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鸢尾如蝶，烟似梦归（三）-
鸢尾走了许久，她才记起自己从未打听过岑郎的住处，这偌大的城中，又该何处去寻他呢？
她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心中乱成一团，不知不觉中，她走进了一条破旧的胡同。
“鸢尾！你这是怎么了？”
鸢尾抬头一看，竟是素馨。
素馨正站在一座破旧的院门前，眼中满是惊讶地看着她，她见鸢尾胸前全是血的样子瞪大了眼。
鸢尾看了她一眼，面不改色撒谎道：“不是我的血，我误杀了一个客人”
素馨听了，虽然惊讶，但也没有多问，她只是默默地带着鸢尾进了院子。
鸢尾打量着这个院子，虽然破旧，但却收拾得井井有条，看来赎素馨的人虽然没有娶她为正妻，但至少还愿意留下她做外室。
而她，即将成为岑郎的妾室，未来的日子定会比素馨好过许多！她决定先在这里住下，然后再想办法找到岑郎。
“你能叫赎你的公子帮我打听一下，岑郎的住处吗？我要去寻他。”
素馨闻言，顿了顿，然后点了点头，“好……我会拜托他帮你问问的。你先在此住下吧。”
鸢尾看着素馨脸色，心中虽然有些奇怪，但并没有多想，看来素馨过得并不如意，在那公子跟前，不太能说的上话。
可这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岑郎可不会这样对自己，想到了他，她心里又高兴了几分。
今日倒是好天气，雪停了，素馨早早便起来铲了院中和门前的雪。待鸢尾起时，素馨已经坐在屋里，手中拿着一件绣着精致花纹的嫁衣发呆。
原来自己之前误会了吗？那个公子居然愿意娶素馨，只是素馨早就被赎出了，他又何必拖到这时候呢？
素馨也发现了鸢尾在看她，脸上露出些许尴尬，她颇为不好意思地说道：“鸢尾，可以麻烦你帮我把这件嫁衣送去绣络坊吗？我屋里有帏帽，你可以带着！”
鸢尾已经换上了素馨的衣物，看上去清爽利落，闻言她点点头。素馨愿意帮她找岑郎，这点小事倒也无妨，她接过嫁衣。
素馨忙回屋取了帏帽给鸢尾，她交代道：“这衣服不用改了，你交代绣娘继续绣完就好。”
鸢尾应了声，便出了门，路上，鸢尾和一些人擦肩而过，偶然间听到他们在议论花间楼昨夜发生的事。
不好！
她面色一变，压低了头快速走进绣络坊内，她匆匆交代了绣娘几句后，便匆匆离开了。
有惊无险，所幸路上没出什么问题，鸢尾回到了胡同，却见院门虚掩着，鸢尾本想推门而入。
……等等，这是岑郎的声音！
她停下了手，从门缝中偷偷看去，只见岑怀和素馨正在院中交谈，她眼中闪过疑惑，凝神细听他们的对话。
他们居然在商讨下月成婚之事！
鸢尾已经顾不得震惊，盛怒之下她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她转身就走直奔绣络坊而去。
她全明白了，原来竟是如此！难怪最近才成婚，难怪啊……原来那公子根本就是岑郎的人！
好好好，素馨，没想到还是被你摆了一道！
鸢尾心里憋着事，步履匆匆，却不料一个不留神，便与迎面走来的男子撞了个满怀！她身子一晃，忙稳住身形，藏在帏帽下的双眼抬起，对上了那男人的目光。
这男人身穿荷叶绿枝纹纹的直裰，衣摆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摇曳，仿佛带着一丝仙气，一头青丝凌乱如雪，却不显疏狂反倒添了几丝魅惑。他的眉眼含笑，仿佛春风拂面，令人心生暖意。
更让鸢尾惊艳的是，男子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气，他的眼型妖媚，却不显女气，反而增添了几分神秘与魅力。
她从未见过如此俊美的男子！
在这短暂的惊艳之后，鸢尾立刻回过神来，忙向对方道歉：“公子，失礼了。”
那男子还未开口说话，突然一群吵嚷的排查之人出现，打破了这短暂的宁静，鸢尾正欲躲避，却突然被那男子捂住了嘴，一瞬之间，她便被拖进了巷子深处。
