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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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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不远处瑰臻循声而望,就见两个人正手忙脚乱地刨土。

瑰臻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又淡定移开了目光。

霈川与陆斯言四手齐上,将土地扒出一尺多的深坑,才阻止了霈川的魔血继续祸害花苗。

及时止损,陆斯言长舒了口气:“呼……差点白费。”

霈川手指上沾满了赤黑湿润的泥,搭垂在膝上,衬底色很白。陆斯言无意间看了一眼,忍不住又细细打量了第二眼。

霈川敏感地察觉到了,将手在衣襟下蹭干净。

陆斯言不自然的摸了一下鼻子,道:“原来你真不是小孩啊。”

他这份后知后觉此时显得格外憨厚。

霈川:“我虽不常下山走动,但也知道,谷内弟子都在传我是活了好几百年的魔物。”

陆斯言道:“传言我是从来不信的,除非亲眼得见。”

霈川:“现在信了?”

陆斯言道:“怪可惜的,假如你是个人,一定活得比现在好。”

霈川道:“比起那些刚出生就被除掉的同类,我已经算很好的了。”

人间多年沉浮,霈川总结出一个道理,若想活得自在些,不能总往上比,要多往下面瞅。

你以为你很惨?

见见世面,你会发现还有比你更惨的。

何尝不是一种安慰?

魔界的金乌走完了一圈,从清晨至黄昏,他们也只在山腰上种了半圈的花苗。

陆斯言双手麻木:“这要干到什么时候才是头?”

霈川:“不知道。”

他回头,瑰臻仍站在原来的位置上不曾动过。

陆斯言:“前辈怎么一点也不着急呢?”

霈川:“你去问问。”

陆斯言急忙摇头:“我不去,你去问。”

自从他知道和瑰臻差着一层辈分,言行处处都透着拘谨。

霈川叹气,拍掉衣襟上沾的泥土,走到瑰臻身后,道:“师尊?”

瑰臻转身:“嗯?”

霈川:“花要种到什么时候才算结束呢?”

瑰臻单薄的衣裙在魔界阴冷的夜里几乎要结了霜吗,衬得她整个人也冰冰凉凉的,想一尊令人望而却步的寒玉。她说:“那日我曾带你亲游过魔界,你应该明白,在真正的魔界,花是活不成的。”

霈川冷静地点头:“我知道,这是我的魇。”

瑰臻道:“魇魔每造一次局,几乎要耗尽全身的修为,它靠着汲取局中人身上的戾气、欲望等脏污的东西重新恢复修为,这相当于是他的一场豪赌。你种的不是花,而是你的心境,你不疾不徐,自会立于不败之地。”

霈川:“师尊的意思是耗死它?”

瑰臻道:“等它的余力不足以支撑下去,魇境便会坍塌。它不至于被彻底耗死,但我们不能让它活。”

魇魔此刻更是迷惑至极。

它择定霈川为目标,是因为他身上的成算最大,诱惑也无可比拟。一个天生的魔,内心极致的欲和恶,都将给他巨大的收获。它自以为已经看穿了霈川的内心,可是——

给他机会辅佐魔尊成就大业,他不肯。

给他机会杀死魔尊取而代之,他亦不肯。

他到底求的是什么?

梦境中他那种偏执和急迫不可能是假的。

他一定是把欲望藏起来了!

——“这是你和它的博弈。”瑰臻对他说:“你会赢的吧?”

霈川想都不用想,答道:“会。”他说:“只要是师尊的期许,弟子永远不会令师尊失望。”

瑰臻淡淡一笑:“你是个好孩子。”

魔界的圆月挂上山头,清辉遍洒山河,更加婀娜多情。

霈川刚种下的花苗在月色中,开始疯涨,很快便高过了腰际,在夜风中轻摇动,原本娇艳的花瓣淡了色彩,更趋向于洁净无瑕的白,只留花瓣的边缘一抹浅浅的嫩黄。

霈川反手一揽,握了好几根花枝在掌心,用手指掐断。

他手中便多了一束野花。

霈川解下腕带,将花扎成一束,瞄了一眼瑰臻,曲肘向前一送。

瑰臻神色平平的接过了那束花,刚折下的花茎嫩的能掐出水,霈川折花的手法粗暴,花茎的下端已经被他搓揉烂了。瑰臻用自己精养的指甲,将糜烂的地方细心除掉,又将束紧的腕带拉松了几分,笑了笑,说:“好看,可惜不能带出去。”

霈川种了一天的花已经快吐了,可瑰臻一句可惜,让他瞬间忘了情绪,他说:“出去了也还可以种的,东山上的桃花那般繁盛,想必是泥土肥沃,花草都能养的很好。”

瑰臻摇头:“东山上只种桃花,知道为什么吗?”

霈川道:“请师尊解惑。”

瑰臻说:“因为东山上只有桃树肯开花,其他花草都是吝啬鬼,养一百年也绝不赏你一分春色。”

霈川没想到竟是这个道理,低眉顺眼道:“想是它们不敢与桃花争艳。”

不得不承认,他说的话,很能令人愉悦。

至少现在瑰臻被愉悦到了,她用指腹抚着花底,道:“歇息一会儿?”

