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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制举考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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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湖如镜,掩映在山林间,更显清澈澄明,李恒心里喜欢至极,三两下就将身上衣袍褪去,裸身跃入湖中,飞溅的水花扑湿了季九的衣袖。

裴行远、骊宾也相继入水,衣衫扔在地上委作一堆,姜远一一捡起挂在枝上。

李恒和裴行远泼水嬉戏,骊宾却默默一个人游来游去。骊定进殒命前似有所感,曾寄家书回京,言道男儿合该战死沙场,若自己不幸身亡,其子不必按制守丧,须投身军中勤练不辍。季九往骊家拜祭时,将骊宾收入军中待如亲子,他和李恒差不多大,举止言行却俨然小大人一个。

姜远和裴行远却是季九在左神策军甄选出来的,论才能两人其实不相伯仲。姜远出身武将世家,一杆红缨枪勇冠三军,遇事又沉着稳重,在季九心中颇为看重。裴行远看着比他小些,但智计百出,和小皇子一见如故,变着花样儿取乐。

“行远今年多大了?”季九令人查探,这裴行远却像平地冒出来的人似的,孑然一身无父母亲族。

“比殿下大半年,所以他们能玩到一处去。”姜远刚将外袍解了挂在枝上,见季九问起,笑着坐下答道。

“竟只比殿下大半岁?何时从军的?”李恒身子骨虽渐渐长开了,面上却依旧稚气未脱,裴行远和他同龄,瞧着却是翩翩少年了。

“去岁才来的,行远一来,就在校场上连败几十个人,旁人等闲不能近他身。”姜远瞧着湖心嬉戏的两人,手里却替裴行远捏了一把汗。

“你也下去玩罢,按理说你也只比他们大个两三岁,不必如此拘束。”季九瞧见姜远绷直了身子,知他心中戒备,便不再试探,劝他下水去玩。

“阿九,快下来!”

李恒快活了一阵子后,才瞧见季九还在岸边,忙喊他也下水。

季九远远朝他摆摆手,却见李恒一个猛子扎下去,半晌没上来,远处的姜远和骊宾见了,都游了过去。

李恒却依旧没探出头来,难道是春日水凉,小皇子在水下抽筋了么?李恒到行营后才学会游水,水性不是十分好。旁边裴行远为何一动不动?季九胡思乱想手脚发颤,三两步跨到岸边,连外袍也未来得及解,便奋力朝李恒游去。

到跟前四处找了找,却见李恒笑着从水草后面转出来,双臂一划便至季九胸前。

李恒抬头欲撒娇,却见季九急得双眼发红,这才意识过来,正要低声认错,脸上却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当下在水里懵住了,眼里泛起泪光。

‘啪’的一声,将围过来的三人也吓得愣了片刻,裴行远先回过神来,推了推另外两人,将李恒和季九拥至岸边。

“阿九,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李恒顾不得穿衣服,一边冻得有些发抖,一边低头向季九求饶。

“殿下若是有个万一,奴婢也活不成了。”季九厉声道,第一次在李恒面前以奴婢自称。

季九扪心自问,明明份属主仆,为何却时常担忧,舍不得他受一点委屈,常想着法子盼他高兴,只愿他平平安安长大成人。

“日后再不可如此胡闹了。”本要严厉教训一回,但看着李恒光着身子微微颤抖,又怕他着了凉,季九从枝上取下内衫,朝李恒扔了过去。

李恒急忙拾起穿上,见季九浑身湿透,期期艾艾着将外袍递了过来。

“快自己裹上。”季九并未接,弯腰将衣摆袍袖拧了拧。

“我多带了一套衣衫,使君换上罢。”姜远并不怕冷,先拧干了头发,才从树枝上拽了衣衫披上,又从包裹里取出一套半旧常服,递与季九。

季九道了声谢,将湿透的外袍里衣一并解下,未脱绔裤,拿了姜远的常服换上。

李恒失了兴致,也不再嚷着去玩闹,几人便策马而归,季九打发姜远,骊宾,裴行远三人先回行营,自己和李恒回长乐坊换了一套宫服。

“使君这些日子可是难得一见。”刚将李恒送至清宁宫,便瞧见了解玉。

“许久不见连环,听闻你前日升了少监,本欲过府相贺,却被闲事绊住了。”季九忙笑道。

季九升任左神策军中尉后,解玉和纪美人都有贺礼,解玉擢升内侍省少监后,季九也遣人往解府回了贺礼。

“使君多饮几杯,去岁河朔大捷,还未摆酒相贺呢。”解玉将季九邀至内侍局,吩咐宫女置办了酒菜,与季九一同用膳。

解玉起身敬酒,季九忙一饮而尽,见解玉摆出一副彻夜长谈的架势,拿捏不准他要说什么。

“今日陛下赐宴曲江,座中有几位新科试子,不知使君可曾留意?”解玉放下酒盏道。

“瞧见了,少年青春,令人艳羡。”

