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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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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是望不到边的晶核,堆得像小山一样,一堆又一堆密密麻麻地挤满了这个不算小的冰室,剔透的晶核映射着烛火的橙光,颇为刺眼。

但沈镜吾完全不舍得闭眼,乖乖,这么多的晶核,哪怕是上辈子丧尸潮过后,他也没见过这么多的晶核,这回是真发了!

只是段灼怎么会将他骗进这里?虚嶷族到底知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难道段灼方才说的那句让他感到怪异的话,其实是在问他愿不愿意留下来?若是愿意自然是好,若是不愿意就将他关进此处,等到他愿意留下来再开门?

沈镜吾想不明白,也不急着吸收晶核,他拿过小白猴子手里的烛台,一寸一寸地照着冰门,以寻找机关所在。

可惜的是整道门浑然一体,连门环都没有,他无法仿效段灼的方法将门打开。

他又试了很多办法,然而无论是推门撞门,抑或是使用异能,均以失败告终,甚至连火都没法将冰门给化开,耗尽异能甩出的风刃也只在冰门上留下一道小小的划痕。

他累得够呛,冰门却毫发无损。

沈镜吾靠着冰门缓了缓,顺了口气,将耳朵紧贴着冰门,大喊道:“段灼!段灼!!段!灼!”

门外一丝动静也无。

“叽叽叽叽!”小白猴子顺着沈镜吾的裤腿一路上爬,很是害怕的模样。

“怎么了?”沈镜吾提了提自己被拽得往下坠的裤腰,回头。

一大块厚厚的积雪从顶上滑落,狠狠地砸在几堆晶核上,巨大的冲击使得积雪猛地炸开,恍若白雾,几颗晶核夹杂其中,以迅猛的速度四射开。

沈镜吾的异能在他与冰门的斗争中被消耗殆尽,此时连一道风墙都没法凝聚,而此处不知道多久没人踏足过,积了灰,经积雪这一砸,灰尘也在空中漂浮。

他连打两个喷嚏后,忙用袖子挡在面前,屏息偏头闭眼。

他手中的烛火也被积雪炸开时带起的风吹灭,完全没注意到有一颗晶核直冲着自己的脑门而来。

“哎呦!”沈镜吾痛呼一声,小白猴子非常乖觉地伸手揉着他被砸出一个小包的额角,让他有些失笑。

他眼前黑漆漆的,可冰室的最顶上却射下了一束淡淡的、很微弱的光。

沈镜吾眯着眼仔细打量,上头有一道狭长的口子,露出了一小片迷蒙的天光,瞧不出此刻是天将亮还是快入夜的时候。

但这还真是一条出去的路。

就是实在太高,他的异能怕是不能带他飞出去。

不过——

沈镜吾将视线投向面前的晶核堆,饶有兴味地笑了。

他都要怀疑自己是老天爷的亲儿子了,否则怎么处处都是生路。

沈镜吾将一直抓着他衣领的小白猴子扔到一边,自己上前,在晶核堆中躺下。

身下棱角分明的晶核很膈人,但下一秒能量涌向体内的满足感让他立即忽视了这种不适。

他不知道自己吸收了多久,顶上露出的那道天光由灰白慢慢变成墨黑,他的周围堆满了晶核粉末,异能也从五级升到了六级,又升到了七级、八级,等他想停止吸收,试试自己能不能出去时,却惊讶地发现他根本停不下来!

晶核中蕴含的能量就好像有了意识一样,自动被他的身体吸收,哪怕与他隔着一段距离的晶核都会自己飞过来,在他身边围成了一圈,一股又一股的能量争先恐后地钻进他的身体。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阻止。

吸收的能量似乎到了极限,他的身体开始变得燥热,额间冒出豆大的汗珠。

不对劲!

沈镜吾抬起头,露出惊愕的神色,只见他全身经脉有多处突起,在微干的白色亵衣下格外明显,突起还在移动,好似有一股气在到处乱窜。

他该不会爆体而亡吧?

沈镜吾苦笑,这是他贪图别人东西的报应吗?

他沉住气,调动体内的能量与那股气斗争,试图引导它消散在体内。

渐渐地,体内的燥热变成了难以忍耐的疼痛,身上的突起也越来越多,此消彼长,全身的经脉仿佛被看不见的野狗群撕咬一般,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又紧紧地蜷缩着。

他紧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痛苦难忍的呻/吟,整张脸因为疼痛变得扭曲,汗如雨下。

“叽叽叽叽!”小白猴子着急地叫喊着,试图靠近,但晶核自发地在沈镜吾周遭旋转着,形成了一道障碍,它只能在外围急得跳脚。

沈镜吾痛得在地上翻滚,这和以往受伤的疼痛不同,这是从身体里传出的痛。

他用痉挛的手指在双臂上乱挠,疼痛似乎缓解了些,白皙的肌肤上却留下了道道红痕,但他此刻管不了许多,只想让自己好过些。

小白猴子捏了一个雪球,用力地朝沈镜吾扔过去,雪球砸在他上身,沈镜吾突然感觉到了冷,又好像没那么痛了。

他艰难地撑起身子,一点一点地挪到了方才落下的积雪里,仰面躺着,又将手脚都埋在里头。

虽然冻得发抖,但真的没那么痛了!

