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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断、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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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来了,万物复苏,桃红柳绿,百鸟啁啾,紫色的云英在田间摇曳,金黄色的油菜花开遍原野。然而,春风送暖,却未带来任何关于姚紫玉的消息,倒是突然来了一群插队的上海知青,当地人称他们为下放学生。

皖西南的乡村山清水秀,阡陌纵横,民风淳朴,千百年来乡民们在这里安居乐业,没有天灾人祸,温饱生活大致是有保障的。要提种庄稼、过日子,他们几乎人人都是一把好手。可是,要他们安排这样一群从上海来的细皮白肉的洋学生在田间地头劳动生产,他们还真的有点不太习惯,一时嘴笨,不知如何开口。

上海知青初来农村,颇感新鲜有趣,结伴而行,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指着满地翠绿的小麦,兴奋地喊道:“哇,韭菜,好多韭菜!”

初来乍到,闹了这样的一个笑话,从此在当地留下一句名言:你是上海佬!

整日空闲并非好事,不久,听闻有下放学生聚众闹事,当地政府颇为头疼,然后,开动脑筋,想方设法安置他们,找些合适的岗位,找些合适的活动,如让他们去村小学教农村孩子唱歌跳舞排练节目,让他们去给公社大队开展宣传,让他们去当地的某个厂子干活,诸如此类。上海姑娘漂亮、洋气、活泼,给当地乡民留下深刻印象。

皖西南的乡村有好山好水,有一日三餐,粗茶淡饭,五谷杂粮,餐餐管饱,无论下放到哪个地方去插队都不可能比来这里更好。这里的乡民勤劳俭朴,宽容体贴,没有亏待他们。

生活还要继续。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春种又开始了。江南江北,水稻种两季,早稻的播种在三四月间开始。这时,南方多阴雨绵延,天气还有些冷,遇到寒潮,天气更冷。

乡民们卷起裤腿,赤着脚就下田了,冻得连蹦带跳,龇牙咧嘴。

这是“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真实写照。

清明以后,天气日渐转暖,万物欣欣向荣。从春播到秋收,在大半年的时间里,乡民们忙忙忙碌碌,难得歇息。

早稻要先在秧田集中播种,约一个月后,再拔秧插苗,在平整过的水田里松散栽种,上下左右对齐。然后,施肥、除草、打药、灌水,几个月都有活干。

这期间,还要种红薯,这是南方的主要杂粮,哪里天天都有白米饭吃。乡民都懂得如何过日子,每天稻米和红薯搭配着吃,稀的和干的搭配着吃,才能天天凑合着吃饱,不饿肚子。

春种春播很累人,都是力气活。有时天公不作美,要雨的时候不下雨,要天晴的时候雨下个没完,粮食很容易歉收,吃饭就可能要出问题。

水稻的成长期不算太长,三个多月稻穗成熟,就可以收割了。这时,梅雨季接近尾声,盛夏来临,多晴朗天气,气温升高,便于稻谷的晾晒。一般早晨收割,上午放在田间晾晒,下午一定要把稻禾收回家。要不然,晚上下雨,甚至碰上连雨天,稻谷淋了雨,容易发生霉变,稻米颜色会发黄,有毒,被称作“恶米”。

一捆捆的稻谷从田间挑回来以后,一般堆成几个高高的垛,上面再盖上塑料膜遮雨。稻谷不淋雨的话,可以这样放置好长时间。因为早稻收割完以后,要立即插晚稻,一时半会儿没有时间给早稻脱粒。等晚稻秧插进了水田里,暂时没事了,只要派几个老农灌灌水就行了。这时,男女劳工就要集中给早稻脱粒了,否则,堆放的时间太长了,也会霉变的。

稻谷从稻禾上脱下来以后,先要收进仓库,然后等生产队长和队委会的几个人商量几时分粮。上半年青黄不接,乡民们家中的粮食都不多了,等待分早稻粮的心情都是很迫切的。

不知怎么的,生产队长往往并不着急分粮。整个生产队的早稻粮都堆在一个粮仓里,谁去看管?谁能整夜不合眼去盯老鼠耗子?即使管也管不过来,只能使用些老鼠夹、老鼠药那样的防鼠用品,效果如何,恐怕只有天清楚。

