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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她的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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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0

混蛋是没有绅士风度的,或者说温诚身上的礼节不会对她展现。宋槐半夜回去躺沙发看手机,孟衫打来不少电话。说太晚了,她和季鹏飞把孩子接回家。宋槐回复个谢谢,就上阁楼照镜子,龇牙观察有没有磕掉一块。

好在门牙完整。

同样没睡的还有温诚,他刷手机觉得没意思,最终抽起电子烟。黑夜给人无线思考的空间,温诚对宋槐有个大致猜测。可能大专毕业离家出走?

算了,与他何干。他凭什么把脑细胞耗费在宋槐上。

“下周二有空。”宋槐微信上告诉他。

“......行。”

有时候迈出一步没什么可怕,反而拾柴助长火焰,星巴克不可怕,温诚同样是。都是纸老虎。宋槐从前的勇气都被槐林吞没了,可以说麻木,造成现在这无甚波动起伏的情绪。

宋槐的眼眶许久未红过,偶有湿润倒也感触颇深。从前的枕头经常湿濡,鬓角也被水黏在一处。母亲在哭,妹妹在哭,她也在哭,仿佛从前记忆全部晦暗,没有光明,可能有,得仔细找。

她有很多思考。

比如男人眼中的男人,和女人眼中的男人,一样么?

绝对不同吧。

男人女人从受精卵就开始区别了。

别人口中的温诚是个温和有礼,外形清隽舒朗,业务能力强的好上司,可在她眼中不是。只某天洗车后余光扫见他,没忍住多瞥了几眼。他站在人群中非常醒目,仿佛窗外烈日只照他一人头上,又或者像梵高向日葵中唯一昂扬立挺的花。温诚和同事说笑着,嘴角弯起弧度,眼睫敛下神色多几分认真,脚底步伐时大时小,没什么紧绷感的人都这样,从走路就能体现出来。

嘈杂声在耳边鼓动,作响,让宋槐想起他车里沃尔沃的发动机。

那日是九月末尾,公司大厅落地窗外有晚霞穿过,灼热和炽烈的红,半空浮沉在光影中闪现,还有那位显眼的混蛋,在匆忙步伐间和宋槐对视,眼神明目张胆的落在她身上,脸,手臂。

你看,男人和女人的目光都区别很大。

一个轻的像阵风。

一个像钩子似的。

宋槐仅仅在人群中眺一眼,几秒钟,再挪开。

温诚则是停下脚步,毫不遮掩的,把目光都给她一个人。

宋槐本能的皱眉,她不喜欢这种眼神,下一秒就转身离开。

丢给温诚一个背影,他彻底停下脚步,目送瘦小身形被黑压压的人群淹没。真有意思,躲什么呢?

......

温诚竟然把车钥匙交给宋槐。

告诉她:“上次说这周给我洗车,时间到了,我忙,没空给你开锁,自己拿钥匙干活去。”

她有些诧异的接过,看套着黑色胶皮的钥匙,不轻不重的躺在自己手心,胶皮中间还有Q版樱木花道,穿红色球服,黄色板寸,圆而长的脸笑起来眼睛弯弯,还比个耶的手势。

“给我干嘛,不怕偷了?”

“偷了你会开?”

宋槐不说话了。离开前还留下一句:“车钥匙上的这个人不好看。”

没把温诚气半死,他从来没听过有人说樱木花道丑,但事后回忆又仰头一笑,对乔潭立说:“我干嘛跟她计较,神经病吧我,是她审美有问题。”

可达鸭and樱木花道;

有可比性吗?

宋槐研究半天那把钥匙,终于开了锁,用清理真皮座椅的安全洗液仔细擦拭,副驾那座位的脏还原封不动落着。擦完后,拍照给他发过去,准备爬出来时雨刷器忽然动起来,不知道碰哪儿了,宋槐茫然的望着,上下动操作杆。

没用,刷的更快,还能滋水。

宋槐也不问他,自己在百度上搜,车型沃尔沃S90雨刷器如何调节,看着教程视频,一步步回归原位。她的学习能力很强,能靠自己不麻烦别人。

几天后修制冷也同样,车主说空调无法调成冷风,阿金没教过怎么修空调,而且当时店里就宋槐一个人,她仍旧靠百度现学,像模像样给人家修好。

“可以啊小槐,”孟衫知道以后还夸她,视线中看到她牛仔腰带间挂着车钥匙,一瞧就是男人的,“谁的钥匙啊。”

“哦,温诚的,”宋槐把制冷剂和洗液都归置好,蹲下用抹布擦地面脏水,“他说忙,所幸让我拿上擦擦座椅。”

“他做什么的来着?什么总监。”

“策划总监,广告策划。”

温诚身上有两点让她看不顺眼,其一:他这个人;其二:他的工作。宋槐不明白广告策划什么工作内容,不是总监么?为什么需要当孙子?广告有什么好策划的?她小时候扒电视机前看动画片就最讨厌广告。

洗车座椅后时隔半天温诚才回:“车钥匙呢?还给我。”

宋槐又把照片发了一遍,并如实告诉温诚,“我不小心碰到你雨刷器了,最后还喷水,玻璃水我给你重新换了,不要钱。”

“......”

