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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7章 釜底抽薪小惩大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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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姐儿闻言,眼睛一亮,连忙上前谢过了。心道自己这一闹虽然没把陈姨娘拉下水或是为自己争取到更好的屋子,但至少也有了实打实的利益。从此就可以睡个好觉,不必一早起来绕一个圈去请安,再折回去上课了。

果然是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前天见过新母亲的时候,红姐儿虽然不大喜欢这个美貌却冷若冰霜的嫡母,但她给的见面礼极为丰厚,看起来不像不好说话的。如今冒险一试,果真如此,不过是看着冷漠,实际还是和从前那个嫡母一样,是个软耳朵软心肠的软弱女子,果然这些大家闺秀,都是这副模样。

“至于洪姨娘……”娉姐儿话音一转,红姐儿的心复又提了起来,她竖起耳朵,听见娉姐儿笑道,“难得红姐儿一片维护洪姨娘的心意,我这个做母亲的,也不好苛待了洪姨娘去。这探芳居离鸾栖院确实远了些,洪姨娘每日晨昏定省多有不便,依我看,和光园里的空屋子多的是,择一处离鸾栖院近些的给洪姨娘住着罢。”

她伸出纤纤玉指,在空气中虚虚点着,好似眼前有一张和光园的地图似的。洪姨娘面露喜色,近乎贪婪地看着娉姐儿,眼珠随着她手指的方向左右上下地移动,已经在用目光追寻她所想象的瑶台馆了。

娉姐儿弯起唇角,眼中不期然泛起一丝冷光:“依我看,日新楼就很不错。就在鸾栖院以东、探芳居以北。洪姨娘往后就在日新楼住着,请安也便捷了,也好看顾红姐儿,又全了红姐儿孝顺爱护之心,岂不三全其美?”

她顿了顿,又幽幽地补充了一句:“听说皇宫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皇子公主长到十岁,便不再依附生母或养母居住,而是在撷芳殿和凤阳阁开宫独居。世家大族孺慕天家规矩,往往也是在孩子十岁的时候,给他们一个自己的院子。如今红姐儿也有十岁了,还和洪姨娘挤在一处,多有不便。既然这孩子安土重迁,洪姨娘,少不得劳动你挪一挪窝了。”

此言一出,原本作壁上观的陈姨娘与韦姨娘都变了脸色。只是陈姨娘显得忧心忡忡,而韦姨娘却面露喜色。

陈姨娘和纯姐儿在群玉斋住得舒心惬意,听说将来可能要搬走,自是忡然不乐,但韦姨娘和维姐儿住的飞云浦又偏远又有些腾挪不开,若能换个住处,自然是喜不自胜。

洪姨娘一脸的难以置信,拿帕子死死捂住嘴唇,似乎随时要尖叫出声。日新楼,那里何曾是人能住的地方!别的院子都是坐北朝南,日新楼却是朝北的,不仅背阳,侧边的屋子还西晒,楼下种着许多花木,夏日里虫子多得很,一楼根本没法住人。到了冬日里,又阴暗潮湿。据说老爷的祖父生前酷爱听戏,日新楼原本是戏楼,所以才特意修成朝北的,方便老爷子在对面的醉心阁里听戏。后来到了老昌其侯这一辈,对票戏并不热衷,便将日新楼改为书房。只是一楼潮湿二楼西晒,无法很好地储放书籍,干脆弃之不用了。

如今夫人却想将这糟糕的屋子指给自己?

红姐儿也没想到自己的随口之言给生母招来了这样的祸端,咬牙咬得嘴唇泛白,正欲开口求情,娉姐儿仿佛才发现她还没走似的,一脸诧异地向她道:“红姐儿,怎么还在母亲这儿盘桓不去呢?若再迟些,可就只好领了龙先生的功课回探芳居赶工了。”

到此时红姐儿再咂摸不出娉姐儿看似有求必应的和气表象下的真实态度,就太不识趣了些。不过是开口求个更好的院子,就害得自己的生母要住到环境恶劣的小楼上。自己再为生母求情,就更加火上浇油,指不定连日新楼都没得住了。

念及此,红姐儿不敢多言,只愤怒地瞪了娉姐儿一眼,硬邦邦道:“女儿告退。”也不要春水替她打帘子,自己把帘子一摔就跑了出去。

娉姐儿听见红姐儿那种压抑着愤怒与哭腔的抽气声,露出一丝冷笑。迁居日新楼,还只是一个开始,若红姐儿母女知情识趣,自此老实了倒也罢了。若不老实,她还有的是手段将她们收拾得服服帖帖。