这可真的把老鼠耗子们活活撑死了!老鼠耗子们最擅长夜间作业,吃饱喝足,抹抹尖嘴,才溜之大吉。而此时,乡民们家里的米缸日渐见底,盼分早稻粮,望眼欲穿,却只能干着急。

无事的时候,他们常去队屋那里转转,看看能否得到啥时分粮的一星半点儿的消息。他们所能看到的往往是生产队公屋大门的一把锁。

有时碰到队长,当然会忍不住问问。队长心情好的时候,会笑笑,说:“快了!快了!”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有可能眉头一走,怒斥道:“就你家会吃!”

每天出工,队长都会用大喇叭喊。分粮的时候,一般不喊,消息会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几乎全村的人都知道了。当然,也会有消息特别不灵通的人家,粮食分完了,还不知道,还要会计托左右隔壁的邻居捎口信。

这天,终于要分早稻粮了!消息传开以后,家家户户挑箩筐的挑箩筐,拿簸箕的拿簸箕,蜂拥而来,早早地就来排队。

有个小孩,他家大人叫他先来排队,他抢到了第一。开始称粮了,他家大人却还没到。会计就叫他让后面的人先称,他不让,僵在那里。

铲粮食的保管员怒了,说:“你们家人是干活不积极,分粮排第一。你回去看看你们家挣了多少工分。”

小孩子不敢吭声。

这户人家,男人是码头工人,长年不在家。家里是一个妇女带着四个孩子,里里外外一把手,能挣多少工分?所以,每到年底,他家都要交两三百元给生产队,抵工分,换粮食,这不是公平交易吗?而且,这种情况也不止他们一家,而是好几家。

所以,有人站出来说公道话:“你不要这么说,大人听见了,不好。他家工分是不够,可每年都交钱了。”

保管员很不以为然,鄙视地说:“谁该做给他们家吃,叫他家拿钱到田岸上去买!”

他图一时口快,没料到人家码头工人回来了,正好赶来称粮,把他的话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码头工人岂能咽下这口恶气,挥起拳头,猛击过去,保管员立即鼻青眼肿。

其他人赶紧劝解拉架,有人拉住码头工人,有人把保管员扶走了,突发事件才平息下来。会计只好临时拉个人帮忙。

这么个动不动就口出恶言的社员怎么就当上了保管员呢?其实,生产队长就是看上了他疯疯癫癫、喜欢骂人的坏脾性。保管员有很多杂事,有时需要同社员“斗争”,说白了,就是要他做“恶人”,敢于得罪人。

本来,保管员是轮不上他的。余家屋的老保管叫余全旺,言语不多,办事认真,做了一二十年的保管员,人人称道。正因为他人太好了,所以,上面要贫下中农管理学校,就选中了他,让他去附近的学校当监管员了。

余全旺的心里很不乐意,农民怎么管理学校?但他服从组织,只能勉为其难。他大字不识一个,识大体。学校里都是知识分子,他对每一位领导和老师都客客气气,从来不指手画脚。他早晨按时去上班,下午按时下班,晚上一般不去,星期天开例会的话,就去。

学校开例会的时候,先是教师发言,再是中层领导发言,然后是校长做总结。校长发言完毕,都要对着余全旺很客气地问一句:“您看这样行不行?有没有其他意见要补充?”

