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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小太后年方二八(重生) > 第10章 误会

第10章 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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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蹊察觉不对,“既白,怎么了?”

云渐捏着纸条的手指发白,“李将军,我对京中事不甚了解,不知沈太傅为人如何?”

提起沈相,李蹊满脸崇敬,“沈大人是我的老长官了,他陪陛下起于微时,曾数次救驾,战功赫赫,陛下问鼎之后,又谢绝爵位,释去兵权,扶持寒门,还出资兴办乡学,许多寒素新士都是他的门生,可谓德高望重。”

云渐眉心微动,“那沈顾呢?”

“沈顾是他早年征战时收留的遗孤,父子情义很深,但据说不得邓夫人欢心,一直在京口掌师,很少归家。”

“京口…那里不止是北方屏障,建京粮草大多由会稽供给,京口则是两地必经之路,一旦开战,随时能让建京粮草断绝。”云渐问,“沈太傅无意于兵权,却让长子顶上了这样一个地方吗?”

“既白,”李蹊面色微变,“你想说什么?”

云渐阗黑的眼睛微眯,“此次北伐徙兵之时,您率左翼军从越地入蜀,经由长沙溯流西上最为快捷,且便于补给,您自然也是这么做的,还在那里修整了两天。”

“是,楚王虽未露面,但长沙太守也算尽了东道之谊。”

“您曾告诉我,徙兵前并未拿到行军路线,因尚书台说山路塌方,需由当地重新测绘,为节省时间,让你们先行启程,之后会差人将舆图追送,而您也正是离开长沙当天,拿到了那张让军队失道的错舆图。”

“是,”李蹊敛眉,“可这与沈家有何关系?”

云渐将纸条递给他。

空气结冰般凝滞下去,李蹊猛地抬眼,“你是说…”

一线冷意毒蛇般攀上后颈,他打了个哆嗦,厉声道,“这不可能!”

云渐不语。

李蹊用力吞咽喉咙,“既白,沈家绝不会…”

“您可以不信,”云渐道,“但我在楚地的情报不会有错。”

李蹊怔住,才想起云渐是楚王世子。

这些时日,两人早已成了忘年交,云渐也从不以世子自居,与兵卒同吃同住,乃至李蹊都忽略了他这重身份。

这封信意指沈顾,云渐并非不能将楚王隐去,可他竟没有。

是何缘故?

云渐看出他心中所想,“现在没人能动楚王的,即便他不与沈家联手。”

楚王云奉章,封国最大,兵马最多,大邺定鼎时足可与皇家共天下的异姓王。

李蹊道,“可你是他的世子。”

言外之意,楚王的一切,也会是他的一切。

云渐轻嗤,眼波流转间似有余醉未散,落拓不恭,却暗含冰冷,“那又怎样?”

李蹊一愣,即便他心肠朴拙,也察觉到了这对父子关系并不寻常。

云渐道,“将军莫急,等我们归京,且瞧沈家的作为,自然便明白了。”

李蹊仍想为沈怀庸找补,“沈顾…一向与母家不合,也许只是他自己暗中谋划。”

云渐淡声,“但愿如此,否则…”

李蹊舌根发僵,“什么?”

日头隐进云层,晨光掩没,在云渐锋挺眉骨旁打下一片阴戾的影。

他将信笺撕碎,一双眼深沉如渊,“先太子殿下于我,有伯乐之恩,知音之情,同袍之谊,我决不允许任何人欺瞒利用他,玷污他的遗志。”

……

后半夜,城中万籁俱寂,云渐孤身躺在郭墙之上,望着上方黑茫一片的夜空。

晚风清寒,沁入肺腑,倒将他肋下伤口的不适之感暂时压制了下去。

楚王云奉章的父系,原是太原云氏中最式微的一门偏远庶支。

而他本人偏又是行首所生外室子,被母家排斥,南渡后更没了立足之地,只得继续往南,投到了湘州刺史麾下,刺史对其青眼有加,不仅让他身居要职,还把女儿嫁给了他。

云奉章凭借岳丈青云直上,刺史病逝后,将湘州收入囊中,一步步掌控楚地,割据一方,但碍于羯虏势强,而皇帝民心归顺,云奉章为自身计,只得俯首称臣,得封楚王。

可他的元配便没这么幸运了。

云渐五岁时,遭到楚王的仇家刺杀,母亲为了保护他,当面受了一刀,容貌尽毁,从此湛恩不再,夫妻离心,很快积郁病逝。

云奉章则迅速续弦,皇帝坐稳江山后,他权柄下移,终日不安,为表忠心,便把八岁的云渐封为世子,送到京中为质,皇帝也为表君臣互信,没让云渐留在皇城,而是安置在了姑苏陪都。

他在陪都东馆,一待就是十年。

虽然皇帝每逢年节便派臣下厚礼慰问,可人生于他而言,仍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孤独与绝望。

还是三年前太子来姑苏历练,把他从东馆这个活死人墓里拉了出来,此次抗胡,知他有心报国,又力荐他为骑郎将,一同出征。

二人志趣相投,相见恨晚,然而北伐未竟,太子便已葬身疆场。

他犹记得,太子生前提到最多的便是沈家,“日后你若有机会上京任职,一定要去沈家拜访,不见沈太傅,不知道什么是经世圣师,出将入相,参录机要,都是信手拈来的。”

云渐揶揄,“夸便夸吧,已经巡兵回来了,怎么还抱着护腕不撒手。”

太子眉目温柔,笑而不语,云渐知道,他是在想那个和他表字凑成一对儿的沈家女儿。

甚至连临死前,都不忘嘱咐自己代他看顾那姑娘。

可如今看来,沈家是如何回报他的呢?

