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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封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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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本青三日后下葬,依着他生前定下的事宜,新坟坐落在城郊密林中,朝着皇宫大内的方向。

蔺宁带着圣旨去了,未发一言,一把火将那黄色的绫绸布烧了个干净,看着灰烬被风扬起,心中的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他今日身着内阁首辅的官袍,白鹇立于青袍之上,像极了昔日的故人。

祭奠完事,蔺宁径直去了内阁大院。褚元恕要求内阁五日内修好租佃条例,摆明了是在施压,若是此事做不成,那他这个内阁首辅只有卷起铺盖走人——滚出京都了。

到了大院,檐下已经立了一排人,内阁人手不多,除去一个首辅,还有五人,此刻都恭恭敬敬地候着,只等蔺宁过来重掌大局。

蔺宁没有故意拿乔,抬眸扫了一眼,见都是些年轻面孔,心里便有数了。内阁是个不受待见的地方,稍有权势的人家都不会让孩子来这儿熬资历,此刻站在这里的多半是没权没背景的穷书生,不过穷书生却有一个好处:肯干。

蔺宁大手一挥,“来吧,将顾首辅先前留下的东西统统拿来,接下来几日是内阁生死存亡的关键,今后是被人继续踩在脚下,还是出人头地成为人上人,就看这一搏了。”

说来奇怪,穿越之前蔺宁最烦让他无端加班的领导,恨不得要把那个领导大卸八块才能解气。如今自己成了这领头的羊,他反倒生出了“加班”的念头,只是他良知犹在,宫门落锁前将众人一一遣散了,自己留下来琢磨那些条例细则。

内阁这处大院位于皇宫一隅,日头落下后,屋内也暗了,蔺宁翻遍整个院子,也只寻到几截火烛。

一番折腾下来,院中已经完全看不清了。蔺宁快步往回走,却见屋内不知何时亮起了灯,微弱的烛光中还有人影晃动。

“你去哪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褚元祯抱臂倚在门口。

蔺宁眯眼望去,褚元祯今日着的是羽林卫官服,腰间扣着一条玄色腰封,勾勒出劲瘦有力的身段。他一个没忍住,上前摸了一把,“怎么,才一天不见,就这般想我?”

褚元祯顿时红了脸,“有人……”

那“人”字话音还未落呢,就听屋内又一道声音响起——“下官见过太傅。”

蔺宁的手还贴在褚元祯腰上,闻声赶紧缩了回来。屋里头司寇青维持着行礼的姿势,既不敢抬头,也不敢再言。

“这个——这不是巧了嘛。”蔺宁尴尬地咳了两声,“我如今到了内阁,不是什么太傅了,按品阶不如你,你快快起身吧。”

司寇青这才直起身子,“大人不必拿品阶说事,下官敬着您是应当的。”

“好了,过来用饭。”褚元祯打断二人的对话,转头看向蔺宁,“你们内阁有个机灵的,方才跑到府上送信,说你今夜不回来了。我想着你大抵还饿着,就过来瞧瞧。”

“确实饿着。”蔺宁闻到了饭味,“有鸡?”

“别院后山的鸡养了许久,正是肥的时候。”褚元祯说着打开食盒,“你这鼻子倒是灵光,一闻便知道是什么。”

蔺宁爱吃鸡,尤其对褚元祯别院里的鸡念念不忘,他走到桌前坐下,抬手招呼司寇青,“一起吃啊。”

司寇青哪里敢,连连摆手,“下官吃过了,宫里头人多眼杂,下官去屋外守着,大、大人同殿下吃吧。”说罢躲了出去。

小厨房今次研究了新菜式,瞧着像是道八宝鸡。褚元祯将鸡肚撕开,夹出里面的火腿和嫩笋放到蔺宁碗里,说道:“你吃你的,这鸡是杨儇指点着厨子做的,尝尝合不合口。”

“杨儇?”蔺宁登时想起了裘千虎的话,拿筷子敲了下褚元祯的手背,压低了声音问:“你知道吗?裘千虎悄悄塞给你的话本,便是杨儇给他的。”

提到话本,褚元祯的脸又红了,俩人独处时他尚能放得开,可骨子里终究还是内敛的,此刻也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

“嗯什么啊?”蔺宁皱了皱眉,“你知道他是、他是……嗨!你到底知不知道嘛!”