原来是皇甫湜一事,听吐突承璀说起时,季九也满腹郁闷,到现在已散的差不多了。吐突承璀曾说要和皇帝说道说道,季九却不准备掺和进去。

“其中有个皇甫湜,少年意气,口无遮拦,但细究起来却并无什么错处,这是他所作的文卷,请使君过目。”

季九接过略瞧了瞧,大意是劝谏皇帝近君子远小人,其中确有吐突承璀念的那一段,嫌皇帝遇事先和宦官商议,耳目爪牙应该择公卿大臣。

“连环知我不过一武夫,这进士文章可读不通。”季九翻了翻搁在案上。

“使君何必过谦,只怕御书房的兵法谋略,都被使君暗地里摸走了。使君且细看看,这皇甫湜文章中,可有半句不在理上?”

这话就不对了,宫中确实藏有不少好书,但季九都是悄悄抄录了一份,再偷偷还回去。想起李恒帮自己抄书时愁眉苦脸的样子,季九嘴角不由弯起一抹笑意。

“连环可是识得此人?”今日之事,是自己冲动了,在湖面上瞧不见李恒的时候,季九吓得手脚发软,见了他恨不得狠狠打一顿。现在想来,甩他一巴掌却有些过了,说不准小皇子现在也在寝殿里辗转反侧呢。季九急着回去和李恒赔罪,不想和解玉多绕弯子。

“和使君一般,今日也是初见皇甫湜。”解玉听了笑道。

看来解玉是不肯直来直往了,季九叹息了一声,做人何必要这么累呢,索性不接话茬。

“听说这篇文章,惹恼了一些人。其实有些人的确是手伸的太过,连累陛下也是非不分起来。就说旧年的敷水驿一事,错的明明是仇士良和刘士元,却偏偏有人袒护,奖惩颠倒黑白不分,元御史无端受辱却谴弃江陵,让人如何心服。听说使君也曾在陛下面前替元御史分辨了几句,可惜陛下被奸人蒙蔽,不曾听得进去。”

自己和元稹的交情,解玉如何知晓?这奸人应该指的是吐突承璀,纪美人母子不是正要拉拢么?季九满腹疑惑,不知解玉到底是何意?遂静静听他讲下去。

“元御史蒙冤受屈,不止朝臣愤懑不平,连大殿下也曾在陛下面前申辩,可有奸人在侧谈何容易?好不容易出了个皇甫湜,指明了症结所在,却只怕要惹祸上身。”解玉叹道。

“连环多虑了,这皇甫湜应的是直言极谏策,陛下求贤若渴,岂会加罪?”虽说皇甫湜一篇文章,得罪了全部宦官,但这次制举是皇帝为网罗人才,亲自拟定的题目,就是要举子们放开了胆子提意见,若是加罪岂不是自相矛盾,日后谁还敢说真话?

不对,皇甫湜得罪的不是全部宦官,起码眼前这解玉就是为他说话的,大皇子爱读诗书,勤学不辍,有大批文士拥泵,解玉虽是宦官却也诗书满腹,满脑子的圣贤道理。

“没有人找使君同仇敌忾么?皇甫湜文章虽言直辞激,但料想他们也不敢在这上面指摘。皇甫湜的母舅,翰林学士王涯,曾在此次制举中评阅文章,为陛下举贤不避亲,但却被有心人拿此做文章。就如同元御史一般,虽是在敷水驿得罪了人,但却是借着在房式一事上处置不当贬官的。”

“这些事不关咱们,祝贺连环升任少监,现下内侍局可由你作主了,日后还请多多照顾。”季九见解玉频频提起元稹,心里有些不舒服。

“使君此言差矣,可不能任由他们败坏咱们的名声。使君南征北征,功勋累累,极得陛下爱重,明日咱们可要在陛下面前撇清此事,皇甫湜所指另有他人。”

解玉藏的都是好酒,季九饮毕微醺,也不要人服侍,边走边思虑此事,吐突承璀要自己和他一道去向皇帝诉苦,解玉却要自己站在皇甫湜这边,这也忒难办了,干脆明日躲去行营两不相帮。季九虽不会因着皇甫湜的诋毁,就去和皇帝告状,但也不喜欢他,不会去帮着他。

皇甫湜的文章,指责的可是全部宦官。解玉要为大皇子讨好文臣,所以帮他说话,自己可犯不着,若皇帝真问起意见来,季九不保证自己会不会落井下石。

到清宁宫后,李恒果然没睡,见了季九就掀开被子跳下来。

“白日是我不对,快上床睡去。”季九呵斥道。

“阿九,只有你不要我作什么,一心一意盼着我高兴。”

李恒依偎在季九身侧,想着永远不要长大才好。

过了几日,皇甫湜一事尘埃落定,此次和他一同中举的牛僧孺、李宗闵卷中也全是直言不讳之词,贬去地方不许入京。主考的韦贯之,杨于陵下放岭南,连复核考卷的朝臣也受了牵连,遣往虢州任司马闲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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