收到消息是温诚刚开会出来,最近库存几款滞销严重,db想冷饭旧炒,把前几年流行的钻戒款式再营销一波,割点儿韭菜。温诚也挺无语,但没办法,谁让他吃人嘴短呢,吭哧吭哧加班加点把方案拟定。

这才有功夫喘口气,给那女人回消息,几天没怼了,温诚浑身不自在,给她发几条语音。

第一条:

“我是不是得谢谢你。”

第二条:

“所以你最后怎么关的?自学,还行啊你。”

“快来取钥匙,我没时间给你送,你忙我不忙么?谁不挣钱,工作不分高低贵贱。”

“啊好好好,能别教育我不?听见大道理就头疼。”

温诚早过满腔热血一点就着的年纪了,十八九岁,跟凹面镜似的,在毒辣刺眼的阳光下着火,燃烧小宇宙。少年时对哪些感兴趣呢?豪言壮语,画大饼,各种励志心灵鸡汤。现在呢,去他妈的吧,给老子点实际的,比如车,房子,钱,奖金和带薪休假,五险一金各种保险。

接下来的几天,宋槐被孟衫季鹏飞邀请去家里吃饭,一来崔宣想和衫阿姨再住一晚,二来快国庆了,火锅店肯定人满为患,只能提前庆祝。四个人理所当然成为朋友,头次吃炒菜。

季鹏飞在厨房踏实的切肉,小排,羊排,安安静静干活,沉默稳当。孟衫则大大咧咧拉着宋槐去超市买蔬菜,肉可以冻,菜必须新鲜。两个人拎着好几袋,抬起沉重步伐爬楼梯,进家门后孟衫一扔,菜都散在地上,往沙发里一钻:“累死了,累死了......”

结婚后孟衫被季鹏飞当小孩儿宠着,十指不沾阳春水,买菜自然算立大功,孟衫大喇喇躺平邀功:“买回来了,自己捡菜,季鹏飞!季鹏飞!”

宋槐默默把菜都捡回塑料袋,又拿计算机算出每种菜的价格,孟衫睁眼一瞥,看她认真的点屏幕,“怎么了小槐。”

“我算算这些菜多少钱,然后一起转给你,六十四块七。”

“你干嘛这么见外。”

宋槐已经把钱转过去了,孟衫直接拒收:“这跟我过不去呢?”

“没,你和季叔已经做饭了,菜钱我必须给你。”

“不收啊,咱亲兄弟不明算账。”孟衫来南方住那么些年,从家里带来的习惯却刻进骨子里,豪爽大方讲义气,谁要为那点钱计较她跟谁急。

中午吃饭时孟衫还想让孩子再待一天,“陪阿姨再住一晚哈,行不行呀。”

孩子童言无忌脱口而出:“你做我妈妈吧。”

孟衫一听特高兴,笑的前仰后合:“真的假的,那还是做你干妈吧,不然你妈妈要吃醋了,或者给你妈妈打个电话,通知她,说你有新妈妈了。”然后下一秒,发现宋槐不自然的表情:“怎么了,没事儿吧。”

宋槐摇摇头。

“你们妈妈呢?还在老家?”

“......对,还在。”

“都还好吧。”

“挺好的,都挺好的。”

宋槐嘴硬不是一回两回,她不想对任何人提起,对别人来说妈妈是爱的象征,于她而言则是痛苦到不能再痛苦的东西,伤口愈合,里面肉却还在溃烂。

她的母亲,宋妍,长得美艳,皮肤白皙且高挑,高声哭喊起来嗓子尖细,在槐林扎眼且风云,墨色工作服上的白油漆一般。宋妍经常涂红指甲,修剪的尖且长,就是那双手,曾狠狠掐过宋槐脖颈,又或者抱起她来,两人在车站前狂奔,高跟鞋敲打地面,气都喘不顺,望那已经开走的火车。

宋妍经常愤懑,她告诉宋槐,你爸远在南方,在广州十三行搞生意,嫌咱们这小破地方没机场,每次来回都得坐火车——破旧生锈的,瓜子花生矿泉水的绿皮火车。

随之那张大红唇上下动着,黏腻的,滚烫的红,“听见了?以后别再让人说野种,骂你也行,别给老娘听见。”

“那我爸叫什么名字。”

宋妍不告她。

2010年某个炽热之夏,当时她已经十岁了,关于三四岁的记忆早忘的一干二净,所以那位十三行的生意人是团黑影,模糊不清,如有具象覆盖在她身上,笼罩黑暗,将母女两人捆绑。

......