亏她出嫁之前原本还想着三个庶女虽然都上不得台面,但毕竟都是郦家的血脉,自己好吃好穿地待她们,好生请了良师教导,到了年纪再预备三副妆奁发嫁出去,也是仁至义尽了。就连她们三人的生母,除了陈姨娘与她之间必有一战,余下两个毕竟生育有功,若是晓事,她也不打算太过为难的。谁料从洪姨娘到韦姨娘,从红姐儿到维姐儿,真是没一个省油的灯。

想到陈姨娘那里没打完的仗,娉姐儿收敛心神,又将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来。正欲当着众人的面令陈姨娘开□□账,忽然听见春水来禀:“夫人,咸妈妈来回话了,说茗娇姑娘病了,不能起身,恐怕是不能来给您请安了。”

自从娉姐儿贬姨娘为通房,贺氏就不能再以姨娘自居,底下人的称呼也跟着变了。似贺氏这般没了姨娘身份,又伺候过郦轻裘的,底下人便以其名字加上“姑娘”二字呼之,这也是大户人家对通房的惯常称呼。

只是这样的称呼,对于黎氏、仲氏等原本就是丫鬟出身的通房来说,或许尽管有些不入耳,但至少曾经被这样称呼过,也还算习惯。贺氏却是个心比天高之人,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落差。故而在她的晴帆舫中,她仍旧固执地要求下人不准直呼她的名字,当然,此乃后话了。

“病了?”娉姐儿眉头一挑,“我记得随侍处是有懂医理的婆子的,春水你让咸妈妈再跑一趟,请个婆子去看她。”春水脆声答应着去了,这丫鬟虽然年幼,又有几分跳脱,但有一点是十足的可取之处,就是不爱多管闲事。尽管此时屋内的请安大军神色各异,有的兔死狐悲有的忍着笑意,她却没有半点多余的好奇心。

府中的正经主子但凡有个头疼脑热,都是要请医生的。似娉姐儿娘家宁国公府这般与皇室沾亲带故的,甚至能请动太医前来诊治。即使没有这一份体面,请的也必是四九城里有金字招牌的良医。唯有身份低微的下人病了,又舍不得去外头看病的钱,才会请府中的婆子帮忙看诊抓药。

娉姐儿还真是心口如一,发自内心地将贺氏当作一个普通的、身契收在府里的通房丫鬟看待了。

三言两语收拾了极有可能是在装病逃避请安的贺氏,娉姐儿好整以暇地看向了陈姨娘。陈姨娘心领神会,竟没有太多的不情愿,就当着众人的面将一直捧在手里的匣子恭敬地捧到了娉姐儿跟前:“夫人,这匣子里是府中的大小钥匙。从前府中群龙无首,妾身赶鸭子上架,少不得勉力支撑了一些时日。如今府上迎来了主母,妾身自当交还管家之权。”

这番话说得光风霁月,谦逊之中流露出十足的恭敬,即使是向来与陈姨娘之间颇有几分不对付的黎氏,也不由对她刮目相看。娉姐儿更是惊讶,原本还以为陈姨娘没能赶在请安之前交账,会选在请安之后,至少是避开人潮的时候。

陈姨娘此举也非深谋远虑,而是灵机一动。

娉姐儿打发医婆去给贺氏诊治,一来是贺氏这装病装得过分没有诚意,完全没有认真对待的必要——若真病了,肯定早早命人来求医问药了,哪里会睡到日上三竿,等夫人派人去问了,才拿出一个“生病”的理由来搪塞;二来贺氏几次三番地冲撞,娉姐儿肯定要下一下她的脸面。

但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尽管贺氏其人素日里就目下无尘,十分看不上后院里的其他女人,但见到她被新夫人如此轻慢侮辱,其他和她境况类似的通房们,不免也会觉得齿冷。忍不住也会想着,将来若有一天自己真的病了,夫人是不是也会指一个医婆过来,就将她们打发了?

陈姨娘之所以选择这个时候当众提出交账,也是为了提醒一众姐妹们:从前我主持家事的时候,可从来没有苛待过你们,更没有在你们生病的时候虚应故事敷衍你们。

她也不是要让那几个心思各异的通房立刻揭竿而起站在她身后对抗夫人,只是在她们心里埋下一根刺。夫人如此严厉刻薄,天长日久,众人心中的天平肯定会朝与夫人相反的方向倾斜。到时候若侥幸能捏住夫人的软肋或是错处,自己就能在众人的支持下东山再起了。

陈姨娘九曲心思,娉姐儿也在怀疑着,掂量着。有那么一瞬间,她都要异想天开地猜测,那匣子里是不是藏着一把匕首,陈姨娘等待的就是图穷匕见的机会了。只是多疑可不是娉姐儿的特性,她很快冲泉水微微点头,示意她将那匣子接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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