“知道,成竹与我说过。”褚元祯抬起头,“咱俩不也是这样的么,我又管不着别人喜欢什么。”

蔺宁一副如梦初醒的表情,“那他与成竹……”

“不是!”褚元祯斩钉截铁地说:“决计不会!他与成竹走得近些,连带着与裘千虎也熟络起来,这才有了上次那个话本的事。成竹为人向来细致妥帖,但与他是绝对不可能的。”

蔺宁啃着鸡腿直乐,也不反驳,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话说回来,这个杨儇真是令人意外。他刚来时,我一度以为他是个难相与的,如今看来,与全府上下处得都不错,从这一点来说他就是个好官。”

“有人为官,图的是官阶和厚禄,杨儇为官,倒是肯做一些实事。”褚元祯一针见血,“所以他能够想出土地变革那样的法子,如今褚元恕要我做这个‘巡抚’,我也是有意与杨儇联手,届时先拿富阳开刀,逐步拿下整个余杭,五姓之中就属王氏最难撼动,与其躲着他不如除之而后快。”

“你这么说,让我觉得自己要完蛋了。”蔺宁瞬间没了食欲,撂下碗筷,“褚元恕要内阁五日内完善租佃条例,今儿已经是第二日了,可这八字还没一撇呢。朝堂上下人人都在等,连你也是寄予厚望,我若是写不出个花来,怕是只能挥刀自刎,到地下去陪顾本青了。”

“所以我来寻你了。”褚元祯笑了起来,“你有几分本事我还是知道的,你能三言两语把人唬住,但细则方面你却做不来。打蛇要打七寸,世家最怕什么,我比你清楚。”

“那你——”蔺宁品出了话里的意思,兴奋地问:“你肯帮我?”

“你心里挂着这桩事,都不肯回府用饭了。”褚元祯缓缓说道:“那我只有亲自过来,替你了了这烦心事,如此,才好让你跟我回去。”

*

三日后上朝,再议土地变革事宜。

蔺宁第一个站出来,“昨日内阁已将修订后的租佃条例递呈御案,不知陛下看过之后觉得如何,若有不妥之处,内阁可以再议。”

褚元恕这回倒是爽快,肯定了条例细则,但他没有立即下旨明示,而是又把此事抛了出去。

他这一抛,王昰立刻站了出来,“世家也并非不通情理,若此事有益于民生大计,我等自是愿意遵从的,但老臣尚有一个疑问,前任首辅尽忠,蔺大人便接下首辅之位,那么今后有关变革的诸多事宜,蔺大人也要一齐担下吗?内阁首辅说到底也是京官,京官久居京都,对地方可谓是鞭长莫及啊,如此老臣倒是有一个提议——”

“此事,朕已有考量。”褚元恕先发制人,打量了王昰一眼,又道:“不过,朕也愿意听听王大人的建议。”

王昰顿了一顿,他早知土地变革一事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本想顺水推舟揽下这桩差事,来日到了封地上,还能自家说了算,但如今看着风向不对,便改口说:“《吴越春秋》中曾写:筑城郭,立仓库,因地制宜。变革未尝不是如此,老臣以为,此事虽由内阁主导,但仍需同地方官员协同,须得中枢地方双管齐下,如此才好。”

“讲得不错。”褚元恕看向他,“故而,朕决定从中枢当中择一贤者,赐其‘巡抚’之名,旨在‘巡行天下,安抚民生’,替朕巡历地方,督理变革事宜。”

此话一出,殿中静了片刻。

“巡抚”一职此前从未有过,今日从褚元恕的口中说出来,不仅意味着中枢权力更迭,更是象征了皇权首次下放,毕竟,大洺历经四位帝王,便是辅拂股肱之臣,也没有人能够“代替”皇帝行事。

良久,王昰开口问道:“不知陛下中意何人?”

“这中意之人么。”褚元恕顿了顿,忽而正色起来,“皇子及冠而受封,如今五弟早已行过冠礼,却迟迟未能受封,父皇驾崩突然,朕这个做兄长的本应早早考虑,一直拖到现在属实不该,不如借此机会将功补过。朕以为,‘明’字甚好,照临四方曰明,今日朝上即册封皇五子元祯为明王,再授巡抚一职,替朕巡历各郡、州、府、县,督理地方土地变革及变革相关事务。若事情办得好,可奖爵位世袭罔替,不知五弟可否愿意?”

他这话讲得轻飘飘,却带着十足的威慑。

褚元祯自一侧上前,朝着龙椅跪下身去,“臣弟,叩谢皇恩。”

蔺宁木然地立在人群中,不敢相信褚元恕竟然这般无齿,这算哪门子的将功补过!

没有封王诏书,没有册封大典,一切的封赏只有一句“若事情办得好,可奖爵位世袭罔替”,可这个赏更像是一个讽刺,嘲讽褚元祯与蔺宁的关系,两个男人之间,何来后代能够继承爵位?

即便再不受宠的皇子受封也不该如此,褚元恕是有意为之!他给了褚元祯一个凌厉的下马威,与其说是封赏不如说是警告,警告他再怎么折腾也逃不出帝王手心。

蔺宁愤懑不平,可偏偏这个局面是他亲手促成的!是他不管不顾执意要行变革之事,也是他提出了“巡抚”这个想法。

这一刻他恨透了自己,浑身气血齐齐涌上头顶,他下意识就要上前争辩。

然而仿佛心有灵犀似的,褚元祯在同一刻回过身子,越过层层人群,微不可察地冲他摇了摇头,用口型示意道:

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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