他闭着眼,强迫自己不去想疼痛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他想到了还躺在木屋中的宗朔,想到了冰湖中的碧髓灵芝,想到了中毒的赵天,又想到了上京的王庭安。

在他纷杂的心绪中,疼痛好像离他越来越远,他的身子越来越轻,最后失去了意识。

冰门被推开,门外门内都是一片黑暗,段灼却不受影响,径直走向沈镜吾,又准确地停在他周围绕成一圈的晶核前。

“叽叽。”小白猴子向他奔来,叫声中透着担忧,好像是想让段灼救救沈镜吾。

段灼手中抱着沈镜吾丢在冰湖边的衣物,他将外袍一抖一展一扔,正好盖在沈镜吾身上。

“他不会有事,陪着他。”

段灼只留下了这句话,又转身出去了,厚厚的冰门再一次合上,徒留小白猴子一脸忧愁的蹲坐在黑暗中。

——————————

沈镜吾做了个梦,梦里不再是一片黑暗,也不再有那道声音。

那是一片荒芜的旷野,地是黄的,天是灰的,天地间漂浮着一颗巨大的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种子。

忽然,种子迅速干瘪,好似被什么东西吸干了,种皮包裹着一个人形。

种皮从里头被划开,一个全身赤/裸的男人从里头钻出来,他将种皮披在自己身上,开始在荒地上行走。

他每走一步,走过的路都会发出细微的耸动,渐渐地,荒地变成了肥沃的土壤,有星星点点的草籽从土里冒出来,草籽又长成了草皮,长成了荆棘,长成了各式各样的树木。

荒地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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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过去,渐渐亮白的天色冒出了几朵黑云,又聚拢在一处,沉沉地仿佛要坠下来,两道紫色的电弧从黑云中穿过,相互摩擦时发出了一声炸响,仿若鞭鸣。

睡得香甜的小白猴子被这一声响彻云霄的惊雷吓醒,整个猴从地上一蹿而起,左右打量。

借着电弧闪过时发出的耀眼白光,小白猴子发现沈镜吾周遭围绕着的晶核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堆在他身边的晶核粉末,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给埋起来。

“叽叽!”小白猴子奔到近前,使劲地踢了沈镜吾两下,仍不见他醒。

而此时头上的黑云越压越低,雷电的轰鸣声越来越响,道道电弧在云里穿梭,每涌动一次都会将黑云割裂。

雪山很少有这样的天气,而一旦有这样的天气,对整个雪山来说都是灾难。

小白猴子本来就白的猴脸更加白了,它一跃而起,重重地踩在沈镜吾的肚皮上。

沈镜吾猛地醒来,瞪大眼,从胃部涌来的压迫感让他喉头涌动,很是反胃,但他已经两天没吃过东西,嗓子干得快冒烟,只干呕两声,连酸水都吐不出来。

“你这泼猴。”沈镜吾揉了揉翻腾的胃,又突然意识到自己竟然没事,不仅没事,这种感觉……

是王者之境!

他坐起身,一道凌厉的风刃直冲冰门而去,竟然直接将其洞穿了!

果然,他就说他是老天爷的亲儿子。

沈镜吾笑了笑,思绪又被顶上的闷雷声给引过去了,在他抬头的瞬间,一道电弧从云中窜出,伴随着刺眼的白光,竟然穿过冰室顶上的裂缝,直直地劈向他。

千钧一发之际,沈镜吾就地翻了两个圈,整个人趴在地上,小白猴子在他身侧还呆呆地抬头看,他快速把猴拽到自己身下,埋头等待。

闪电触地,发出巨大的碰撞声,厚实的冰地被砸出了一个头大的坑,碎屑四溅。

与此同时,沈镜吾耳尖地听见顶上传来一阵不同于闪电噼啪声的闷响,好似巨物在极速滑动。

他勃然变色,一把捞起小白猴子,操纵异能向顶上的裂缝飞去,期间又有一道闪电向他袭来。

小白猴子吓得双手捂住眼睛,直往他怀里缩。

怎么回事,他不是老天爷的亲儿子吗,怎么这个雷专劈他?

沈镜吾咬牙,却半点不避,只见一道粗壮的紫色电弧缠绕着他的小臂,他伸出手,电弧好似一条张开毒牙的巨蛇破空而去,竟然生生地将那道闪电给吞了!

他飞出冰室,稳稳地停在空中,寻找木屋所在。

不远处,原本雪白一片的山头出现了一道横着的裂缝,雪面向下滑动,露出了底下灰黄的峭壁。

滑动的速度越来越快,翻腾的雪越来越多,好似浪潮般铺天盖地地袭来,天地间更是刮起了一道能吹翻一切的狂风,让人不禁胆寒。

而木屋就在白色浪潮的前方!