余全旺总是谦虚地说:“好得很,我冇得么事要讲。”

校长就说:“好,今天的例会到此结束。”

暑假结束,九月开学的时候,余全旺正准备像平时一样去学校上班,他突然得到通知,不用去了,学校不需要贫下中农管理了。余全旺听罢,先是一愣,随后如释重负,高兴极了。老农民勤劳惯了,天天坐在学校门口抽旱烟,晒太阳,对他来说,如坐针毡,难受极了。煎熬这么多年,终于解脱了,他如同得解放一般,浑身舒畅。

这不,正好生产队长要换保管员,他就职复原位了。保管员是队委会成员,位于生产队决策圈的核心,能享受很多普通社员得不到的不足为外人道也的好处的。

为什么原保管员挨了打,还要遭替换呢?他嫌弃人家拿钱抵工分,真是拎不清,这些钱交给生产队以后,去了哪里?天清楚。这年头,哪里去弄现钱啊!

年复一年,乡民们以为日子就这么过吧,不指望什么,也不期望什么,花样翻新得多多的了,生活折腾得够够的了,想起来都心有余悸,什么都不敢想了。

秋收以后,平地一声惊雷,天大的喜讯传来,农村实施土地联产承包制!

分田分地分山,各家各户都是“地主”了!这不正是家家户户、芸芸众生期盼已久的好政策吗?他们想起了从前自由自在地耕种,自给自足地生活的太平日子,心中不由得重新燃起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乡民们欢天喜地,奔走相告,每天议论纷纷,兴高采烈。

分田,分地,分山,怎么分呢?人们有智慧,有办法。先将田地山按各种情况分好,然后抓阄。好田好地好山,家家有份;差田差地差山,户户都分。

这样,人人心服口服,一个晚上就完成了这巨大的土地变革和社会飞跃。

余良民婚姻不顺,一直憋屈,郁闷,煎熬了好长时间,终于等来了铁树开花!

他嘿嘿地笑着,笑得合不拢嘴,心里乐开了花,忍不住炫耀说:“我抓阄,抓到了我家以前的土地!物归原主!”

村民们听罢,都笑了,说:“好巧呀!”

他家二婶、三婶和四婶听到他乐滋滋的吆喝,一个个喜不自禁,哈哈大笑起来,夸他手气好,好羡慕呀!以前大家庭的好田好地好山,她们都是占份的,现在都分乱了,余良民家也只是分得了其中的一小块而已。

土地分了,生产队散了,农民再也不叫社员了。

照本宣科一知半解害人不浅,实事求是返璞归真深得人心。

回想过去几十年的风风雨雨,恍然如梦。几千年的农耕社会,即使在普遍天下莫非王土的旧时代,皇帝老子都允许叫花子家门口有三丈硬地呢。

还没有等到明年的春暖花开,各家各户就迫不及待地开始独立自主地生产劳动了,乡民们各行其是,大显身手,想种什么就种什么,想怎么种就怎么种,我的地盘我做主,将命运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到了寒冬腊月,人们早早地就筹办年事,有猪杀猪,有鸡杀鸡,上街置办年货,下河捕捞鲜鱼,家家倾囊而出,才不用担心明年冇得饭吃。

这一年的年夜饭,吃的不是物质的丰盛,而是对新生活的向往。

摆脱了各种教条的思想框框,乡民们又活跃起来,开始恢复禁止了几十年的传统娱乐活动,玩龙灯,唱乡戏,敲锣打鼓,走街串巷,挨家挨户祈福,热闹非凡,一直到正月十五,吃过元宵,闹过花灯过后,才意兴阑珊,鸣金收兵,等待来年再战。

新年过完了,冬天已经接近尾声,天气也渐渐地暖和起来,民间称之为:九九八十一,叫花子做皇帝。

这是八十年代的第一个春天,人间换新颜。春风送暖,万象更新,田间地头到处可见喜气洋洋、干劲十足的乡民在耕种劳作,乡村显得格外生机勃勃。

余良民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一个人,平时在生产队参与集体劳动,自然不显山不显水,是一名普通社员。分田到户后,家里大事小事由父亲和继母操持,他是外面种田种地的主劳力。他干劲大,经验足,春播秋收,样样在行,是个不折不扣的劳动能手。

除了劳作,刮风下雨或农闲时节,他有时会去附近的庙南街逛逛,有时会在村子里跟人打打牌。总之,劳逸结合,生活有序,日子过得忙碌而充实,看起来优哉游哉,似乎淡忘了婚事不顺的烦恼和被女人欺负的伤痛。