太子身死,沈家女儿又待如何呢?

云渐坐起身,望向天边西沉的银钩,眼底笼罩着一片阴霾,沉沉呼了口气。

……

封后礼毕,皇帝心力交瘁,如夜风中忽晃的残烛般迅速黯淡下去,即将油尽灯枯了。

甘露殿里,皇帝半昏半醒,御医们侯在龙床前,战战兢兢,面色如土。

沈鹿衔环视过去,目光每落到一个人身上,对方便把头颅埋得更低。

她叹气,询问一直侍奉在皇帝身边的老太医令陈稷,“陈医正,你如实告诉我,陛下究竟如何?”

陈稷伏庸在了地上,“殿下,陛下病重甚笃,臣等…臣等无能。”

沈鹿衔还没说什么,问罪声却先行而至,“的确无能,陛下向来龙体康健,不过旧伤偶发,竟被治到药石罔顾,庸医误国,该当何罪?!”

这声音极严厉,陈稷脸一白,身后医正们齐刷刷跪了一地。

沈鹿衔朝问罪之人看去。

那人一身紫袍也掩盖不住的肃杀之气,身形巍峨,倨傲冷酷,是崔巍。

为防变故,自昨天皇帝昏迷,大臣们便已入宫侍疾,崔巍身为武将之首,也一直在旁静候,此刻听闻皇帝大限将至,自然静不下去了,要先拿他最亲信的御医开刀。

沈鹿衔凉声道,“崔将军即便担忧陛下,也请和缓些,免得龙体旧伤之上,再添惊扰。”

崔巍眉头一皱,很快回击,“末将实在不满御医尸位素餐,延误了圣上病情,难道殿下要坐视不理吗?”

沈鹿衔眼睫轻颤。

皇帝还没殡天,百官皆在,他便已经开始步步紧逼。

似是被崔巍骇人的气场吓到,小皇子萧杼往后躲了躲。

沈鹿衔牵住他的手,刚要说话,却感觉到袖角被人拽住了,她一怔,转头对上皇帝半睁半闭的眼睛,忙倾身过去,“陛下。”

皇帝形容干枯,用力挤出一句话,“沈相怎么不在?”

沈鹿衔道,“今早朝中有事,沈相暂离,很快便回。”

此时能让沈怀庸离开甘露殿,必是大事,她从皇帝蒙了一层灰翳的眼中看出深切的担忧,温声宽慰,“陛下宽心,许是好消息。”

皇帝闭了闭目,“那…冉玉可回了?”

答案自然是没有。

沈鹿衔早有猜测,冉玉前往北蜀一去不归,若非路上遇到意外,便只有一种可能,云渐抗旨了。

她不敢深想云渐是顶着何种压力做出的这个决定,只是按照时间推断,驿使应当已入京城。

希望皇帝一定要撑住。

可皇帝胸中嗬嗬,抓住沈鹿衔手背,止住了她的话,“去,去叫你父亲来,不管什么事…”

他手劲很大,眼底迸出迫人的光彩,掐得她皮肉生疼,沈鹿衔倒吸一口气,不好的预感笼罩心头,皇帝这般,倒像是回光返照之相。

她扬声,“李中官,即刻去召沈相,快。”

李玄惊了一跳,浮尘险些没拿稳,应了声是,抢跑出殿内。

不多时,沈怀庸匆匆回来,皇帝见到他,神色才安宁了些,“沈卿,朕有话对你说。”

沈怀庸伏身在榻前,“微臣敬听。”

皇帝却道,“兄长…你坐过来。”

沈怀庸神色一恸,依言照做,握住了皇帝的手。

皇帝又示意萧杼上前,似是犹豫了一瞬,复将目光转向殿内,“元帅也过来。”

崔巍沉晦紧绷的眉眼才见松弛,起身上前,“陛下。”

皇帝拉过萧杼,勉力提起精神,“朕…自知行将就木,皇子幼冲,今日相托,还望两位爱卿尽心扶持,助他成才,保国平安,朕九泉之下,也可瞑目了。”

沈怀庸红了眼,“臣等不敢不尽心竭力。”

哀戚之声在殿内弥漫开,旁边萧露哭的喘不上气,几乎要晕过去。

一阵急促脚步声突然踏破悲戚,由远及近,转眼间,黄门郎连跑带跌摔进门槛,跪伏在帷帐外,声音压抑不住地剧烈颤抖,“陛、陛下,胜了!北蜀大胜!云世子已率北伐军启程东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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