沈镜吾心弦紧绷,飞身上前,速度极快,凌厉的罡风在他脸上刮出了一道血痕。

他重重地落在木屋的屋顶,操纵异能在木屋前竖起一道风墙,将木屋严严实实地挡住,此时雪潮已经到了面前。

铺天盖地的雪紧压在风墙前,又往回涌,来来回回多次,终于平息。但雪堆得比木屋还高,风墙一撤,只怕雪潮仍会将木屋湮没。

沈镜吾咬紧牙关,双手一寸一寸艰难地向前推进。

随着他的动作,风墙形成了一个尖角,也一点一点地向前推进,直推到了没有雪覆盖的峭壁处,如此木屋前后总算有了喘息之地。

但他仍不满意,双手各召出一道白色火焰,以势不可挡的威势朝两侧席卷,将木屋左右堆积的雪焚烧了一部分。

雷云不知什么时候消散了,沈镜吾出了一身汗,紧绷着的心弦有片刻放松,高度紧张后他的身子有些发软,他便坐在屋脊处,看着遥远的天边。

一道又一道金光穿透云层照射而下,在雪面上形成一个又一个光圈,渐渐地,光圈越来越多,汇聚在一处。

天亮了。

这是沈镜吾在纳措雪山这么多天,第一次看见太阳。

好像原本罩在雪山上的结界被打破了。

一阵冷风吹过,沈镜吾打了个冷战。

等等,这座雪山恢复正常了!

沈镜吾缩了缩脚趾,将裹在腰间的外袍往上拉。

再等等,这不是他扔在冰湖边上的外衣吗??

“段灼是不是趁我睡着来过?”沈镜吾戳了戳小白猴子。

“吱!”它点点头。

沈镜吾抿唇,又戳了戳,“怎么不把我的鞋袜一块儿送来?”

小白猴子挠了挠头,从屋顶一跃而下,朝远处跑去了,须臾间就与雪地融为一体。

沈镜吾阻止不及,也懒得追上去,他起身眺望,目之所及处完全瞧不见冰湖。

他跳下屋顶,推门进到屋内,不知道自己到底出去了一天还是两天,火盆内的木柴早已烧尽,屋内也冷的厉害,只是宗朔仍没醒。

他先升了火,坐在火盆旁将自己的手脚烘热了,才挪到了宗朔身边。

宗朔似是没醒过,陶罐里的水一点没少,但他面色不再那么惨白,唇也有了血色,就是因为缺水,起皮起的厉害。

沈镜吾用指尖沾了水,在宗朔唇瓣扫了一圈,却没收回手,而是抵在他唇间。

还在昏迷中的宗朔好似感知到异物,偏头躲过,吓了沈镜吾一跳,还以为人醒了。

他的手落在宗朔脸上,才几日功夫,宗朔下巴就冒出了胡茬。

“宗朔……”沈镜吾唇角上扬,眼里却没多少笑意。

他忽然想到,如今自己的异能已经升至王者之境,不知道和宗朔交手有多少胜算,若是有五成胜算,他不如就把宗朔绑在身边吧?

——————————

隐族族地。

位于隐族禁地的七星塔是隐族最为神秘的所在,也是隐族勘测族人天赋的地方。七星塔共有八层楼高,从下至上分别为:摇光、开阳、玉衡、天权、天玑、天璇、天枢、天君,所有族人都有一次机会进入禁地,前往七星塔,然而只是路上的机关就足以筛掉大半族人。

能进入最上层的人只有一个,便称天君,此人会获得隐族所有宝藏,但也肩负着入世佑族的职责,能进入下七层的人不少,但站着出来的人也只有一个,便称摇光、开阳、玉衡、天权、天玑、天璇、天枢,他们会成为天君的近侍,伴他入世。

待八人回族之日,天君便任族长位,另七人便接替七星长老位。

此时,现任族长与七星长老齐聚七星塔,他们均穿着黑袍,带着黑帽,脚步一致,沉默地走到了第八层,一齐站在北面的窗户前,黑帽挡住了他们的眼睛,只能看见干瘪苍老的半张脸。但奇怪的是,为首之人的下半张脸却很年轻。

“重振荣光的机会又来了。”

“我们能抓住吗?”

“倾全族之力!”

“这是为了全族啊。”

“最后一个机会了。”

“抓不住,只有死。”

“唉——”

八人的谈话结束在一声悠长的叹息中,他们什么都没说明白,却已经做出了一个共同的决定。

他们又顺着来时的路返回,一个一个走出七星塔。

最后一位长老猝然停住,站在第一层的最中间,他侧耳好似听见了什么,脸上露出了一个奇异的笑容,迈步跟上七人。

在他站立的石板底下,一个只能看出人形的东西颓然靠着墙,墙上共有八根锁链,分别扣住他的琵琶骨、脖颈、腰腹和双手,他的呼吸很轻微,俨然只剩一口气。

在他的脚下和头顶的石板,分别刻有繁密的符文,就像禁锢灵魂的牢笼。

他似有所感,非常缓慢地睁开眼,好像只要动作大些,他就会死去。

他张开嘴,嘴里竟然没有一颗牙齿,只剩粉红色的牙龈上下打颤,一条舌头好似蛇舌,从中间分叉。

他在说话,很轻很轻。

他说:“救我……宗朔……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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