男子松开手，看着鸢尾，轻声道：“鸢尾。”
鸢尾一惊，他怎么……
“你在想我怎么知道你的名字？还记得你昨夜杀得人吗？”男子笑眯眯似乎看透了鸢尾心中所想。
鸢尾心中涌起一股绝望，她颤声问道：“你……你为他来寻仇的？我不是故意的！是他先要杀我的！”
她想着男子出落的如此俊美，可能是仙门中人，他或许是为那个还未入门的弟子寻仇的！听说仙门中人都嫉恶如仇，她不知这样说可否搪塞过去？
男子闻言，摇头失笑，眼中闪过一丝戏谑：“我是来报恩的。”
鸢尾一头雾水，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那家伙家里和我有些渊源，但我不想收下他，你将他杀了正好合了我的心意。”男子耐心解释后顿了顿，继续道：“怎么样？你要不要跟我走？”
鸢尾摸了摸脸，不明白这仙人什么意思，这是看上她了吗？虽然仙人比岑郎俊美上不知多少，可自己的心早就挂在岑郎身上了……
男子看出鸢尾的犹豫，他手指微微一动，她身上藏着那块灵石便飞入了他手中。
鸢尾想，也许是这个东西让男子认出了自己，这东西虽值钱，但若是可以保命，给他倒也无所谓了。
可男子并不是要收回灵石，而掐诀施了法后，又将灵石还给了她。
“我不急，等你想好了，就在这个灵石上用手指写上我的名字，我会过来的。”
说完，男子便消失在巷子中，只留下鸢尾一人愣在原地，她摸了摸手中的灵石。明明男子没有开口说过他的名字，但鸢尾这时脑海中却清晰地闪过了两个字——丛堇。
鸢尾无暇细想，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那件嫁衣，是她的！嫁给岑郎的人，只能是她，也只能是她鸢尾！
“按我说的改，我家姑娘最近身量长了些。”
绣娘闻言，眉头微皱，手中的针线也停了下来，面露犹豫之色。
“可是……”
“你尽管改，出了问题我担着。”鸢尾打断了绣娘的话，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决。
绣娘被鸢尾那坚定的眼神和语气所感染，心中的疑虑虽然未消，但也不再多言。
她点了点头，默默地记下了鸢尾所说的要改之处，虽然心中仍有些疑惑，这人哪里能长得这么快呢？但绣娘知道，自己只需要按照她的吩咐去做就好，其他的，不是她该操心的。
鸢尾深吸了一口气，她平复了内心，步履坚定地回到了院子。果然此时，岑郎已经离去，只留下素馨在门口焦急地张望。
素馨一见鸢尾，满脸的担忧瞬间化为了欣喜。
“鸢尾，你可算回来了！刚才还有人来查问花间楼的事情，我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我还以为……呸呸呸，还好你没事！”
素馨的笑容像往常一样灿烂，但在鸢尾眼中，此刻显得虚伪可憎！
她等素馨关上院门后，才淡淡地开口：“我观见你和岑郎了。”
闻言，素馨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结巴着说不出话来：“鸢……鸢尾，你……你都看到了？”
鸢尾没有理会素馨的慌张，反而亲昵地牵着她的手走进了屋内，淡淡道：“别怕，我一开始自然是气的，可你我好姐妹一场，我方才也想通了。以后你为妻，我为妾，倒也和乐，你何必瞒着我呢……”说到这里，她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幽怨和失落。
素馨听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抽噎着道歉：“鸢尾，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瞒着你的！自从岑郎赎了我出来之后，他交代我，不能让人知道是他赎的，我也不敢去找你……我也劝过他，先赎了你出来。可岑郎才亡妻几月，又还未续弦，怕惹来风言风语……鸢尾，是我对不起你……呜呜呜。”
