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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还君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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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见了我为什么发呆,难道不是因为我好看么?那天在洛阳桥上,杜兼也是这样看着我。”

“春草,你哥哥是杜兼害死的,不是你的错。”春草低声啜泣,季九揽过她的肩膀拍了拍。

“如果不是我,哥哥就不会被他诬告,我不该生为女儿身,更不该生就这副容貌。”

“春草,被诬告致死的又何止你哥哥一人?难道其他人都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妹妹不成?被元御史弹劾的还有浙西观察使韩皋,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将安吉县令孙澥杖杀,一邑父母,滴血堂前,却无人敢一言,连孙澥的两个儿子也不敢为父鸣冤,元御史访闻得知后才上奏追责,这却又怪谁去?”

“为什么这世道豺狼虎豹横行,元御史却只有一个?哥哥入狱后,我上天入地求告无门,满城衣冠不为一言,后来元御史来洛阳后,才为我哥哥洗清冤屈,可人死不能复生。”尹春草朝池边望去,见两个婢女正展开长卷,元稹和白居易一边说笑一边挥笔题诗。

“怎么会只有一个?他旁边不是还有一人么?”

东川七十余户百姓也好,尹春草的哥哥也好,安吉县令也好,总有一个人肯替他们说话。

“你又是为什么伤心?”

“伤心?”季九不解道。

“你虽然看着我发呆,可满眼都是伤心,我以为被你看透了,否则也不会同你说这些。”

“想起了一些旧事。”春草人如其名,季九一见到她,便闻到了漫山遍野的清香。初春时,山上有一种野菜,虽然才冒出一点点头,但刨出来时有嫩嫩的一团,回家熬汤喝再鲜美不过,阿黄聪明,到后来竟然学会辨认了,找到后总是兴奋的围着一簇簇露出头的嫩黄野菜转圈圈。

“这两天,洛阳城里都在议论你,你身为中使,却能领兵出征,扬威藩地,实属难得。”春草见季九眉间郁积,便知他伤心人别有怀抱,也不再追问,笑着道。

“春草谬赞了,只怕是讥嘲的多些。”季九在坊间闲逛,无意中也听了不少,神策军北伐扬威,众人都称赞不已,但是一提起他,到最后总是有些龌龊笑意,再怎么功名显赫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一个太监,人人都觉得比他强些。

“怎会讥嘲,使君不必理会那些人。”

“不必理会哪些人?”元稹和白居易从身后绕过来,白居易笑道。

白居易央求春草舞一曲霓裳羽衣曲,青纱黄裙,旋转起来后,仿佛又见阿黄依偎在自己身边,季九不忍再看,同婢女嘱咐了几句后,就匆匆离开。

回营后刚换了宫服,就有军士过来禀报,说河南尹房大人一早便递了请帖。

季九想起一身红纱的房家大小姐,不禁有些头疼,难道她知道自己是宫里的中使,还要嫁过来么?

“使君,飞龙使戴景福求见。”

“请进来罢。”

“使君可要为我作主。”戴景福一进来就跪在地上。

“何事?”

“使君,原本我们在洛阳过得好好的,即便是杜兼和房式,也要对我们礼让三分。可自从元御史来,就处处与我们作对,使君可要替我们出这口恶气。”

“怎么个处处作对法?”季九听了心中一惊,不动声色道。

“这可就说不完了,譬如上个月我让他们去放马,不过是在农户家喝了一碗水,就被元御史知道了,罚了三个月的俸禄。怀仁坊有一户人家虐待他们家的奴才,被我路过听见,瞧见小孩子长得聪明伶俐,却整日做些粗苯活计,便问他愿不愿意作我儿子,那小孩子哭着喊着要跟我走,元御史却遣人到我家将那孩子要了回去,可不是又将他推回火坑里了么?……咱们是替陛下做事,往常出去,他们哪个敢不感恩戴德?不用咱们使费一个钱,现在可行不通了。”

戴景福絮絮叨叨地抱怨,林林总总讲了十多件。

“这么说,元御史是专同我们作对了?”季九喝了一口茶道。

“这倒……也不全是,只是以前谁敢欺负在我们头上?对,还有一件大事,武宁军节度府孟监军不幸于六月亡故,武宁军节度使仆射大人抬爱,命将官差役一路押送神柩到京城。不过路过驿站求些食宿草料,驿吏竟不识抬举,教训了一回才老实了些,可元御史知道了,竟命人将孟监军的神柩抬了出去。孟监军当年和霍大人也是有交情的,许多年来外出监军劳苦功高,仙逝回京后竟连驿站都住不得,我们听了都替他伤心。”戴景福哽咽道,从怀中取了丝帕揩泪。