他真是个好人,一个老好人,他还没有忘记他的岳母大人,惦记着她老人家孤单一人,分了田地,肯定干不动。耕田耙地,她怎么会呢?他还想着该怎么帮她,毕竟名义上他还是她的女婿呀,不是吗?女婿不来帮她,谁来帮呢?不论如何,只要婚姻存续一天,他就要尽到自己的职责,仁至义尽。也许他心里还在期盼着,说不定哪一天时来运转,感天动地,姚紫玉又回来了呢?!

一个晴朗的夏日,忽然一辆警车不声不响地来到余家屋。车门打开,一位穿着公安制服的长者从警车里走出来,后面还跟着一位年龄相仿的女性。然后,他们熟悉地直接朝余良民家走去。村里人看见了,很好奇,出了什么事?他们满心狐疑,禁不住展开联想,竟然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姚紫玉。

莫非她找到了?

他们走进余家,余良民不在家,只有两位老人在。他们一进门就热情地叫道:“姑父!姑母!”

厉氏愣住了,还是余老伯反应快,激动地叫道:“哦,舅舅!舅母娘!好多年都没来过!请坐!请坐!”

原来,他们不是别人,正是余良民的亲舅舅和舅妈!两位老人热情地让座,递烟,倒茶。万舅舅和舅妈也没有过多客套,顺从地在桌边坐下来。

说起来真有点儿唏嘘,自从自己唯一的亲姐姐去世后,万舅舅就再也没有踏过余家大门一步。这二十几年来,几乎都是两家孩子在走动,多半是余良民去舅舅家,万家老表们来余家少之又少。

厉氏更是连万舅舅见都没有见过。就是余老伯,也有二十多年没有见过这位舅弟了。真是再见不易,相互生疏,一时不知怎么寒暄才好。

这非年非节的,今天万舅舅和舅妈怎么会突然不期而至呢?不用说,他们双双出行,亲自登门,肯定是有要事商量。余老伯看见万舅舅身穿制服,就从他的工作开始说起。

提到这个话题,万舅舅喜笑颜开,告诉余老伯,他平反了,官复原职。余老伯听罢,“哦”了一声,连说几声“好”,频频点头。

厉氏起身去厨房烧午饭,余老伯继续陪客。

寒暄几句,万舅舅问道:“良民呢?”

余老伯如实答道:“他上山砍柴去了。吃了早饭去的,待一会儿大概要回来了吧。”

“哦!”万舅舅应了一声,欲言又止。

余老伯看出他们似乎有什么话要说,他有一种预感,一种不祥的预感。他想,他们没事不会上门的。于是,他谨慎地问道:“你们是专门来找他的吗?”

万舅舅点点头,犹豫了半天,开口说道:“姚家舅嫂去了我家。她去商量……良民和紫玉离婚的事……”

他看了看余老伯,没往下说。舅妈坐在一旁,表情严肃,眨巴、眨巴着眼睛,一言未发。

余老伯原本笑容满面的脸阴沉下来,嘴唇抖动了两下,没有说出话来。

舅妈见状,赶紧安慰道:“这么多年了,无影无踪,留这么一个人在家,有什么意义?既然她心不向这里,离了也好,了却一桩心事,各奔前程。要不然,这么下去,拖的时间越长,良民也耽误不起呀!”

