伙计跑过来从手里夺下。

伙计伸手往门外指,季九下意识顺着他的手臂往外瞧,不想有人正掀帘进来,四目相对,碰了个正着。

元稹和白居易身着官袍,手握折扇,眉目俊朗,意态风流,伙计忙撇了季九迎上去。

“元御史许久不见了,这位倒是面生,这洛阳城里的郎君,小的半数都识得,这位郎君却从未见过,可是第一次来洛阳?”

伙计一边唤人倒茶,一边将自家店铺夸了个遍,说是洛阳城里数第一,余光瞟见季九还瞧着铜猫镇纸发呆,忙挥挥衣袖示意他出去。

“使君喜欢这个?倒是灵巧可爱。”伙计喋喋不休,元稹不去理他,从柜台上取了镇纸,在几只猫身上摩挲了一番,询问价钱。

“原来几位认识,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该死该死,这铜猫镇纸是我们店里学徒做的,不值什么钱,这位郎君若是不嫌弃的话,白送与你,权当赔罪了。”伙计弯腰作揖,吩咐人将铜猫镇纸包起来。

季九伸手接过,这铜猫镇纸他着实喜欢。

“乐天不是要买墨么,这里的松烟墨和澄心纸,在洛阳城里算是上佳了。”

“不买了,离京城不远,用不了多少,微之分与我些便可。”白居易甩袖出门。

元稹从袖中取出一串钱,放在柜台上,伙计忙推拒不收,元稹摆摆手,拽了季九的衣袖出门。

“微之,要去哪里?”

“前面有一处清静地方,使君此战大捷,名震天下,自当庆贺一番。”

马车里甚是宽敞,三个人坐着也不觉得挤,季九撩开纱帘向外瞧,见两旁行人络绎不绝。

“听闻春草能舞得霓裳羽衣曲,可是真的?”

“乐天一会儿就见到了。”

“季使君。”

洛阳城里的风光,果然与别处不同,季九正瞧的新奇,便听白居易连唤几声,回头示意他何事?

“季使君位尊官高,怎么出门也不带几件鲜亮衣衫?同是陛下面前的红人,吐突承璀可是满身的珠玉金翠,富贵逼人。你怎么就把自己往奴仆里打扮?怪不得那店里的伙计嫌弃,洛阳可是满城衣冠,即便是僮仆女婢,也是绫罗裹身。”

白居易瞧着季九一身白麻素衣,颇有些不解。中使们最爱鲜亮衣衫,涂脂抹粉的也不少,虽有衣着低调的,但和穷书生一般,穿件麻衣出来的,却从未见过。

“我本来就是人中贱役,与你们云泥有别,若是嫌我丢脸,日后不相往来就是了。”

“使君莫恼。”季九要下马车,被元稹伸臂揽住。

“乐天素来调笑无忌,本是无心之语,使君莫往心里去。此次讨伐王承宗,慑服河北三镇,天下归心。郦将军若英灵有知,自当含笑九泉,必不忍使君伤心难过。”

季九越挣扎,元稹揽的越紧,轻声在耳边劝道。

上次在洛阳相逢时,季九便是一身素衣,元稹不明其故,待提起郦定进时,见他瞬间红了眼眶,虽强自忍耐,但眸间水光闪动,想必伤心至极。此次见他一身白麻衣衫,大胜而归正该得意时,整个人却木愣愣的。

“我以前常穿在里面,怕被别人瞧见。”洛阳城里无人识得,季九才敢穿出来乱逛。犹记得第一次穿时,霍仙鸣摸了摸头,替他找了一件外袍罩上,日后就再不敢显露于人前,不想今日被元稹识破,季九双泪涌流,难以自抑。

“我知道。”元稹将他揽紧了些。

沙场征战几人还?抛却男儿头,赢得身后名,为国捐躯马革裹尸,古往今来称赞颂扬的络绎不绝,但身临其境的有几人?

每次有死伤,季九都心惊胆战,一遍遍推演,是不是自己哪里错了,害得他们送命。

在他军中,死去的军士抚恤最厚,旁人只道他爱兵如子,季九却深知,是自己心里有愧。他为人在世,不愿意对他人有一点点的亏欠,却身系万千转战千里,有无数身家性命在他一念之间。

虽有胜仗,但午夜梦回时,却总是那些军士的妻儿,满面泪痕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马车外的欢声笑语渐渐远去,待停下时只听得蝉声嘶鸣。

“小女尹春草,拜见各位大人。”

春草内着鹅黄裙裾,外披青纱裹身,眉目皎洁,腰肢柔软,像是初春最浅嫩的花瓣,冰雪不足以喻其洁。

“季使君?”

季九只觉手中一空,低头时才见凉茶洒了半边袍袖,被白居易接了过去。

元稹替季九向春草陪了个不是,说他素来有些呆性子,不是有意唐突美人。

尹春草忙还礼,盈盈再拜。

后院池塘里有荷花盛开,饭毕后,春草邀众人去赏荷,有婢女送来纸墨,央求元稹和白居易题诗相纪。

“季使君,我好看么?”

池边有长椅,季九探身折了枝莲蓬坐下,远远瞧见元稹和白居易身周围了不少彩衣女子。

冷不防听见一声娇语,刚抠出的莲子滚落在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上,季九弯腰捡起,咬开苦的很,忙吐出来。

“这莲子还没熟。”尹春草挨着季九坐下道。

“熟了好吃么?”季九又抠了一颗,看了半天,想着要不要再试试。

“我好看么?”尹春草从季九掌心里捏起莲子,剥了外面薄薄的一层皮,送进唇间,依旧苦涩难以下咽。

“我是宫里的中使。”除了梦里那人,最美艳的小娘子,他都不觉得好看。

“我好看么?”尹春草又道。

季九将莲子一颗颗抠出,并不接话。

“洛阳城里,是达官贵人的去处,没有穷人的活路。我生得太好看了,连累我哥哥送了命。”

尹春草絮絮叨叨,说洛阳城里权贵横行,视王法如无物,她随哥哥游春踏青,被河南尹杜兼看中,兄妹俩不从,哥哥被诬告至死。

“元御史不记得我,我却一辈子感念他,我哥哥虽死了,好歹留了个清白名声。”

“你说与我作什么?”季九将莲子一颗颗抛进池塘里。

“我长得好看,害死了我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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