回神儿是因为后槽牙磕在骨头上,宋槐脑子嗡一响,嘶声看筷子里那块被啃干净的排骨。这块到底吃了多久?骨头上看不见半点肉。孟衫惊讶的问这想什么呢,转眼又往她碗里夹几块,“吃啊,管够,锅里还有,别可着那骨头啃了,我会觉得我俩招待不周。”

晚上安顿好妹妹,独自坐公交回火锅店,汽车开过几站地心情才彻底平复,又买矿泉水猛灌几口水,后齿的疼痛终于有所缓解。

她脑海中宋妍的样子好不容易被淡忘,现在却更清晰,良久,跑上阁楼,再次站镜子前观察自己那张脸,把两个灯都打开,光线充分照射,她掌心紧贴脸颊,哪里像?对,那双眼,像狐狸一样长且尖,槐林麻将馆里那些人评价为骚。

只要她不笑,永远绷着脸,就是普普通通,清清白白的人。

次日早晨温诚给她发了消息,宋槐没顾上看,首先准备早饭,面包或茶叶蛋,随便往嘴里一塞完事,再背对晨曦拉开卷闸门,准备洗车,给库里滞留的车保养。

每日如此,日复一日,过的很枯燥。宋槐不像温诚,是个自己找乐趣寻开心的人,他会在工作时听歌,在会议间装点盆栽,会在每日考虑咖啡选美式or拿铁?

又比如,温诚会亲自来找她斗嘴,往洗车行门口一站,再大摇大摆走进去,跟回自己家似的理所当然:“来拿车钥匙。”

“稍微等会儿啊。”

“想私吞车主财产?”

“我不稀罕,”宋槐继续擦车,“就算出去偷车,也不会偷你的。”

“是吗?我的车很恶心?”

“很晦气。”

温诚也只是点点头,完全没把她话当回事,闲适坦荡的往那一站:“你那点怼我的话毫无杀伤力。”

“能少说几句么?别影响我洗车。”她只余光看到他就烦,“别拿这当你自己家。”

温诚大笑起来,这女人也真是。

“......”温诚开始呛她:“还是那句话,服务行业都像你这样态度就完了,别毁了我今天的好心情。”

“大清早的,跑过来拿钥匙还得被你骂几句。”

“好歹我在这洗车又换汽配,受的待遇也该好点吧。”

宋槐听见温诚声音略有疲惫,看他眼下发青,应该是熬夜工作或加班开会了,她声音终于没那么冷硬:“我给你钥匙。”

当温诚把钥匙握手心时,宋槐听到耳边认真低沉的话语:“和平相处,别总横眉冷对的,我是你敌人么?”

那倒不至于。

宋槐摇摇头。

“国庆还开门么?”他问。

“正常开,我全年无休。”

“真不会累死?”

“死了再说。”

“.......”温诚真有够无语。他原本想问问宋槐国庆什么安排,非常友好的对话交流。他今年国庆说不准要不要回老家,陪陪温政国。老爷子独居惯了也不再给他打电话,纯粹沉浸在周围公园和中心广场中,毕竟那小区很贵,设施齐全,从房产证到承重墙都高档。

前些年每到该交水电费,温诚刚把钱汇过去,温政国必在电话里说:“诚诚,在望海很辛苦吧,别给爸打钱了,你妈要是看到你活这么累,指不定怎么跟我吵架......”

这话磨的温诚耳朵起茧,他通常无奈笑几声,“再说下去我该背会了,再说了,敢抱怨我妈脾气不好,小心晚上找你托梦。”这话就挺不正经,他把什么事儿都看得很开,悲伤的,痛苦的,愤懑的,都能一笔勾销一笑而过。

温诚食指卡钥匙扣里,让樱木花道在半空360度打转,“是不是在你那儿生死无所畏惧啊?”他专心观察宋槐表情变化,钥匙不小心飞出去了,直接甩车轮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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