“这事……还是等良民自己决定吧。”余老伯嗫嚅着,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万舅舅和舅妈一时也无话可说,沉默着。他们知道,事发突然,这事搁在谁身上都不会轻松,余家肯定还需要时间好好消化一下。他们不想看见余良民的尴尬和失落。想想看,满头大汗地挑一担柴回来,辛苦一上午,这里等待他的却是这么个晴天霹雳的坏消息。

离婚不是余良民所要的结果,他们很清楚。

他们找了个理由,推脱说还要去办其他事,起身告辞。

余老伯极力挽留,说:“你们吃了午饭再走,刚好等良民回来,把这事和他说说。我们不好开口跟他说这事。”

万舅舅想了想,说:“如果你们不方便跟他说,就说我们来过,找他有事,叫他抽时间去我家一趟。”

厉氏在厨房里听见他们要走了,也赶紧出来挽留。万舅舅坚持说还有别的事,夫妻二人起身离去。余老伯和厉氏站在门口看着他们上车。二人在车中坐定,又伸出头来,挥了挥手,说:“我们走了。”

余老伯和厉氏也对他们挥挥手,说:“慢走!”

他们目送警车离去。

厉氏回过神来,问道:“舅舅和舅母娘突然来坐这么一会儿,是有什么事吗?”

余老伯叹了一声,说:“姚家那边要离婚!”

厉氏瞪大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离婚在这时的农村是极其罕见的,方圆几十里,上下几千年,板着指头都数得过来,怎么他们家就摊上了这样的一件事呢!

余良民回来了,砍了重重的一担柴,天气炎热,累得他满头大汗。吃饭的时候,父亲将舅舅和舅妈来过的事告诉他了。余良民并没有表现出过分的惊讶或哀伤。他的心都有些麻木了,时间冲淡了他体验过的各种负面情感。

“离了,也许解脱了!”他想。

余良民听说有了姚紫玉的消息,没有丝毫的犹豫,第二天就去了县城。

舅舅、舅妈心情沉重,如实相告,同时,对他百般安慰。

“她,人在哪里?”余良民坚持问道。

“听说她在湖北的一家煤矿厂,找了个煤矿工人!”舅舅气愤地说道,余怒未消。

“这边还没有离婚,那边就跟人跑了!”余良民说着,气不打一处来。

舅舅说:“我倒是低估她了。原以为她在别处难以久待,很快就会回来,没想到她躲在煤矿厂里!那里可以打小工,食堂可以买饭吃,她真会找地方。”

余良民听着,没吭声。

舅妈劝道:“她在那边重组家庭,孩子都生了!既然她去意已定,就不要再指望她了!”

舅舅也附和说:“事已至此,离就离了吧,拖着还有什么意义?别被她耽误了!”

“你岳母……”舅妈的话刚一出口,她就感觉不妥,又改口道:“前几天,她妈来到我家,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把话都说死了……算了,算了,离了吧。空等这么多年,换不来回心转意,何必再拖泥带水?不如当机立断,一刀两断,换个人一起过日子!当初早该如此!”

“离婚怎么离?”余良民沉默良久,终于问道。

“你们结婚,领结婚证了吗?”舅舅问道。

“没领。”余良民答道。

“唉,”舅舅叹了一声,“既然没领结婚证,你们顶多算事实婚姻。双方讲清楚就行。”

“你家彩礼什么的,我叫她们还给你。”舅妈补充道,“嫁妆什么的,你也还给她们吧。要不然,天天看着,心里疙疙瘩瘩的,也不舒服。”

“还什么还!”舅舅说,“那样扯来扯去还要扯到什么时候?彩礼还回来了,嫁妆还回去了,心里就不疙瘩了?就舒坦了?一刀两断,立即生效!以前的一切,一笔勾销,一了百了!”

舅舅斩钉截铁,不容置疑。舅妈听罢,也觉得他言之有理,默认了。

余良民眨巴、眨巴着眼睛,未置可否,可心里微弱的希望彻底熄灭了。

二十多年来,他一往情深,一心一意指望这门亲事,费心费力,百般讨好迁就。等到终于结婚了,原以为大势已定,大功告成,却完全没想到,又经历一番周折,最终得到的是这么一个结果……真有一种万念俱灰的虚脱,而不是解脱。

纵然有一万个不乐意,事已至此,余家也只能自认倒霉,了却这一桩波折不断、令人身心疲惫的不和谐姻缘。从此以后,互不相欠,形同陌路,各奔前程,各自努力。

这一年,余良民刚好三十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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