“死者已逝,生者节哀,孟监军神柩入住驿站,可有令牌文书?”丧柩私行,本不该停入馆驿,更何况王仆射又派遣了许多将官差役跟着。

“有王仆射的亲笔书信,送去给元御史过目,谁料他转头就上奏弹劾,还严令过往驿站不许供给食宿。”

“除了咱们,元御史还得罪谁了?”孟昇进虽死了,可他毕竟是朝廷派出的监军使,得罪了他,就得罪了大半的中使。

“这就数不清了,元御史不止横行东都,还得罪了不少方镇,有义成军节度使袁滋,还有宣武节度使韩弘,还有哪个地方来着,有个商户死了,几千万无主钱财没入官中,竟也被弹劾了。听说房大人明日宴请使君,使君可要和房大人想个法子,把元御史赶出洛阳才好,不要让他再祸害咱们了。”

季九越听越心凉,半天才缓过神来。

房式又着人三番五次来催,季九便邀戴景福一道赴宴。

“房家大小姐的事,咱家也听说了,使君万万不可答应。”

在马车上,季九闭目冥坐,戴景福忽然道。

“这却是为何?”

“这房家大小姐门第高,样貌好,却迟迟未成亲,可是有缘故的。房家大小姐虽不是金枝玉叶,可自从房大人任河南尹后,在东都就自比公主之尊,拣选青年才俊相与嬉戏,门第相当的人家如何肯娶?听说昨日对使君一见钟情,固然是被使君的品貌风度折服,但怕还谋着其他。使君战功赫赫名扬天下,又常君前伴驾,盼着使君援引一二的人只怕数不胜数,房大小姐若是以此为饵,勾引些青年子弟,岂不是败坏使君的名声么?”

“多谢你提点。”

“使君客气了,咱们都是中使,祸福相依,同出一脉,可不是要互相照顾么?”戴景福伸出白胖的手指搓了搓。

宴席摆在园林中,花香鸟语,流水潺潺,有貌美婢女轻纱薄裙,往来侍奉。

“小女昨日无礼,唐突使君,老夫代为赔罪。”房式果然提起昨日的事来。

“无妨。”房式起身敬酒,季九一饮而尽。

“房大人素日对我们多有照顾,使君特来相谢。”

下午闲谈数句,戴景福便知季九木讷寡言,因此席间多为周旋。

“不光你们中贵人委屈,只怕也快要轮到我了,听说这几日到处在打听我做过的事情呢。”寒暄了几句后,戴景福先抱怨了几句,房式也提起元稹。

“房大人行端坐正,怕他作甚么?”季九讥嘲道,一个个为所欲为横行不法,还委屈到天上去了。

“使君可不要小瞧他。”房式却以为季九是不放在眼里,又将元稹到洛阳后,弹劾的林林总总细讲了一遍。

天色渐晚,院落里亮起彩灯烛火,有婢女前来奉酒,伏在房式耳边嘀咕了几句。

“天色不早了,使君明日还要回返上都,还是早回行营歇息的好。”戴景福拨了拨桌上红烛,朝季九道。

“都怪老夫啰嗦,小女倾慕使君,愿献歌舞一曲,聊娱耳目。”

房式话刚说完,花丛中便传来丝竹之声,房大小姐红纱裹身眉目含情,翩翩起舞秋水频抛,舞起的彩带时不时从季九身周拂过。

“常闻房大小姐明艳风流,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戴景福率先夸奖道。

“听闻使君虽金屋藏娇,但尚未娶妻成家,小女恰与使君同龄,若能得奉栉巾,乃我房家之幸。”

季九原先还想不通,好端端的人家,为什么要把女儿嫁给宦官,活生生守寡一辈子,这不是往火坑里推么,宦官的妻妾,不是盛年早逝,便是吃斋念佛,到底是图什么呢。

现今才有些想明白了,为的是权势钱财,更何况这房大小姐还另有所图。

“房大人厚爱原不该辞,只是我已有心仪的女子,此生非他不娶。”房大小姐依偎在身边,季九往旁边挪了挪,一边说一边有些心酸,身为中使今生已残,还非得说些海誓山盟的话,自己听了都有些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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