霈川道:“师尊休息吧。”

他取了花种,沿着如晦山背阳的一面,继续栽下了一个又一个的小坑。

陆斯言撑不住,找了一个背风的所在,闭目打坐。

瑰臻手里拿着霈川赠的花,也走向了别处,她没有去休息,而是站到了更高的山巅上,月正好悬在她的身后,背着月光,她的身体像是一道黯然失色的剪影。瑰臻在光秃秃的山石上呆坐了一会儿,忽然对着面前的寂静说道:“松风,你出来见我。”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自己能听得见。

夜风安静的拂过她的面颊。

瑰臻屏息等待。

久久没有回应。

直到瑰臻以为不会有结果了,就在她叹了口气准备放弃的时候,一个人影无声无息的在月光下凝成了实体。

魇境中只会存在两种人,一种是入局的活人,一种是魇中的幻影。后者是被魇魔操控的傀儡,是完全没有自我意识的。

按理说,松风就该属于后者。

可瑰臻感觉不像。

魇中的提线木偶可不会对着他们出言指点。

那么,他是入局的活人吗?

怎么可能?

松风千年前就飞升了,当着她的面,仙宙之门开启,强行将他拉走 ,没有给他任何拒绝的余地。

此刻,松风站在月下,一身青衫身负长剑,跟他那天飞升的情形一样,仿佛随时有可能乘风而去。

瑰臻坐在料峭的山石上,脸色变了几变,道:“……千呼万唤始出来啊。”

松风神色无奈。

瑰臻问道:“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松风取下身上背着的剑,轻轻放在她面前的地上。

当年松风飞升是没有带剑走的。

他在仙宙之门即将关闭的那一瞬间,撒开手抛下了自己的随身佩剑。

剑修,一向嗜剑如命,剑在则人在,宁可抱剑死,绝不弃剑生。可当他飞升之际,却抛却了这柄于腥风血雨中陪伴了他一生的剑。

瑰臻捡回了他的佩剑,多年来,一直收藏在东山。瑰臻此时一见此剑,立刻认出来,这不是松风年轻时佩的剑,而是她收在东山蒙尘多年的剑。

松风说:“当年飞升的不是时候,天道不容我违逆,可我不放心留你一人在人间收拾这一摊乱局。所以,我留剑在人间。此剑早已成灵,与我神魂相连,虽远隔天上人间,却能引共鸣之势。”

瑰臻道:“所以,你现在附身剑灵,回到了人间?”

松风:“我不能多留,这便要走了。”

瑰臻一听说他的要走,移开了目光,不再多看他一眼:“以后莫再牵挂人间了,尘缘都舍不掉,当哪门子的飞升上神?”

松风身影已经开始虚化,下半身像是踩在的云雾中,他说:“假使我私联人间惹神界不悦,将我贬回凡间历劫手法,那才正中我下怀,求之不得。”

最后四个字的尾声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散在风里,有些听不清了。

那把剑静静地躺在瑰臻的面前。

瑰臻保持着一个姿势枯坐了良久,几乎要忘记了眨眼,忽然间感到了酸涩的疼,她抬手触碰自己的眼睛,并没有湿意。

——“师尊。”

霈川的声音陡然在很近的地方响起。

瑰臻根本没察觉到他是何时靠近的,她转头看去,眼里遍布通红的血丝,透过那双眼睑,仿佛能看见一片密密匝匝交织在一起的爱恨情绪。

霈川欲言又止。

瑰臻问:“怎么?”

霈川:“师尊在难过?”

她为了谁难过?

瑰臻说:“见了一个不如不见的人。”

霈川:“既然如此,见他作甚?”

瑰臻沉默不答。

少倾,霈川一点头,明白了:“师尊其实还是想见的。”

人的情绪这么复杂吗?

霈川觉得此刻自己的情绪也很复杂。

他从前的性子一向简单纯粹。不能恨,那便原宥。做不到释怀,那便也不勉强。人,想见就见,事情,想做就做,无论是难于登天,还是痴心妄想,他都会去试。

正如同他决定以魔子之身投身于霓霞仙谷,世人眼里他是痴人说梦、天方夜谭,可他不仅做了,还成了。

可此时,他心底里,头一次有了一股左右徘徊的情绪,让他不知如何是好,梗在心里难受的很,想要一吐为快,却有不知该从何说起。

瑰臻眼中的情绪渐渐退潮,埋进了不为人知的心底里,她又恢复了往常云淡风轻的模样,可说话的嗓音却缓缓的,带着几分低哑,道:“你也活过一百多岁了,算是长久,那么多个日夜,你有没有很怀念过去的哪一段时光,或是哪一个人?”

霈川想到了前些日子那些乱七八糟的梦境。

先是他那早死的娘,出生时只相处了短暂的几日,紧接着便生死相隔,再也不见了。

他有心祭奠,却连埋骨处都找不到。

再想到的,是一遍一遍反复入梦的瑰臻。

霈川摇头道:“不知道。”

瑰臻对他的答案不太满意:“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为什么说不知道?”

霈川道:“如果有一天,您也飞升了……或是先我一步殒落……到那时,我想我能回答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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