鸢尾看着素馨那潸然泪下的模样，心里泛堵，倒是好一派无辜的样子，令人作呕。
她压下心里的不平，然后微笑着安慰道：“无事，这以后我们三个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鸢尾笑笑安慰道：“无事，这以后我们三个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素馨听到鸢尾的话，她心中既感激又愧疚，抹了抹眼泪，重重点了点头。
“嗯！我们一定会把日子过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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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月，辛丑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今日，乃是黄道吉日，宜婚嫁。
素馨身着嫁衣，红得似火，艳得似霞，端坐在镜前，她眼中闪烁着欣喜的光芒，心中充满了期待与激动。
今日，她终于要嫁给自己心仪已久的男子，成为他的妻子，共度余生。
而她的好姐妹鸢尾，更是特意找人学了开脸之术，今日亲自为她梳妆打扮。
素馨本有些不好意思如此麻烦鸢尾，但鸢尾却坚持要为她打扮，若是自己不允，她便要翻脸了，素馨无奈，只好随鸢尾去了。
只是这嫁衣怎么感觉大了些？是她近来思虑太过又瘦了些吗？
鸢尾一边为素馨梳妆，一边用指背轻轻拂过素馨的脸颊，她脸颊贴进素馨对镜赞叹道：“如何？我是不是将你打扮得极美？”
闻言，素馨却不发一言。
鸢尾也没期待素馨回话，她继续梳着头，口中自言自语道：“今日就要嫁给岑郎了，真是高兴呢……你也高兴吧？呵呵呵……”
天边渐渐染上了淡淡的朝霞，门口的热闹声也随之渐起，鼓乐齐鸣，欢声笑语，今日是岑怀与心爱的女子成婚的大喜之日。
一阵清脆的嗓音传来，是喜娘开始催妆了，她站在新房门口，高声喊着：“新嫁妇，快快梳妆嘞，郎君已在门外等候多时啦！”喜娘声音中带着几分戏谑。
岑怀站在门外，心中既紧张又激动得如同小鹿乱撞，他身穿一袭大红喜袍，宛如朝霞中的一抹红云，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仿佛整个世界都沉浸在这份喜悦之中。
身边的友人们见状，纷纷起哄催促他念一首催妆诗，好让新嫁妇快快出来。
岑怀满脸喜色，掩不住内心的激动，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然后开口念道：
“玉人容颜似仙姿，淡扫蛾眉映清池。
初见之时心已动，愿携佳人度良时。
深闺静候佳音至，莫让郎君久相思。
明朝妆成相对镜，闺中之乐共此期。”
他的声音温柔而深情，每一句都是对新嫁妇的深情告白，仿佛要将自己的心意化作绵绵细雨，滋润她的心田，友人们听得如痴如醉，纷纷鼓掌称赞。
鸢尾在房中听了全，她手中紧握着一朵紫花，忍不住用力掐断了茎，汁水浸染了她的手指。
好一个‘初见之时心已动，愿携佳人度良时’！
终于，新嫁妇梳妆完毕，她头戴比翼双飞蝶纹样盖头，盈盈走来，可由于盖头的遮挡，又无人搀扶，她无法看清四周的一切，只能摸索着门框，小心翼翼地踏出房门。
“素馨！”
岑怀见状，心中一紧，连忙快步上前，伸出双手牵起她的手。他心中暗自责怪自己考虑不周全，素馨早无亲人，那日争吵之后，自己怎么忘了给她安排人呢！
他撇见素馨的手上拿着一朵鲜艳的花，也许是她家乡的习俗吧。
岑怀不再多想，只是紧紧地握着素馨的手，小心翼翼地护着她上了花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